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大雪飄灑,天地間瀰漫一片。
說起來也奇怪,早上的天氣尚且炎熱,但不到午後便就飄雪,在風雪交加當中,一座猙獰的行宮在九指山脈里,散發出一陣森寒的氣息。
在行宮裡熏煙裊裊,火光下兩道人影席地而坐,卻正是凶戾公子和人魔真君,兩人在此對弈已經有半日,卻始終是難分出勝負來。
眼看這一盤也要平局收場,人魔真君忽然說道:「凶戾公子,萬獸谷的獸騎兵雖然不弱,但是那獸魔真君性格粗疏,不懂得排兵布陣,貿然而去怕是要吃虧。」
「萬獸谷若是大敗而歸,豈不是你所願意看到的?」
凶戾公子卻是冷聲放笑起來,他早就已經洞悉人魔真君的念頭,雖然吞靈殿和萬獸谷同是天魔十脈,但是卻分屬不同的陣營,彼此間都不想對方壯大,萬獸谷若是損兵折將的話,自然對吞靈殿而言並非壞事。
豈料他話音一落,人魔真君卻是微微的搖頭,將手中的棋子執起,嘆然說道:「吞靈殿和萬獸谷,同都是棋盤上的棋子,例如車和馬一樣,雖然彼此不對路,但是失去的一枚,對於大局而言實無益處。」
凶戾公子的神色一呆,卻是不得不承認話說的極有道理,人魔真君雖然是城府極深,但是在胸懷氣度上,卻是遠勝於那獸魔真君,他手中的棋子不由一停,沉聲問道:「不知魔君有何打算?」
人魔真君卻是沉吟說道:「這才不過短短兩日,那萬獸谷即便是大敗,但卻不至於全軍覆滅,只要我們大軍一壓而上,地指城唾手可得。」
凶戾公子臉色有些為難起來,他知道人魔真君的意思,沉吟半響便就點頭說道:「好吧!不過是費一些靈石的事情,只要將鄭國五州掌控在手中,狄國的氣運必將擴展一倍,這些損失都足以彌補過來。」
話音一落,他似乎是已有計較,沉聲說道:「來人,傳騰雲駕霧兩位金剛。」
自有親兵領命而去,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就有兩位披著重甲的將領走進大帳,齊齊的恭聲施禮道:「騰雲金剛,駕霧金剛,拜見凶戾公子!」
這兩位將領雖然披著重甲,但是渾身宛若雲霧一般,輕飄飄的的似沒有半點重量,無聲無息的飄蕩進來,居然雙腳都是全然離地,看的人詭異萬分。
凶戾公子微微的點頭,沉聲吩咐道:「你們兩位準備靈石,讓雲霧軍呼雲布霧,不惜代價將大軍帶往地指城。」
「是!」
兩位金剛神色凝重的對視一眼,卻是立即的轟然應是,就此起身飄然離去,
凶戾公子座下八大金剛,其中各有不凡的地方,這騰雲駕霧金剛,訓練有兩萬的雲霧軍,可以布設方圓數里的雲霧,將數萬大軍挾在高空瞬息趕到地指城。
不過現在在九指山脈,不但有著凶戾公子的十萬大軍,還有吞靈殿的三萬魔甲軍,這十三萬大軍若想布下雲霧掠走,怕是要動用三十四塊的極品靈石。
凶戾公子本是不想為此破費,但是在地指城連番的受挫,卻是讓他已然察覺到不妥,倘若萬獸谷的獸騎兵再敗下陣,等到鄭國召集十萬神武軍,怕是想要破城都是極難,此時不得不提早動用這支奇兵。
要知道兩國交戰不等同於修士對壘,凶戾公子想要併吞鄭宋兩國,就是想通過地盤擴張掠奪氣運,這氣運同管轄的疆域有關,若是凶戾公子得到鄭宋九州,其氣運加身足以讓他衝擊真王境界,說不定讓狄國晉升成為二級修真國。
國運昌盛的諸侯國,對於天地靈氣有莫名的吸引力,從而可以改善修真黃金,此國修士進階速度自然快過他國,而且新誕生嬰兒靈根幾率越高,靈根的資質也是越好,強派林立如林,金丹強者世代輩出,使得國家是越來越強。
