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蕭,紛雪肆虐,厚重的雲層吞天鎖日,陰霾席捲天地,滿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似的。
然而在蒼茫的大地上,卻有著六七位修真者艱難的往前跋涉,他們疲倦而行,臉色蒼白如紙,似乎法力已全然罄盡,身上衣衫破碎如縷,上面鮮血斑駁,似乎是歷經無數的生死廝殺,顯得頗為的狼狽。
領頭的是一位白髮如銀的老者,他橘皮般的臉頰上布滿陰雲,渾濁的眸子裡閃爍著怨毒的神色,迎著陣陣呼嘯的風雪,左手拄著蛇頭拐杖,默不作聲的走在前面。
而緊跟在他後面的,卻同樣是一位鶴髮鳩顏的老者,他穿著灰色的錦袍,上面破碎如縷,此時抬眼望著茫茫的天際,布滿滄桑的臉頰上,忽然掠過惶然不安的神色,快步走上前去,低沉的聲音說道:「掌門師兄,依師弟的愚見,實在不能繼續往前走了,本門已經隕落八位築基真人,即便僥倖活下來的,都是元氣大傷,法力法力幾乎全然罄盡,倘若是遇到小股的獸潮,本門都是有覆滅的兇險。」
掩月真人忽然間停住腳步,微微的長嘆一口氣,蹙眉說道:「二長老,自從我們離開大興城,便就遇到無數的妖獸圍追堵截,但是在這些妖獸里,不管五階的也好,一二階的也罷,卻都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悍不畏死的瘋狂攻擊,仿佛都是迷失掉本性一般,對於此事,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二長老的一對白眉緊蹙,仿佛大地裂開一道川字,他沉吟說道:「掌門師兄說的不錯,此事確實是有些古怪,我們一路的隱藏行跡,而且以本門弟子的實力,是絕無可能驚動四階以下的妖獸,但是為何一二階的妖獸,都能夠輕易的尋到我們的蹤跡,而且……」
「即便低階妖獸靈智有限,但是弱肉強食的感知能力,是它們在大自然生存的本能,都要比普通的凡人要強的多,但是為何那些妖獸,都已經喪失掉畏懼強者的本能?」說到此時,他似乎是想到什麼,臉色忽然間鐵青起來,澀聲說道:「莫不是,莫不是……」
「不錯!」掩月真人的臉色難看起來,冷聲說道:「那些妖獸之所以迷失本性,的確是無極門搞的鬼,本座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以無極真人的身份地位,居然如此的卑鄙無恥,為置本座於死地,竟指使弟子行此卑劣手段,實在是讓人不免恥笑。」
「什麼?果然是無極門,當真是不放過我們。」
二長老鐵青的臉頰上,此時漸漸的失去血色,自從離開大興城以後,妖獸便就潮水般的湧上前來,他們雖然是殺出一條血路,斬殺掉無數的妖獸,更是幸運的捕捉四隻五階的妖獸,但隨著妖獸前仆後繼自殺式的攻擊,他們付出巨大的代價,包括擁有築基後期實力的大長老、三長老在內,已經隕落八位築基真人,門派的實力削減一半以上。
二長老仰頭望天,白須輕輕的顫抖,澀聲說道:「無極門是如何做到的?難道他們懂得驅馭數萬妖獸的神通法門。」
掩月真人神色冷峻起來,語氣不屑道:「驅馭數萬妖獸的神通法門?即便是天魔教萬獸谷的獸魔真君,都是未必會有此神通,區區無極真人怎麼可能會修煉此術?」
說到此時,他的臉色猙獰起來,冰冷的聲音從牙齒里溢出:「無極真人,實在是卑鄙無恥,他竟然指使弟子,將那淫媾粉塗抹於本座身上,想借青州的妖獸滅掉掩月宗一脈。」
「淫媾粉?」二長老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他自然知道淫媾粉乃是妖獸的催情藥粉,倘若被塗抹在修真者身上,方圓數里以內的妖獸便情慾大動,尋味而來將修真者當做配偶強行**,直到不死不休為止。
難怪自從離開大興城以後,只要是他們逃到哪裡?妖獸便就會潮水般的追到哪裡?無論是如何的隱藏行跡,都是沒有任何辦法擺脫得掉,二長老悠悠的嘆氣道:「好狠辣的手段。」
掩月真人將蛇頭拐杖在地上一頓,冷哼說道:「無極真人倘若堂堂正正要滅掉本座,技不如人倒是沒有什麼可說,可是他偏偏行此下三濫手段,實在是奇恥大辱,本座跟他不共戴天,倘若逃脫掉性命,勢必不會饒過於他。」
二長老微微點頭,沉聲說道:「掌門師兄,只要找到問題的癥結便就好辦,只要煉化掉淫媾粉,我們便就可以避開妖獸,等到恢復元氣以後,再尋無極門報仇不遲。」
掩月真人默然點頭,陰冷的眸子裡閃爍著陣陣殺機,忽然間揮手說道:「諸位弟子,繼續往前走,尋一塊安全的地方療傷恢復。」
話一說完,他重重的在地上一頓蛇頭拐杖,迎著凜冽的刺骨寒風走在前面,二長老悠悠的嘆氣,和掩月宗的其餘真人默然跟上,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若是沒有淫媾粉的誘因,除非氣運極為的不佳,卻也是很難遇到妖獸的。
