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傷眼眸冷冷掃過去,異彩連連。
心內斟酌,是與姚氏直接撕破臉皮,還是忍著噁心與他們再虛與委蛇上一陣。
「看什麼?還不趕緊過來!」
姚方狠狠一瞪。厲聲低喝。
「嘩!」
巨大的陰影,毫無徵兆的破開水面。
海無涯原形在海面上一躍,化成肥碩人形。
赤著雙足,站在海面上。
「人呢?那老傢伙人呢?」
海無涯赤紅著雙眼,四處尋著景歸的身影。
他可還從沒受過這麼大的氣。
雖已經知道那巨龜是族中長輩至交好友,但誰讓他偏生出一個童子模樣。
不怪他還怪誰?
打定主意,要趁著還未認親,再度囂張一番,好好泄一口心內惡氣。
「那老傢伙人呢?明明生得那麼老,卻還扮作一幅童子模樣,著實是個老不羞。
俺老海要好生與他說道說道。」
海無涯一個錯身,已經是居高臨下的盯著祝無傷。
祝無傷雙手垂在身側,大袖落下,將手中玉佩遮掩住。
手指上暗一用勁,玉佩被捏的粉碎。
「咦?」
海無涯雙目連連盯著祝無傷。
「這不過一小會不見,你竟然就凝成道基了?
難道方才那動靜是你弄出來的?
我還以為是那老東西遭了天譴了,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海無涯惋惜的以拳擊掌,扼腕嘆息。
「真是老天瞎了眼,沒降下一道雷劫劈他...」
「怎麼,我還活著你很不高興?」
海無涯背後,一道稚嫩的童聲,驀地出現。
景歸懷中仍是抱著等身高的玉柱,不過其上貫穿的裂紋卻已經是消弭了很多,只餘下一道細弱銀絲的裂痕。
正不善的盯著海無涯的後背。
海無涯一僵,身子還未轉過去,已是先堆上了笑容。
「哪裡,哪裡,我怎麼會對您老人家....啊!」
海無涯話還沒說完,已經尖叫著拋飛起來。
高高的拋起,幾乎不見了身形,又尖叫著墜了下來。
『噗通!』
一朵巨大的水花,在姚氏眾人舟梭旁濺起。
黝黑的舟梭被那水花打得歪斜。
「叔父,叔父,您老人家消消氣,消消氣。」
海無涯立刻從海水中騰起身子,俯下肥碩白淨的腰身。
在景歸身旁點頭哈腰。
兩個砂鍋大的拳頭握起,在景歸後背上輕手輕腳的敲著。
」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我這不是不知道您是我叔父嗎?
是我眼界狹隘,以貌取人了。
叔父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海無涯歪著臉,輕輕打了一巴掌。
「龍族早就走了,龍王?哼!不過是任人驅使的傀儡,有什麼好的?!」
景歸以不符自身的語氣說著,斜了海無涯一眼,冷哼道。
「嘿嘿嘿...」
海無涯只是一味傻笑,並不作聲。
臉上顯出忠厚憨實來。
「你爹呢?」
「那老...我老父在後面呢,他老人家去歸墟里找我爺爺了,一會兒就到,一會兒就到。」
海無涯連連應道。
景歸輕輕點頭,懷中抱著玉柱,雙目微閉。
「重點!沒吃飯嗎?」
「是,是!」
海無涯點頭應是,臉上笑容滿面,看不出一點金丹大妖的威勢來。
捏起來的雙拳更加小心翼翼的重了起來。
祝無傷眉梢一挑,饒有興致的看著。
景歸言說去找景真。
自己將才捏碎玉佩他就出現在此地。
除了他修為高深之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景真也在附近。
還是他告知我龍宮中青蛟草一事,他知道此地乃是龍宮現世之地,自然也不稀奇。
祝無傷向著,眸光抬起,向著遠處天邊上一掃。
「喂!」
李家劍閣之上,友人輕蔑的喊道。
聲音極其不屑。
海無涯當即抬起頭,停下手中動作。
「我與叔父久別重逢,你是那個犢子?也敢來隨便搭話?