在此同時,寧州地指城前,大雪飄飛,寒風凜冽似初。
玄龜真君領左翼狼騎兵打前陣,是氣勢洶洶向地指城衝鋒,但尚且沒挨近城牆,便就陷在流沙陣里落得大敗而歸,當即在城牆上暴起一陣歡呼聲,諸派修士是一片的歡呼躍雀。
這流沙陣法自然是雷萬山的安排,昨夜他就已經料到,萬獸谷若得知葫蘆谷戰報,定然會惱羞成怒的發動攻城,便就留下陸遺風以及陣堂弟子,在地指城前布設流沙陣,早就為獸騎兵準備好陷阱。
這一下妙計得售,讓諸派修士在吃驚的同時,卻更是喜不自勝,連鄭羽兒都是神色驚喜,忍不住出聲贊道:「雷長老料敵在先,實在是難得的將才,無極門有你坐鎮,當真是莫掌門的福氣。」
「君上實在過譽!」
雷萬山卻是連稱不敢,擺手說道:「主要是萬獸谷太過輕敵,這玄龜真君若是謹慎一些,也不會落得這般的敗局。」
正在他說話的功夫,那玄龜真君已逃到十里以外,數千狼騎兵早已是不成隊形,丟盔卸甲的跟在後面,卻是顯得狼狽至極。
獸魔真君氣的肺都要炸掉,忍不住撲身掠空上前,凌空便就給那玄龜真君一巴掌,不過想起此人修為雖然高絕,但是確實並非領軍的人才,讓他打頭陣也算是自己的失策,便就忍住怒火沒有責罰。
不過獸魔真君心中實在不忿,剛剛他在遠處觀察地指城,暗自推測城牆上諸位修士的實力,然而望到被眾星捧月般簇擁當中的鄭羽兒時,卻已然猜到此女便就是鄭國公,諸侯國君居然御駕親征,讓他心裡也是沉重起來。
一念至此,獸魔真君便就讓右翼獅騎兵撲上,一字排開做好攻城的準備,他排眾而出準備在前面叫陣,剛剛已經敗了一陣,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提升士氣。
「鄭國公,立即打開城門,否則一旦破城,將是血流成河,想來是你也不希望看到吧!」
獸魔真君的聲如怒雷,在虛空裡滾滾而來,震的空氣都抖動起來。
「獸魔真君,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染指鄭國疆土,寡人領鄭國同道在此,定然叫你有來無回,萬獸谷至此在天魔教除名。」
鄭羽兒卻是針鋒相對,聲音里透著無比強大的自信,仿佛在她的眼裡,萬獸谷根本算不得什麼?
獸魔真君的臉色鐵青起來,怒吼叫道:「區區的女流,膽敢放肆,今日踏破地指城,即便你跪地求饒,也要屠戮滿城雞犬不留。」
也難怪獸魔真君瞧不起鄭羽兒,鄭國的老國君也算是一個人物,然而卻將大位傳於一位女公子,這在邊荒靈域簡直是前所未有,世人自然認為鄭國權柄早已旁落他人,這國君不過是一介傀儡而已。
「你……」
鄭羽兒怫然作色,包括萬勝侯和升仙侯在內,諸派修士皆然色變,這獸魔真君居然對國君無禮,實在讓天門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即將此人斬殺,不過獸魔真君是凶名在外,確實幾乎沒有人可以抗衡於他。