可是眼前的冰天雪地,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似的,那一片白色直與天際相接,他們繼續的往前跋涉三四個時辰,滿目依舊是積雪茫茫,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好,沒有淫媾粉的氣味,妖獸應當不會追到這裡,我們先休息一下,等到元氣稍有恢復,再往前走不遲。」
掩月真人在前面頓足停步,從納寶囊里取出一枚靈丹吞在腹內,即便以他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在數隻五階妖獸車輪戰般的追擊下,同樣也是傷勢不輕。
二長老走上前去,抬眼向前面望去,沉聲說道:「掌門師兄,如果師弟沒有記錯的話,再往前七十里以外,便就是萬魔嶺,那可是大戎國萬獸谷的地盤。」
而對於他的話,掩月真人卻並沒有回答,只是緩緩的席地而坐,閉目煉化藥力進行療傷,臉上的表情古井不波,似乎是早料到二長老會如此提問。
二長老悠悠的嘆氣,望著眼前白茫茫的天地,霧氣籠罩萬物,蒼茫中風雪呼嘯,寒風中不見蹤影,忽然一種荒涼襲上心頭。
掩月真人都已經是油盡燈枯,更何況門下的弟子們,他們不等吩咐,便就紛紛的就地而坐,各自服用靈丹妙藥進行療傷。
而在這些存活的弟子裡,迷蹤真人的實力卻是最為羸弱,在妖獸追擊的路上他只逃不打,而且依仗高階法術迷蹤術保全性命,傷勢倒是並不是很重,留在隊伍的後面負責警戒。
在瀰漫的風雪,迷蹤真人只覺得渾身發冷,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冷,他的腳忽然間的一僵,似乎是被厚重的積雪絆住,身體難以站穩,便一個趔趄摔倒在雪地上。
「什麼東西?」
迷蹤真人心中驟然一驚,翻身從雪地里爬起來,雙手便在地上使勁一抓,便就刨出來一個大雪坑。
冷氣驟然間直逼而來,他渾身的血液為止一僵,仿佛心臟停止住跳動,表情更是在那一刻被定格。
而在他腳下的雪坑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座冰雕,外形仿佛是女子的模樣,無盡的寒氣從冰雕里溢出,四周的空氣為止凍結。
「這是……」
二長老立即撲身迎上前去,用長袖拂掉冰雕上面的積雪,想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卻不想那些積雪瞬息間化為冰凌,冰雕漸漸的晶瑩透剔起來,裡面竟然躺著一位身穿藍色長袍,長發高挽的宮中美女,她雙手合攏在一起,左臂托著一把白色拂塵,雙眸微微的合閉,臉色雖然蒼白如紙,但是卻淡泊如水。
「金丹真君?」二長老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並不識得冰雕里的女子,但是那人雖然沉睡不醒,但是隱隱透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便就讓他心底莫名的發寒。
「好美的女子,此人到底是誰?」迷蹤真人悠悠發出嘆息,他早已神魂為之所奪,痴痴的站在那裡,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此人乃是北水真君,升仙門的金丹長老。」
卻是不知在什麼時候?掩月真人已經悄然來到兩人的背後,他靜而無聲的望著那座冰雕,臉上的神色變化無端,似乎是若有所思。
「什麼?北水真君?」
迷蹤真人頓時駭的魂飛魄散,驚恐萬分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認罪,臉色早已變得煞白,對金丹真君言語不敬,那簡直是自尋死路,誰都沒有辦法保得住。
「倒是不必驚慌!」掩月真人輕咳一聲,拄著蛇頭拐杖緩緩走上前來,沉聲說道:「北水真君已緊閉六識,即便是天塌地陷,山崩雷動,她都是沒有半點知覺,更是何況你那些不恭的言語呢。」
「這……」迷蹤真人心頭稍寬,但是畢竟已經冒犯真君,心裡惴惴不安,當下默然不語,不敢再開口說話。
二長老眉頭微微一蹙,似乎已看出端倪,凝聲說道:「掌門師兄,莫不是北水真君身負重傷,此刻正在用奇特的功法療傷,卻正巧被我們碰到。」
「不錯!」掩月真人忽然間抬起頭來,望向西方萬魔嶺方向,沉聲說道:「北水真君正在用玄冰龜息法療傷,此法可以讓她緊閉六識,自我意識進入假死的狀態,繼而避開敵對的追擊,倘若不是生死懸於一線的危險關頭,她斷不會在蒼茫荒野里施展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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