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再次抬頭,發現那位白衣公子消失了。
摸不著頭腦的他,蹦蹦跳跳的走在大街上,準備回家,向他的父親匯報包子鋪的情況。
身影飛掠幾下,陸勝衣袂飄飄的落在包子鋪後面的小院裡。
在院子裡走動幾下,他發現先前養的花已經凋謝。
院子裡,他耳旁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除此之外寂靜一片。
「死了。」
一股細微的腐氣被陸勝吸入鼻腔中,他念叨一聲,身形化為殘影,幾次騰躍,他離開了這裡。
一路跋涉,陸勝騎著一匹紅鬃馬跨出陽城的範圍。
比起一群人隨行,他更喜歡獨行。
獨自一人駕著馬匹,他身上帶著一隻麻袋,裡面裝的都是草料。
晚上,他望著燦爛的夜空,雖然看不見,但他就喜歡這麼看著。
自己堆了一口篝火。
圍在火堆旁,他身邊打著響鼻的馬匹正低著頭舔食地上的料草,生命的意義他似乎找到了。
靜靜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陸勝牽起馬匹往深林里走去。
穿過一條條的山路,歷經數座城邑,途中他因為自己的自負迷路了幾次,好在有路人的幫助,他沒有耽擱多久,就繼續趕路。
半個月後,他出了青州範圍,進了徐州,為了避免之前的差錯,他花了幾兩銀子,找了一位熟知徐州路況的老者,為他指路。
不過這次,更耽誤時間,老人夜裡需要睡覺,白天要吃飯,多耽誤了一些時間,他花了足足兩個月才橫跨一州之地。
出了徐州,他扔給老者十兩銀子,將其打發走,自己一人進了柳州,這裡靠近大魏河,可以坐船,順著水路直達涼州。
想了想,陸勝背負長刀,步伐穩重的走進柳州府內最大的碼頭。
碼頭上數千個身著粗麻短褂的男子扛著糧食和一些貨物,來來回回的把貨物搬到岸邊停靠的船隻上。
「哼哧哼哧」的喘氣聲,不停的傳入他的耳中。
伸出手,按住一個漢子,漢子燙紅的面頰上汗珠滑落,背後的衣衫濕透,黏糊糊的貼在背上,頓覺瘙癢,此刻被一個陌生人按著。
漢子心生怒意,一臉的煩躁,咬著牙,將肩上沉重的麻袋放下來,轉過身,臉上的怒氣瞬間消散。
敬畏的抬起頭,看了看面前這位高大的男子,這個人身上散發著不凡的氣質,以他多年的經驗,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大爺。
「這位爺,您有什麼吩咐的?」
「我想租一艘船,去涼州。」
淡淡一笑,陸勝放下手掌。
聞言,漢子眼前一亮,諂媚一笑:
「哈哈哈,大爺那你可找對人啦!大爺請跟我來。」
說完,漢子不屑的一腳踢開地上的麻袋,現在他拉攏一位客人,可以少背好幾天麻袋了。
伸出手,漢子一步一回頭,生怕陸勝被別人給拐走,結果他發現自己是多想了。
「老李!你今兒運氣可真好啊!」
一個扛著麻袋的人一臉羨慕的掃了一眼,老李身後的男子。
他們碼頭上,要是能為那些船老大拉攏一位客人,能抽不少賞錢,每次的賞錢足夠他們逍遙快活幾天了。
「哎,那可不是!我老李能遇見這位爺就是福源深厚!他娘的,祝各位發財啊!」
歪過頭向木板下的水流里啐了一口唾沫,老李滿面紅光的說。
附近的漢子們都哈哈一笑,各自扛著貨物,緩慢的向前移動。
不過多久,走到上面,穿過人群,前面有一排棕黃色的簡陋茅屋。
一列列的人群,衣著各異,階級分明,每一棟木屋都有許多人排隊。
「大爺,您請跟我來。」
老李笑了笑,往前繼續走。
陸勝面色淡定的與他並肩而行。
突然,一個小女孩,在擁擠的人群中,撞了一下陸勝的大腿。
旁邊的老李諂媚的笑臉立刻變了,粗大的手臂直接揪住這個小女孩,大吼道:
「小雜種!你他娘的不長眼嗎?!敢頂撞這位大爺,不想活了嗎?!」
小女孩油兮兮的辮子被老李緊緊扯起來。
蠟黃的小臉害怕的扭動,她明亮的小眼睛閃動幾下,疼痛讓她眼眶紅了起來,淚水「滴答滴答」的落下來。
一個婦人,蓬頭垢面,挎著一個破舊的籃子,裡面盛著一塊發了霉斑的饅頭,看她的樣子像是剛從船上下來。
狹小的眼睛急切的在人群中尋找,最後視線落在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身上。
她用力擠過人群,跑過來,跪在老李面前,賠禮道:
「大人!俺家女娃娃,求您看著她還小的份子上,饒了她吧!我代她向您賠個不是!」
說完,婦人黝黑的手掌按住地面,一個勁的磕頭。
「你這臭娘們,給老子滾!」
一腳踹開這個婦人,老李罵罵咧咧的,附近的路人皆暗道晦氣的繞開婦人,走開。
「大爺!要不斷她一雙腿腳,讓這個小娃娃長長記性!」
捏緊小女孩的脖頸,老李殘忍一笑。
通過這位大爺的氣質和身形,他能推斷這位爺絕對是一位武林好手,說不定就是一位二流乃至一流的大高手。
三流武者絕對沒有,這位爺如此高妙的身形。
他們在碼頭上幹了幾十年,除了先天宗師,別的,什麼人沒見過,武林里的高手或多或少都遠遠見過。
時間長了,自然練就一雙眼睛,是不是武者,接觸片刻他就能隱隱感覺到。
武者老爺們,個個高高在上,心裡傲的不行,得罪了他們,不死就是殘廢。
「不用啦。」
陸勝微微轉頭。
「好!大爺好這口,一會兒我就給您送過去!」
老李嘿嘿一笑,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讓她們走吧,別耽誤我的時間,你賠不起的。」
陸勝面色平靜。
話語寧靜,傳到老李的耳中,他眼底閃過驚懼,捂住耳朵,跪地磕了幾個頭,連忙的走在前面,大手一撐,逼退兩邊的人群。
給陸勝弄出一條通行的小路。
「謝謝哥哥!你是個好人,善人,你會有好報的唔」
身後的小女孩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大叫,沒喊多久,她的娘親擔憂的捂住女兒的嘴巴,把女兒按在地上,對著陸勝的方向拜了幾下。
不理會身後的聲音,陸勝面色始終淡然,他背負長刀,一襲白衣穿過這條,老李給他撐開的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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