莫問天正待發作,雷萬山卻以排眾而出,朗聲說道:「獸魔真君,休得猖狂,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話音一落,他當即的一拍手掌,在城牆前升起兩根長竹竿,上面各挑有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獸魔真君在遠處瞧的真切,立即的認出那兩人來,可不正是虎豹真君和金烏真君,當即是臉色難看到極點,怒聲吼道:「你們死定了,今日本魔君定要踏破地指城,砍掉你們的人頭,祭奠兩位師弟在天之靈。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聽到雷萬山的放聲狂笑,莫問天不由的感慨萬分,知道這位師弟已經成長起來,足以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即便是自己不在地指城,他都是有能力應付當前的局面。
而在萬獸谷當中,那象獅真君此時目疵欲裂,他同虎豹真君的感情極深,當年在深山當中相依為命,一直是視同為親弟弟一般,此時宛若點燃滔天怒火一般,恨不得立即的手刃仇敵。
此時,他顧不得獸魔真君的命令,掠空在後面上前,伸手遙遙的怒指雷萬山,厲聲叫道:「那小子,這虎豹真君是誰人殺的?」
雷萬山不由愕然,神色不屑的說道:「正是區區在下。」
「大膽!」
象獅真君怒髮衝冠,往前踏步上前,滔天的氣勢在渾身迸發而出。
這聲音似是天雷滾滾,又宛若群獅奔騰一般,他的這一吼聲蘊含驚天獅吼的本命神通。
象獅真君乃是五怪長老排位第一,不但有著拔山舉鼎的無窮力量,而且精通象獅兩門靈獸的天賦神通,其實力並不弱於金烏和玄龜兩位護法。
據說象獅真君自幼醜陋被丟棄荒野,不料有猛獁大象為他卷草取暖,而且有獅子親自的哺乳餵食,從小便就同獅子為伍,同猛獁象為伴,直至十五六歲的時候,他認識同樣經歷的虎豹真君,兩人便在深山裡相依為命。
直至有一天,被在深山裡狩獵的獸魔真君發現,便就將他們兩人帶回萬獸谷培養,這象獅真君果然是天賦凜然,很快時間裡將萬獸淬體大法修煉而成,不出百年時間便就成就金丹,實力遠在狂獅真君以上。
象獅真君被獅象撫養,自然領悟到妖獸的天賦,他在山林里同凶獸搏殺時,每每不敵就會以吼聲嚇唬對方,在萬獸谷成就金丹以後,將這門天賦祭煉成為本命神通,那便就是驚天獅吼。
吼!
這一吼聲,似是百萬狂獅奔騰而來,聲音尚且沒有到跟前,諸派修士的臉首先失去顏色,好在這一吼聲九成的威力,都是對雷萬山而發的,否則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應對?
雷萬山厲聲的大喝一聲,渾身泛出一道火焰,卻是屹立如山般擋在前面,根本就是紋絲不動,他神色冷漠的俯視而下,那眼神里透出的不屑光芒,似是將象獅真君已踩在腳下。
「好小子,報上名來!」
象獅真君瞳孔一縮,顯然知道此人並非易於,不由強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
「無極門大長老,赤炎真君雷萬山!」
雷萬山神色傲然,一雙虎目冷睨而下,似是極為的不屑。
「本人象獅真君,可有膽量陣前一戰?」
象獅真君臉色猙獰萬分,他只想同此人一戰,以報虎豹真君的大仇。
「有何不敢?」
雷萬山卻是放聲大笑,當即在城牆上撲身而下。
兩國交戰,在陣前修士鬥法,自古以來都是有,那象獅真君在城前叫陣,倘若是雷萬山不應的話,怕是以後都會落下心魔,晉升境界時成為隱患,修為都可能永遠止步於此。
雷萬山不可能不應戰,他躍空在城牆護城河前,同那象獅真君冷冷的對峙,兩人都是都是金丹後期的修士,此時放出氣息居然是旗鼓相當。
這是勁敵!
