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頭曾經說過,天柱□□有三樣莫大的好處,其一是仙靈之氣灌體,其二是上古大能的氣息,其三則是觸摸天道的機會。
這三樣,都是普通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機緣。
仙靈之氣,乃是靈氣中最為精純的部分,滄元天寬廣無邊,其中的靈氣總量幾乎不可計數,但存在的仙靈之氣聚集起來,甚至裝不滿一座小院。
一旦得仙靈之氣灌體,哪怕是塊頑石,也能瞬間開啟靈智,獲得踏入仙道的機會。
不過這仙靈之氣固然珍貴,對高境界的修士來說卻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修士一旦結嬰,根骨資質對修煉的影響就降到了最低,此時看重的是悟性,是心性,甚至是氣運,但不是根骨。
所以,若是曹傅寧三人得到仙靈之氣,對瀟真派諸人來說是最划算的。
而上古大能的氣息,則是十分縹緲的東西。
只有金仙留下的氣息才能歷經千萬年不朽,這種氣息中蘊藏的奧妙,是窮盡普通修士一生都無法感悟的至理。
滄元天但凡有上古遺府出世,若其中有幸留有上古大能的氣息,下一刻就能引發大戰。
但這氣息不是人人都能感悟的,據葉舒所知,昭康狄氏掌握的一座遺府中,就有上古大能留下的氣息。
狄氏每五十年選出十位子弟,可以到那留有氣息的石壁前感悟。
其中有人枯坐百年,依舊一無所獲。
也有人不過短短一瞥,就醐醍灌頂,終成大道。
不過一般來說,修為在元嬰之上,感悟到的幾率會大一點。
而悟性高的修士,也比其他人有優勢。
至於觸摸天道的機會,那是連過去的葉舒都沒奢望的東西。
大道無處不在,但又遙不可及,修士修的是道,但九成九以上的修士,終其一生也不可能看到真正的道。
滄元天有句俗語,叫不入化神,不得其門。
只有成為化神真君,才具有追尋道的資格。
所以葉舒才堅持成就化神之後,再考慮開天柱的事。
否則他們師徒六人進入天柱,很可能會入寶山卻空手而歸。
她成就化神當日,天空忽現異象。
葉舒心有所感,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大道真意。
這是她的道,並非天道。
修士們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是以己道合天道,從此,道即吾,吾即世界,被稱為合道。
在知曉天柱秘辛之前,葉舒最大的願望,也就是成為返虛道君。
要是能排在諸道君之首,那是最好不過的。
至於洞玄脫劫,甚至合道,不是葉舒不敢想,而是志向固然要高遠,也得切合實際才是。
如今,她的目標已然改變。
罡風可破,封禁可解,她葉舒,又為什麼不能成為滄元天千萬年之後的第一人。
她始終記得曹衍的話,天有那麼高,有多高,我就要飛到多遠。
她在尤老頭面前表現得對天柱之事漠不關心,其實是想殺一殺那老頭的氣焰。
如此驚天盛事,葉舒怎麼會不心動。
若她不動,那就罔顧了一顆求道之心。
天柱有四,眼下只知其一,但葉舒並不憂慮。
只要掌握天柱的不是如九幽教那樣與葉舒有尖銳矛盾的勢力,她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出手阻撓。
葉舒護短,向來有仇必報,但她絕不貪婪無道。
少華派的心思葉舒一猜就知道,不就是怕封禁被解開,而自家的道君還不具備渡過上霄化道劫的實力,生怕一不小心就身死道消,於是想把開啟天柱的石匙都攥在手中。
待到自己準備完畢後,再徐徐圖之。
更有甚者,一旦少華派手中掌握著此等可以左右滄元天的力量。
到時候,各方勢力還不是只能俯首稱臣。
這個方法非常惡毒,滄元天的返虛修士中,頗有幾個年紀比少華派的道君還要大的。
若是能渡上霄化道劫,還能拼死搏一把。
不能渡劫,就只有兵解轉生。
失去了返虛修士坐鎮的大勢力,就是沒了牙的老虎,必然會引來群蠅叮咬。
所以,少華派大可以看著,生生熬死一批道君,再坐收漁利。
葉舒固然沒有什麼拯救蒼生萬民的宏願,但也做不出來此等下作之事。
尤老頭曾經說過,一柱開,其他三柱必然會有所徵兆。
而徵兆一起,滄元天又是一場龍爭虎鬥。
葉舒可以預見到,風浪將至,但雨收風歇後,必有晴日。
能在這風起雲湧的大時代里一展宏圖,是葉舒之幸。
夜幕之下,葉舒深吸一口氣,緩緩念誦起尤老頭傳授給她的古語。
難以描摹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顧浚五人圍在葉舒身周,天空中無星無月,但他們卻似乎看到了光芒在眼前流動。
天柱不在瀟山之中,也不在瀟山之上。
瀟山就是天柱,只有剝下高山的外殼,它才會露出內里的真面目。
此時,她手中的石匙也開始發光。
青銅色的小圓盤仿佛被踱上了一層烈焰,熾熱得讓人睜不開眼。
隨著葉舒念誦的語速越來越快,石匙內的尤老頭開始露出痛苦的神情。
他額上冷汗涔涔,垂放在身側的雙手青筋畢露。
口唇乾澀地翕動著,也在跟隨葉舒念誦那拗口的古語。
終於,在葉舒的語速已經快到人聽不清的時候,石匙發出一聲轟然巨響,站在原地的六人消失無蹤。
至始至終,除了他們六個人,瀟山上無一生靈看到那些光,聽到那聲巨響。
