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二叔家的屋子裡坐滿了人。大伯一家,二叔一家以及還未成婚的四叔也帶來了一位艷妝女子趕了過來。
一家齊聚!
晚飯的桌子是用三張大方桌拼湊起來的,即便如此,桌面上依舊顯得擁擠。其他三房的人,包括陳曉詩堂哥弟姐妹,足足十位。分別是大伯家的兩個兒子,二叔家一兒一女,還有四叔跟准四嬸。
都在看著坐在一起的陳曉詩和羅寧。
從明面上看,陳曉詩的幾個叔伯家裡都是過得不錯,沒有羅寧原以為的艱難度日。畢竟陳曉詩在南京城過的艱難日子,親戚家裡有些條件的都應該願意伸出援手。
細想一下便能夠明白,陳曉詩生性好強,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不堪,內心卻很堅強。上了大學之後就從未向家裡要過錢,既然已經成年,又有什麼理由不自己討生活。
三年的艱難她都一個人承受著,從不與家中提起。從陳曉詩拒絕好友師青青的幫助,就可以看出。幫助對於師家不過舉手之勞,若是後者感恩日後畢業工作了再還上便行。可她的內心很倔強。
而另一方面則是,對於自家的人,就算千難萬難都會想盡辦法;若不是,除非自家特別富足,否則是不能太管別人家瑣事的。陳曉詩姐弟畢竟還不是三房的親生。
談論起來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真正論究下來,還是這麼一回事。
陳曉詩三年未歸,突然回來還帶著一個男友,三家對此其實還是高興的。女孩子家,總歸是要找一個歸宿。
只是不知道對方的人到底如何。
羅寧端著一隻酒杯,看著眾人:「大伯大娘、二叔二嬸、四叔四嬸,我敬你們一杯。」
說著一飲而盡。
幾位長輩也是笑著舉杯。
還是大伯最先開口,只見他又小咪了一口,才道:「那個,小寧啊,你和詩詩是怎麼認識的?」
陳曉詩卻是立刻接過話:「我和羅寧是在學校認識的。」
說著還將手挽在羅寧胳臂上故作親昵。
「小寧也還是個學生?」二叔驚訝道。
羅寧一思索便明白了陳曉詩的想法,是讓他不要將賣面的事情透露出來。點了點頭:「我也在南京大學上課。」
「那你父母知道你和詩詩的事情嗎?」大伯繼續問道。
這年頭大學生背著家裡亂搞的事情多,羅寧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城裡人,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好。
羅寧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輕笑一聲:「我父母早已經過世了。」
果然,大伯聞言立刻皺著眉頭。陳家的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有異色。
一個父母雙亡的女子,找了一個對象也是雙親離世,不吉利。剛才二叔驚訝羅寧也是一個學生,就是認為羅寧若是工作了便能夠負擔陳曉詩,此刻又聽說後者父母過世。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陳曉詩則是一臉愕然的看著羅寧。對方的家庭情況從來都沒有告訴自己,她也不曾詢問,若是等他想說了就一定會告訴自己。沒想到他竟然也是這樣一個情形,卻一直都不說出。
只需要簡單的一個謊言,便能夠擺脫這樣的困境。可羅寧不願意這樣。一個謊言需要另外幾個謊言去遮掩。對於不願意說的事情,羅寧寧願保持緘默。
「羅寧他會做竹雕,一個都能賣一千塊錢!」陳曉詩一臉希冀的看著眾人。長輩們關心自己無非就是想自己過得好一點,這時候站出來說話時極為重要的,一是表達兩人的情感,二就是為羅寧正名。
本來想提起羅寧是王家親戚這一身份的,可是在這窮鄉僻壤,又有誰能夠明白南京城四大家族呢。自己之前也不過是因為有好友師青青才了解其一點半點內幕。
「是工藝品?」二叔提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對於陳曉詩的幾句說辭,是沒有人太在意的。且不說一件竹雕賣一千塊錢是真是假,鄉下里的人都是認為好營生才是正經道路。
「哈!」四叔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大哥,你們想那麼多幹嘛,只要詩詩喜歡不就行了!」
一身豪爽作風。
眾人這才慢慢點頭。陳曉詩喜歡,這才是重點,作為長輩,只能給建議。若是陳曉詩不喜歡,就算對方是金龜婿也無用。
兩人都是大學生,這也是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事情。
大娘也說了一句「畢業了就去考個公務員,像阿偉一樣,也不愁吃愁喝的」,雖然有誇耀自己孩子的嫌疑。看得出來,都是真心為兩人好。
晚飯開始,問話這才算告一段落。
飯後,四叔四嬸風風火火離去,大伯一家也回了城裡,二叔幾人看電視,陳曉詩則是去輔導正在上高二的堂妹。
奶奶拉著羅寧在一旁的房間說話。
飯時的叔伯輩多少還是會顧忌些措辭,奶奶卻是全然不在意了。
諸如「你和詩妹兒認識多久了」、「到什麼地步了」、「詩妹兒晚上打雷的時候會害怕」,等等,都是一股腦提出來。
羅寧也清楚了陳曉詩父母的事情,在其十四歲的時候,一輛車子馳行而過,帶走兩條鮮活的生命。肇事司機沒有逃離,送進醫院的兩人依舊沒能搶救過來,從此陳曉詩的日子也變得困苦。
這就是世俗人的悲哀啊!