剎那間,雷萬山的臉色凝重起來,這倒不是說他怕那象獅真君,而是明白驕兵必敗的道理,很多強者都是因為輕視而陰溝裡翻船,今日鄭國的同道都看在眼裡,這一戰關乎無極門的顏面,實在是不可掉以輕心。
而在另一邊,象獅真君的神色卻有些愕然,赤炎真君的名頭他是聽說過,不過一直以來沒有放在心裡,畢竟無極真君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以至於完全的壓住幾位師弟師妹,以至於都沒放在眼裡,不過今日在氣勢上壓不住這赤炎真君,讓他頓時明白眼前這人並非簡單。
「問天,要不要另派他人,去換一下雷長老?」
在城牆上,鄭羽兒眉頭皺起,有些試探的向著莫問天傳音說道。
並非是鄭羽兒信不過雷萬山,實在是象獅真君的名頭太響,別看此人乃是萬獸谷的長老,但是據說實力不弱於金烏和玄龜兩位護法,甚至尚且在其以上。
「無妨!」
莫問天卻是輕輕的搖頭,傳音說道:「羽兒,雷師弟雖然剛晉升金丹後期,但他本身便就是蘊含機緣的修士,今日正好殺掉象獅真君立威。」
鄭羽兒心神當即安定下來,既然莫問天說絕無問題,那雷萬山此戰是必勝無疑,卻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雖然她已然是心神大定,但是諸派修士卻是神色緊張,包括萬勝侯和升仙侯在內,顯然對雷萬山有些不放心。
此時在城牆下,雷萬山和象獅真君漠然對峙,已經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雙方都是一言不發,渾身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準備已氣勢壓制對方。
站前叫陣,兩國的高手單挑,這是鼓舞氣勢的手段,兩人的修為相當,在短時間實在難分勝負,可是若在氣勢上勝過對方一籌,那麼定然可使得軍心大振,反則將是士氣低落,對於即將而來的大戰至關重要。
但是讓象獅真君異常惱怒的是,面對自己越來越強的氣息壓迫,那赤炎真君始終面不改色,屹立如同高山一樣,淵渟岳峙紋絲不動。
象獅真君眉頭微皺,心知無法以氣勢奪人,冷聲說道:「小子,你的實力不弱,難怪虎豹師弟折在你的手裡,不過今日碰到本人,便就是你的死期。」
「是麼?」
雷萬山冷聲放笑,針鋒而對道:「你的師弟已經死了,你也不妨下去陪他。」
象獅真君當即是暴跳如雷,怒聲吼道:「小子,老子要你血債血還。」
話音一落,他猛然間的一跺腳,當即大地開始蜘蛛網般龜裂起來,即便是遠在城牆上觀戰的鄭國諸派修士,都是立即感覺一陣地動山搖,仿佛城牆隨時都可能倒塌一樣。
「諸位道友,勿用驚慌,有本侯在此,這座城牆不會倒的!」
升仙侯卻是排眾而出,伸手一掌拍在城牆上,似是打進一種莫名的力量,諸派修士驚愕萬分的發現,這座搖搖欲墜的城牆居然穩若泰山一樣,在城牆上的裂縫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轉眼的功夫便就恢復如初。
升仙侯輕飄飄的一掌,居然將城牆加固的似若金湯,簡直是神乎其技,諸派修士不由的嘖嘖稱奇,對於守城一戰更是信心大漲,只要升仙侯沒有倒下,地指城是不可能被破掉的。
象獅真君的這一腳蘊含神通,乃是猛獁巨象的天賦神通山崩地裂,這是他少年時候同猛獁大象為伍時習得,只是輕輕的一跺腳宛若猛獁象群狂奔而來,其中氣勢磅礴威猛無比。
在深山野林里,常年同妖獸打交道,象獅真君精通於搏殺之道,這山崩地裂神通本就是先聲奪人,就是想要殺雷萬山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坐倒在地上出醜,到時候心志必奪是必敗無疑。
然而讓他卻失望的是,這一腳可以讓數萬大軍軟倒在地上,但眼前的這赤炎真君只不過踉蹌退出幾步,便就雙腳釘地似山停岳峙一般。
「咦?」
獸魔真君在後面瞧的真切,倒是不由的心中大奇,象獅真君是何等的實力他最清楚不過,當年他親自將此人在深山裡帶出,很快便就脫穎而出,成為諸長老里戰力排名在第一的強者。
然而,正在他打量雷萬山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有道目光似電般射來,落在身上渾身似乎生出不適的感覺,他不由的循著這道目光望過去,正好同城牆上的莫問天對視在一起。
兩人在半空裡目光相對,不由的浮現出一道火花,都知道對方乃是勁敵,獸魔真君顯然已經認出此人正是莫問天,當年破壞青州部署的罪魁禍首,他一直恨不得除而快之的仇敵。
「果然是名不虛傳,倒算得上一號人物!」
獸魔真君雖然是怒火陡生,但見那莫問天傲然站立在城牆前,顯得氣宇軒昂極為的不凡,尤其是臉色始終平靜,似乎對此戰胸有成竹,獸魔真君都是不由的心生凜然,心情立即的沉重萬分,他知道想要踏平地指城,怕是並非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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