# 一陣眩暈之後,葉舒很快穩住了心神。
她身上護身寶光自動騰起,乾坤圖懸在頭頂,舉目四顧,周圍只有她一人,幾個徒弟都不見了影蹤。
看來是在進入天柱的時候失散了,葉舒並不擔心。
據尤老頭說,天柱里基本沒有危險,進入天柱里的人最多迷失在濃霧中一無所獲。
天柱可開啟一日一夜,若是時間過去了,她還未找到靈禁,天柱會自動將其送出,等待下一次的開啟。
但石匙只能開三次,三次過後,靈禁將失去被解開的機會。
葉舒敲了敲石匙:「老尤,靈禁在哪?」 尤老頭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入她腦中:「我只能隱約感應到靈禁所在,具體在何處,還要你自己去找。
」 這裡說是天柱,其實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域外空間,天地間遍布迷霧。
葉舒身為化神真君,神識可燭照萬里,但在天柱之中,卻只能看清身周三百米的地方。
「說是沒有危險,其實迷霧才是最大的危險吧。
」葉舒將石匙袖入乾坤袋中,嘴裡雖然在嘀咕,腳下片刻不停,運起遁光,朝尤老頭感應到的方向飛去。
四方天地中,似乎只有她這一個生靈。
不止是空氣,連時間都靜止了。
葉舒不停地飛著,好像飛了千萬年之久,但其實在心中默默掐算,不過飛了半刻而已。
「果然古怪……」 在這樣的地方,能順利找到靈禁就不錯了。
什麼仙靈之氣、大能氣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老頭子,你狡猾的很啊。
」葉舒笑眯眯地道。
尤老頭一改初見時那副德高望重的模樣,一臉無賴:「我要是不以那三樣至寶誘你,你會這麼快就來開天柱?再說了,我也沒騙你,天柱里確實有那三樣東西。
」 「你必然是在心裏面笑話我吧。
」葉舒一點也不生氣,「你說自己元氣受損,一次只能送我們師徒六人進來,想必是怕我把派中的弟子都帶進來,用人海戰術找到那三樣至寶。
」 「我元氣確實受損了。
」尤老頭義正辭嚴地道,「況且,你就算叫再多人進來又如何,只有大機緣者,方可得天道鍾愛。
」 其實尤老頭也不是有意要和葉舒作對,就像葉舒想殺一殺他的氣焰,他也讓葉舒這個小輩對自己多點敬畏之心。
純粹是老小孩賭氣,並沒有壞心。
葉舒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輕輕摩挲著石匙:「老尤,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瀟真派的收徒標準。
」 「什麼標準?」尤老頭莫名其妙。
葉舒微微一笑:「想做我葉舒的弟子,非大機緣者,門都沒有!」 此時,在距離葉舒幾萬里遠的地方,傅曲舟目眩神迷地看著眼前巨大的石像。
這石像高聳入雲,幾乎有一整座離合山那麼大。
石像周圍連一絲迷霧都沒有,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寶光,將迷霧和石像隔離開來。
最重要的是那石像上,橫貫著一道深達百丈的裂痕。
裂痕中散發出恐怖又玄奧的氣息,仿佛鴻蒙未開,天地混沌。
「大能氣息……」傅曲舟低喃著,她面上不由流露出止不住的歡喜,「必須得想辦法通知師父他們。
」傅曲舟掏出傳訊玉符,使了好幾次,玉符毫無反應。
「這可怎麼是好。
」她微微蹙眉,不忙著感悟石像上的氣息,反而思索起該如何聯繫同門。
正在冥思苦想的時候,石像上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傅曲舟猛地抬頭,袖中手指已扣住了洞天之門,「什麼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師妹?!」 「二師兄?」傅曲舟狐疑地抿了抿唇,石像上探出一個腦袋,正是曹衍,「你怎麼在這兒?」 「我也不知道啊。
」曹衍苦惱地撓撓頭,「我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這裡。
這是什麼鬼地方,我似乎在半空中?」 傅曲舟很想說,你的腳就踩在那道有大能氣息的裂痕上。
她走了不知有多遠的路,才看到了這座石像。
本以為自己的運氣很不錯,誰知曹衍一睜眼就到了這裡。
她不由想到葉舒最喜歡說的一句話,覺得自己最近運氣不好,就好好拜一拜你師兄,百試百靈。
另一邊,蘇於霜正對著一片湖泊發呆。
那湖泊約有百丈深,湖水清澈無比,一眼就能望到湖底。
湖水中既無魚也無蝦,只有滿湖的仙靈之氣,像是煮開的水一樣翻滾沸騰——整個滄元天的仙靈之氣聚齊起來,也沒有湖裡的多。
「這麼多仙靈之氣啊。
」蘇於霜有些困擾地皺眉,「只能裝半湖回去,可惜了。
」 她素來是個果決的人,當下拿出特製的乾坤袋,神通一展,滿湖的仙靈之氣攪動起來,開始被吸入乾坤袋中。
而在蘇於霜不知道的地方,不過五里開外,寧玉堂哼著小曲,晃晃蕩盪地朝這片湖泊飛過來。
他的身上也帶著一隻一模一樣的乾坤袋,正好裝剩下半湖。
至於葉舒,她正仰頭望著那道直插雲霄的黑影,脫口而出:「這特麼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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