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言語之中的曖昧和挑逗,讓蘇停雲毛骨悚然。
或許是覺得她無法動彈僵硬如木頭的樣子太無趣,魔尊撤去了神魂威壓,他把蘇停雲的頭髮別到耳後,隨後用食指挑起一縷髮絲卷了起來,靜靜打量許久之後才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從今以後,你就是熹光。」
說完,他側頭微笑,「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何時,夢貘已經悄悄進了房間,它臥在石床旁邊,用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蘇停雲。
蘇停雲眼前出現了幻覺,她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境之中那個美艷女子臉若冰霜,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可即便如此,依然有無數的人追求她,討好她,甚至為了她大打出手。
卻在這時,蘇停雲聽到一個聲音說,「你知道三千年前那些渡劫期老怪物里修為最高的是誰麼?」
聲音自問自答,「是熹光。」
「她的媚功才是無人可敵,玉女連她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有人幫她殺人,有人幫她搶法寶,有人助她修煉,不管什麼,她只需一個眼神,就有人雙手奉上。」
「從今天起,你就是熹光。」
「熹光,如今天下大亂,我們去把外面攪得更加翻天覆地如何?」魔尊聲音親昵,他說話時神情溫柔,大手順著蘇停玉臉頰滑下,輕輕撫摸她的脖頸,最後又穿透薄薄的衣衫,**著她胸前綿軟。
只是此時的蘇停雲眼神毫無焦距,儼然一副失魂狀態,這是他和食夢貘一起設下的夢魘幻境,目的就是讓這個異魂能夠表現得跟三千年前的熹光以後,之後再訓練一段時間,出去之後必定無人能看出異常。
木偶一樣的人讓魔尊提不起興致,他抽出手,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又問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蘇停雲渾渾噩噩的,她正要開口,忽然又覺得異樣。
她的人生里沒有那麼多為了她爭風吃醋的男人,她的人生里沒有那麼多理直氣壯的索求,她有朋友有親人有小夥伴,有付出有回報。那些經歷,跟眼前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食夢貘給她造的夢境是純黑的,她在裡面扮演著另外一個絕美的女人,然而她心裡有一絲微微的涼意,一直在提醒著她,那不是真的。
那不是她的人生。
有人再次出聲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蘇停雲喃喃回答,「我叫蘇停雲。」
魔尊臉色微微一變,他低頭看了一眼床頭臥著的食夢貘,卻見食夢貘嗷嗚一聲,顯得既委屈又緊張,它甚至前爪搭在了床邊,探頭起來看床上躺著的蘇停雲,朝著她低吼了好幾聲。
氤氳的霧氣籠罩她全身,蘇停雲像是置身於雨幕之中,綿綿細雨潤濕了衣衫,緊緊貼在她身上,讓她覺得涼透了。
有人替她打傘,有人捧了乾淨的衣衫,有人運轉靈氣擋住雨幕,吹散了天上的陰雲。
可她依然不覺得暖,涼在心頭。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蘇停雲腦子裡恍恍惚惚的,可她還記得,她叫蘇停雲。不是魏雲,不是熹光,不管是什麼樣子,她都只是蘇停雲。
……
魔尊瞥了食夢貘一眼,就見食夢貘身子直立,張開血盆大口,一幅要咬人的兇狠模樣,他本是極為憤怒的,這會兒倒笑了一聲,抬手在食夢貘頭上敲了一記,接著道:「你下去吧,把寧淵叫進來。」
食夢貘低叫一聲退出了石室,它離開後石門依舊開著,而片刻功夫,就進來了個穿黑袍的青年男子。他身形鬼魅,進入門內之後靜立原地,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也感覺不到他的心跳,他存在於陰影之中,連容貌都看不真切。
「去查查有沒有蘇停雲這麼個人。」魔尊淡淡吩咐道。
他倒想知道,這魂內殘留的意識這麼強烈,原主到底是個什麼人,食夢貘竟然都無法抹去她原來的意識將其催眠,感覺挺有趣來著?
元神如此強大,不該是寂寂無名之輩才對,為何蘇停雲這名字,他從未聽過?
魔尊轉頭看向床上只著薄衫的女子,他想了想,又招了個黑衣女修進來,「去準備一些女子服飾首飾頭面過來,越美越好。」
人生太過漫長無趣,總得找點兒樂子不是。
如今那些人都在神樹仙宮之上,為了突然冒出來的仙宮秘匙爭得頭破血流,他沒有投靠任何上界修士,得到的消息有限,不如帶著這假熹光去湊湊熱鬧。
啊不對,不是假熹光。
這就是熹光。
……
蘇停雲做了個噩夢。
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身體也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兒力氣。她艱難地坐起來,結果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頭髮也梳了髮髻,床頭更立了面鏡子,她可以直接看到自己現在的容貌。
只是蘇停雲此時對這些全然不關心。
這軀殼再美又如何,她根本不能呆太久,跟魏雲的身體不同,她進入其他人的身體久了就會有排斥力,之前在小眉身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嘗試過,並得到了結論。
排斥力要她離開這具肉身,然而這身體,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封印將她封鎖在其中,蘇停雲想起了當時魔尊刺下的那些金針,頓時明白她的元神應該是被鎖在了這身體當中。
兩股力量在撕扯她的元神,蘇停雲能夠從鏡中看到她的臉,或者說熹光的臉,此時已經毫無血色。
熹光原本是離魂,肉身並未死去。
可她在這殼子裡的時候,她可以控制這身體,也能讓身體死亡。
蘇停雲很疲憊,她需要一個武器。
此時石室內並無旁人,她艱難下床,挪動到武器架上想要把那柄長刀拔起來,奈何手一觸碰到長刀,耳朵里就聽到了鬼哭狼嚎聲,本來就虛弱的元神再次遭受到衝擊,蘇停雲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她腳步虛浮,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意識逐漸模糊,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需要一個武器需要一個武器。
卻在這時,手心一涼。
戒指里的涼意再次給她帶來一絲清明,而她側頭去看,赫然發現,她的手裡握著的正是春水劍。
明明十分虛弱了,蘇停雲仍掙扎坐起,春水劍猶如一泓清泉,就那麼被她捧在了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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