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抱劍靠在門口,聽著裡邊說話,有些想笑,好在說話的人很快就轉入正題,沒讓他無聊太久。
「……咱們這次行動,辦事還在其次,主要是為了開個好頭,納個名狀,人人手上都要沾血,所以下士三十二位應該全部到齊……」
說話的人,就是那位與初九交過手的『頭』領,初九精神一振,又聽另一人不耐煩地說道:「但是這次出了意外,誰知道半路上會冒出個不相干的人來,把那九位拖在了山里,再等下去,怕是要誤了公子大事,你做為這次的頭,應當知道變通。」
「看來『頭』領就是這次行動的主事,『意外』指的應該就是自己了!」初九暗道:「只不知『公子』是誰?」
天下萬邦諸侯,最高的貴爵之位便是公,其下才是侯,一般只有諸侯之子才配得公子二字,不過人心不古,貴卿大夫之子,自有封地城邑的天生貴胄、世家子弟,也配得這一稱謂。畢竟不是代表了王道的天子,無需太過避諱,做為敬稱,女公子也配得。
不說三原八城地域,單只秀蓉城的公子就不知凡幾,所以這『公子』二字實在太過籠統,只知是世家子弟,要是前面再添上國號姓氏,或者城邑名字,才好猜一些。
「那家族早已沒落,全靠著祖上餘蔭苟延殘喘,族傳武學也多年沒有人能練成,族人星散,滿門不過幾十口人,何須興師動眾,憑這下士二十三人,二十三柄劍,殺他個來回綽綽有餘。」
初九聞言有些驚訝:這是要滅人滿門!
他站在院子門口,視線受阻,看不全裡面的人,而且仰頭做傲然狀,不好特意去看,又只聽到有人說話道:「那家祖傳的『短戈行』我也聽說過,論兵刃,不在梁家『吟風劍』與叔通氏『折劍鞭』之下,他們家子弟不能練成,咱們下士二十三個,難道都是廢材不成?公子也答應過,只要功勞足夠,庫中武冊任憑挑選,還有那兩條金戈……」說著,嘿嘿奸笑。
聽著裡面傳來此起彼伏的陰笑,初九喉嚨發乾,也想乾笑兩聲附和附和,心中也還欣慰,至少又得了一點消息,梁家與叔通氏同為秀蓉城兩大上卿,世襲大司馬與大司徒,一武一文,乃百官職司之首,『吟風劍』更是排在梁家絕學第二位,僅在《青冥策》之下,這些人只提秀蓉城兩大上卿世家,必定也是秀蓉城士子無疑。
至於那『短戈行』,或許真是沒落的厲害,初九竟然沒聽說過,叔通氏的『折劍鞭』倒是大名鼎鼎,專門琢磨出來對付梁家『吟風劍』的絕學,聽名字,就穩壓了『吟風劍』一頭,鞭乃鋼鞭硬鞭,非是軟鞭,輔以叔通氏『千鈞大力手』,確實是劍道兵刃的克星。
初九在梁家為仆多年,知道的更清楚一些,那所謂的『折劍鞭』,根本其實就在『千鈞大力手』上面,單論兵刃,梁家少爺向來嗤之以鼻。
「這『短戈行』,究竟又有何特異之處,竟然能與這秀榮城雙絕媲美?」
初九正在暗暗比較,覺得這『短戈行』既然許多年都沒人能夠練成,必定也是如叔通氏的『折劍鞭』一樣有些特別之處,不是簡單兵刃技法。正想著,院子裡面已經計議妥當,一群人黑衣劍手魚貫而出。
初九立刻退到一邊,他一時走神,又只撿重要的聽,一些附和的聲音就忽略過去了,想不到已經計議停當,準備出發了。
為首那位『頭』領身材魁梧,十分好認,與初九交過手,一劍震的他手腕發麻,被他借力退走,還教他做人,記憶深刻,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腳步,回頭仔細看著初九。
「記你頭功,以此為證,不要忘了。」頭領說著,把一把匕首扔過來,轉身而去。
初九接過匕首,鬆了口氣。
其餘人等看著他手中的匕首,都有些眼熱。
初九方才也聽到了,立了功勞的人,就能以功勞兌換武庫功法。這些人黑衣黑巾,二十餘人撒開,初九早就認不出來那個撿到他匕首又指出他『立功』的人,也不知那位是否後悔沒有把匕首據為己有。
一行二十三人腳步逐漸加快,開始在荒野中疾行,初九也暗中有了九成九的把握,自家金蟬脫殼,李代桃僵的計謀已經有了開頭,但更需小心,一路上並不與人交談,把那立下頭功的驕傲表現的淋漓盡致,如此,自也無人懶的來理他。
一路繞開人煙聚集的鄉野、城邑,奔行了將近一個時辰,休息的功夫,才有一人靠上前來,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初九確認了來人是誰:「一擊必殺,除了脖頸,全身再無其他傷口,看傷口大小,不是劍傷,像是奪了對方匕首殺人,你應該沒有拔劍?是陡然遭遇,狹路相逢,還是不屑為之?」
見初九不說話,那人又問道:「我看你一路上氣息不均,我試過你腳力,你一直留有餘力,莫不是因為這事受了內傷?」
初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覺得:有些事情留給對方猜去其實更好,說不定對方猜出來的比自己編出來的還要更符合前後場面。
他內功暫時不能調息,又留著逃跑的餘地,還不能太狼狽,所以一路都吊在隊伍最後面,知道會被人看出來端倪,與他傲氣不符,正想著如何說辭,這人竟然已經幫他想到了。
其他人說不定也是這個想法,只是他自己當局者迷而已。
「說起來,你的頭功也有我的一份,是不是也給本人留點湯喝……分潤分潤。」想喝湯的一邊說話,壓低聲音,一邊左右看了看,見其他人都分散開來,各自休息,或許有人偷偷注意這邊,但沒有人光明正大,聲音又壓低了些:「……這幫人可都不是良善之輩,你立了首功,以匕首為證,偏還受了傷,當心有人不懷好意奪你功勞,看在這首功也有我一份,我才好意提醒你。」
初九心中一動,放下些許驕傲,同樣低聲道:「我確實大意受了點小傷,你不可與別人說出去,事成之後,自當分你一份。」
「此事一了,秀蓉城劍棧碰頭。」那人說罷,轉身要走開,卻回頭:「放心,你受了傷,此行我定護持著你!」
初九正中下懷,暗暗好笑:「我正心中糊塗,你就送上門來了,正要找機會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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