給你們留一條性命都不想要嗎?」
海無涯騰身飛起,直接落在劍閣之上。
劍閣上霎時起了一道白毫劍光。
他們顯然也未曾料到,只不過叫喊了一聲,就引得海無涯這個金丹大妖直接打了上來。
白毫劍光雖是明亮,但卻散漫無力。
像是輕紗一般,被海無涯一撞,當即散了去。
「彭!」
「咚!」
「轟!」
劍閣之上響聲不絕,時有一道含著割天裂地劍意的殺氣劍芒,自劍閣中蘊生。
還為成形,就隨著一聲巨響消散與無形。
一道劍光盪起,像是要清掃天地。
划過海無涯身軀,如清風拂面一般。
他猛地一漲身軀,張開黑乎乎的巨口一吞,頓時靜寂下來。
不多時,一座寶器劍閣,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散在海中。
劍閣上乘著的李家子弟倒是未曾有一人傷亡,皆是下餃子一般,落在海域中各處。
看熱鬧的其餘兩家,沒有任何響聲發出,也未有任何態度表示。
三家本就不和,自然樂得看別家吃虧。
方才王家吃了個啞巴虧,王藤被祝無傷壞了眼眸,若是要復到原貌,每個兩三年的水磨功夫只怕不成。
李家與方家金丹一同揶揄王家白苒金丹,讓他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未曾對祝無傷動手。
而今劍閣被毀,李家有難,王家只會在樓閣之中鼓掌歡慶,更不用說會主動施以援手了。
「方道友,還請相助則個!」
李家金丹,是一名中年男子,全身乾瘦,像是一根枯竹。
平時散著凜凜劍意,威勢不凡,望之令人生畏。
如今被海無涯一通老拳,劍意不在,又是落在水中。
自然不復往日威勢。
稍一思量與王家的恩怨後,向清氣遮籠的錦帕拱手道。
他們李家得了古時劍修宗門的殘破傳承,平日只修一柄隨身劍。
除此之外,再不假外物,這艘劍閣此番用出,還是不得已。
拿出來前,已是在家族庫房中蒙了塵。
可惜他們的手中只有劍修宗門的殘破傳承,不能再顯劍修風采,被一頭妖物落了面子。
李海潮心中暗自惋惜,嘴角強扯著笑意,向錦帕之上的方家求助。
「哼!」
一聲若有似無的嘲弄聲音自王家樓船上傳出。
王藤曾經想向李家學修劍之法,被李家拒絕了不說,還連帶著一頓數落。
兩家也從此交惡起來。
「李道友不必多禮!」
輕柔聲音自錦帕之上響起。
隨著一道青綠光芒,一張薄薄的木板顯在海面上。
長寬各有數丈,足夠李家眾人在其上歇腳。
「謝過方道友!」
李海潮口中謝道。
方李兩家間雖沒有那麼多苟且,關係也是一般。
能得他相助已是難得,就不能再奢求什麼了。
「無涯,脾氣這麼大做什麼?修行不易,與人為善啊!」
景歸閉著雙目,開口說道。
聲音雖不十分大,但卻清晰可聞。
透過青氣傳入錦帕,樓船上也聽得一清二楚。
「欸,是,是。叔父教訓的是!」
海無涯在李家劍閣身上出氣一頓,顯然心情舒暢,連帶著臉上的笑容都真摯了幾分。
方、王兩家臉上一沉,具是難看。
「我說,無涯小兒啊!你是不是對我心中有氣?」
景歸老神在在,陪著童子模樣,煞是可笑。
「不會,不會。」
海無涯臉上笑容愈發燦爛,倒是顯得有幾分假了起來。
......
忽然,一陣響亮的呼嘯聲從海天邊際傳了出來。
既像是狂風怒吼,也似是野獸咆哮。
黑壓壓的影子像是海潮一般瀰漫了過來。
猿鳴、鶴唳、馬嘶、狼嚎...
種種走獸嘶吼聲音伴隨著海潮漲落,風聲呼嘯之音,漫了過來。
陰影腳下。浪花像是一朵白線,濤濤不斷。
眾人臉色突得一變。
海無涯也停下手中動作,在景歸身後直起身子,肅穆的看向那呼嘯黑影來處。
黑影仿佛無邊無際一般,將海面全部占住,綿綿不絕,練練不斷。
祝無傷雙目中閃爍靈光,耳朵未動。
他有煉體修為在身,又已修成了虎相,對走獸天然親近。
自那黑影呼嘯中聽出了種種聲音。
竟都是走獸之音。
按理來說,濤濤汪洋之上,應是鱗甲之流。
似走獸應在山野曠遠之處,怎麼能突得來了此處?
「是它們!一定也是為了龍宮之事來的!」
海無涯咬著牙說道,語聲中透出恨意不干。
「族中人都去歸墟中請老祖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在這隻怕是懸了!
他們如此規模,相比已是有完全之策...」
「怕什麼?慫貨!」
景歸懷抱著玉柱,緩緩睜開雙目,仍是那副模樣,未有一點變化。
「這麼些年了,還是被人壓著打,有沒有點出息。」
「叔父,咱們海里的,一到了歲數,就都貪生怕死的跑歸墟里睡覺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這次若不是因為龍宮之事,我們也會舉族去歸墟中請老祖出來。
他們沒有歸墟那般好地方,有事便一舉而出,我們怎能擋得住!」
海無涯苦笑,向著景歸解釋道。
景歸一言不發,像是認同了海無涯的說法。
方、李、王、三家,向著海無涯靠攏。
與他站在了同一線上,共同面對奔騰而來的黑線。
像是摒棄前嫌,同仇敵愾一般。
連著姚氏眾人也馭使舟梭,站在了一處。
景歸懷抱玉柱,站在正中。
祝無傷、海無涯分列兩側。
而後便是方、王、李、姚四家,成雁翅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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