一點病疾意外,自身都完全不能自救。生死完全被置於他人,無論是醫者的稍微疏忽,還是外來橫禍,都足以掠去生機。
如此說來,修真界的歲月比世俗要危險百倍,來自修真者或者險地的威脅都是足以致命。可是修真者本就是在磨礪中不斷成長。一比較,世俗界的人實在死的太倉促了,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其中悲涼,仔細講究起來,是能夠落淚。只是所有的世俗界的人都是普遍一樣情況,身處其中彼此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有多悽慘。
身在苦悶之中,卻自認為幸福無比,這就是世俗界人的悲哀。到死都不能對自己的命運真正掌握一絲一毫。羅寧懂事以來,一直強調的安全、自由,便是要緊緊主宰自己的生命。
或許上位者能夠在權勢、金錢上強人一等,可螻蟻究竟還是螻蟻,哪怕是個頭大一點也還是螻蟻。
緊拽著的手,羅寧卻感覺不到力度。這就是人在老去啊!
用真氣貫穿奶奶周身查探了一遍,羅寧發現其身體的機能都在不斷地弱化,就像是鐵生鏽一般,慢慢腐朽。羅寧雖然有心,卻無能為力。
凡人能夠通過修煉增強身體機能,從而達到後天、突破先天以及最終踏入仙道,這些都不是太關乎年紀的。年齡大了可能影響修煉速度,但這都是可以通過後天的境遇改變的。比如一些逆天的丹藥。
可這一切都是需要資源的。羅寧連陳曉詩修煉的資源都不夠,又哪能夠供給他人。
另外一個給羅寧的感覺就是,老人真是可憐。
這也是因為無關於情感,而是關乎生命,羅寧才有這種感覺。
自己現在心靈境界達到「明心」之境,就是對萬物所見所識諸多,思考也多。思想的不斷發展,其實也是靈魂的逐步增強。
不同於王家等世俗家族,他們中的老爺子都還手握大權,家裡家外都有足夠的威懾,這也是修真界情形的簡單影射。
有實力,才有說話資格。
而世俗界的人老去,卻是悲憐。
身軀老化,不能再創造價值,無論其年輕的時候有如何多大功績,都會漸漸被人遺忘。
倒不是說奶奶在家裡不受人待見。而是人老,意見就不怎麼管用了。而再想想老人擁有的強者之心,更是頓覺悲嘆,本有希望問鼎世俗權貴之人,何故論為此地。
有時候說的話還會被當成胡言亂語,因為與年輕一輩的隔閡,這都是無意中造成的,不能簡單分論誰是誰非。或許更是因為如此,才是奶奶看起來更加稀鬆平常。
「不能控制命運啊!」羅寧暗自搖頭。
現代社會無數國家鼓吹的自由,其實都已被曲解。自由就真該是無拘無束,快意恩仇!
從他修煉開始,目標就是能夠徹徹底底掌控命運,獲得大自在大自由。修煉路上千難萬險,他自有一顆不屈之心孜孜以待。
「詩妹兒性子倔得很,你可要多讓著點。」奶奶不斷地說著,就像是交代後事一樣。
她已經再沒有了對事情的要求權利,有點想法還是靠同情得以實現。這種情況見多了似乎是本該如此,可對比起老人們年輕時的那些皺著眉頭做出決斷,根本不容人更改,就能察覺出人老的悲哀。
對於奶奶提起的種種,羅寧都一一應了下來。都是關於照顧陳曉詩的,就算不提,羅寧也自會悉心呵護。
聽聽家常,當事人兩人情感很深,也會有所增加。也許這就是見家長的必要。總之羅寧對陳曉詩的喜愛更進一分。
羅寧也跟奶奶提起陳曉詩的一些糗事,立刻引得後者一陣大笑。
這一聊就持續了幾個小時。
陳曉詩在隔壁的房間聽著兩人的斷斷續續的笑聲,露出了恬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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