烈無忌淡然一笑,道:「張將軍多慮了。我觀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兩人對話自然瞞不過楚煌耳朵,他微笑著撫摸阿瓔毛羽,忽爾燦然一笑,抬眼道:「我也久聞覆海大聖英名,心儀久矣。只是恨無尺寸之功,恐怕年輕識淺,入不得蛟王法眼。」
烈無忌哈哈笑道:「島主若有心報效,功勞只在反掌之間耳。」烈無忌說著做了一個反手的動作,心中振奮,陰沉的面上頓時顯出幾分意氣風發的神采來。
「哦?」楚煌一笑。
烈無忌看楚煌意動,大喜跳下馬來,左右兩將也下馬跟上。烈無忌隨手驅開提盾遮護的武士,一臉和善的走上前來。本想和楚煌攜手暢談,卻見他悠然自得的逗著鳥兒,似乎沒看到他這片熱忱,只得作罷。
「島主豈不聞物華天寶,地傑人靈。綠雲島真乃天鍾地孕之福地,靈氣匯聚,宛如一幅天道運行圖。我觀此島東西南三邊俱是靈氣充盈,西邊就是此一片紫竹林,東面卻是一條千丈急瀑,南面則是一片百里荷池。只北邊稍缺,好似玉之有玦。天道忌滿,此真乃一幅絕好陣圖。」
楚煌微微皺眉,「我倒被烈總管說糊塗了,什麼玉之有玦,什麼天道忌滿。本島主卻是參不透烈總管的話中玄機。」
「對,就是璇璣。」烈無忌擊掌喝道:「老弟可有聽過,『東海神針鐵,西海定神珠,南海玉如意,北海璇璣圖』。這段歌訣。」
「北海璇璣圖?」
「對啊。」烈無忌見楚煌漸漸墮入彀中,神情越發親熱,解釋道:「上古末世,天崩地變,四海洶湧,淹沒州陸,死傷百姓無數。唐君祈禱天帝,終於在人族中降下了一位蓋世英雄。此人出生便懷攜四件神器,乃是左手的三寶玉如意,右手的定海神針鐵,脖頸上掛著二十四顆虛彌定海珠,又叫定神珠,背上繪著一幅璇璣圖。後來,他以這四件寶貝分別平息四海水患。千萬年來,波平浪息,四寶便留在了四海之中,永靖海宇。」
楚煌嘿然一笑,「如此說來,若是誰能驅得四寶,便是當之無愧的海霸王。蛟王必是對這幾件寶貝動心了,所以烈總管才駕起巨艦遠巡,此言可對?」
「如今四海被這幾件寶貝壓了萬年,已成馴獸,頗不足慮。這四件寶貝靜極思動,機緣巧合之下已相繼出世。老弟想必對妖族七聖這名頭也有聽聞,那美猴王雖是我家蛟王的結義兄弟,為人卻甚是憊賴,萬事隨心所欲,難以常理約束。他修道初成,便向那東海龍宮求件兵器,可是他要什麼不好,偏是相中了那定海神針鐵,強搶之下,海水顛倒,龍宮翻覆。那敖廣如何敵得他過,不但把神針鐵任他拿去,還送上了一套寶甲。」
烈無忌輕嘆口氣,接道:「四寶之中,除了這定海神針沉沒東海深塹,龍族密知之外。其他三件卻向來無人知其具體位置。不料,那蜉羽門的散人照空明又在西海撞上了仙緣,得了二十四顆定海珠。我家蛟王雖然神通天成,對此神兵秘寶頗是不以為然。無忌身為北海總管,平靖北海卻是職責所在。為防璇璣圖落入屑小之手,招來不測之禍,這才帶武士駕巨艦出海,冀盼天遂人願,將此寶進呈蛟王。」
楚煌眯眼輕笑,暗道原來是這般緣故。「不知烈總管可找到那北海璇璣圖?」
「尚未?」
「那——可有線索?」楚煌問。
烈無忌看了楚煌一眼,說了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話。他道:「以某觀之,璇璣圖便在這綠雲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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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中。
烈無忌差人擺下七十二道水陸大宴,款待楚煌和李鐵牛兩個。什麼龍肝鳳腦,獅胚豹胎,鹿茸熊掌,猩唇雀舌,絡繹不絕送將上來,脂濃肉鮮,美輪美奐,讓人垂涎三尺。完了,還有瓊漿玉液侍候著,真是遠勝瓊林宴,不讓蟠桃會。
烈無忌當仁不讓坐了主席,烈飛絕三將坐了對面。讓楚煌頗感驚訝的是那光頭女將竟然還坐在兩將上首,看來她即便不在七將軍之數,地位也是只高不低。
李鐵牛早被這些美味勾動饞蟲,他以前只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人間痛快事。兩相比對之下才發現以前吃的如同糟糠,喝的可比馬尿。這廝嫌獨自喝著不過癮,抱著酒罈跑到對案,便跟烈飛絕和張竭澤自來熟的胡吃海喝起來。便是那光頭女將溫曖也難以倖免。
烈無忌指著李鐵牛哈哈笑道:「李兄弟真是世間真率漢子,……楚相公,咱們也別閒著,請。」烈無忌滿斟了一爵向楚煌舉杯示意。
楚煌微笑著和他幹了一杯。如此觥來籌往,賓客盡歡。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都有惺忪之意。楚煌伸個懶腰掀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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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師尊師承各別,以前似乎也並不熟識,她們為何不約而同都選了這『綠雲島』潛修,難道除了本島仙氣凝聚,對修行者裨益甚大之外,那北海璇璣圖也是一個重要緣故?」
楚煌真魂之體,凡酒自然醉他不倒。此刻被海風一吹,神思更加明晰。
海浪拍岸之聲不時傳來,天地越發寧靜,疏星朗月高懸在澄淨的黑幕之上,幽婉靜謐,遙不可及。
楚煌打了個轉,渾身被北斗玉辰玄衣裹住,在凡人眼中如同隱身一般,大搖大擺的出營而去。分辨了一下方向,向西邊急速掠去。
功行九轉,一片廣闊的荷池便出現眼前。這百里荷塘喚作『太液芙蓉池』,與『紫竹林』,『清音洞』都是綠雲島上靈氣極佳的所在。
池中荷葉如傘,亭亭玉立,荷花盡開,低眉信手。單看來,確實如嬌媚女子,拎裙彎腰。放眼開來,千百荷花鋪展開去,又如同刀槍陣列,軍旅夜伏一般,讓人腦中一炸,睥睨之感頓生。
楚煌笑了一笑,扭身化成一縷霧氣,鑽入一朵潔白的蓮苞之中,夜月靜,清漣紋,百里荷花在月下假寐,好像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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