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似是血染雲層,沙城的戰況,卻是愈加慘烈起來!
「去死!」
金爪貂熊雖說要以一敵二,可以它七階巔峰的實力,即便是枯骨峰兩位長老加起來,都是難以抗衡的。
一道金色利爪破空而出,將血骨真君拍在地上,那鮮血淋漓的骸骨支離破碎,居然化為沸騰的鮮血,被風沙席捲在半空中,傳來濃郁的血腥味。
「不好!」
腐骨真君睹狀大驚,那渾身腐爛的軀體上,有著無數屍蟲湧出來,好像糞便上的蒼蠅般,雲煙般的驚飛而起,惡臭味鋪天蓋地般傳出。
「哎呀,什麼玩意,也太噁心了!」
金爪貂熊稍有猶豫,那金爪便就沒有落下來,卻也就在這時候,不遠傳來悽厲的慘叫聲,似乎是蛇尾饕鬄的聲音。
一道道霹靂般炸雷傳出,好像是要炸開一座山,蛇尾饕鬄像是虛空裡的浮萍,在轟雷的震盪下漂流不定,渾身已然是皮開肉綻。
看得出來,蛇尾饕鬄並非雷骨真君對手,不過在這位枯骨峰大長老脖子上,那白骨念珠也不足七顆,此物威力確實不凡,可卻煉製頗為的不易,對他而言也是損失慘重。
「雷骨真君,休要猖狂!」
金爪貂熊暴怒起來,他立即捨棄腐骨真君,將渾身化為一座山峰,朝著那雷骨真君硬生生的壓去,要把那巨人般骸骨壓的散架。
「孽障,爾敢!」
雷骨真君卻是不閃不避,渾身骨骼暴漲起來,伸出兩隻手骨托舉而起,似乎打算要扛起這座山峰來。
扛山摔岳!
金爪貂熊頓時便就飛出去,然而卻沒有等到它落地,一顆白骨念珠便就閃電般打出,在落腳的地方轟然間炸開,即便以它的皮糙肉厚,氣血也不由的翻滾起來,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雷骨真君,不愧為枯骨峰大長老,實力居然恐怖如斯!
然而,金爪貂熊卻不能退,此時若是不挺身而出,蛇尾饕餮必然難逃一死,作為門派的執事之一,它有責任維護門派靈獸的安危。
在戰場上,枯骨峰金丹長老,已經有兩位隕落身亡,可是那位六長老花骨真君,卻在追蹤食髓獸時不知所蹤,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這時候,枯骨峰的亡靈軍團,也漸漸的被消磨殆盡,堆聚如山的累累白骨,被黃沙淹沒掉大半,尚且可以繼續作戰的,稀稀落落的不足百具。
「殺啊!」
在孫世雄的指揮下,靈獸奇蟲碾壓過白骨屍骸,朝著兩派弟子衝殺而去,似是推枯拉朽的一般,頓時間便就兵敗如山倒。
「啊!」
大漠真君被黑甲蠍雙鉗鎖住,好似渾身套上枷鎖,尾部毒刺閃電般刺去,他渾身湧出腐臭的膿液來,很快便就化為一灘黑水。
「大勢已去!」
虛空中,孤煙侯在心裡發出嘆息,他在高空俯瞰戰場,戰局自然是盡收眼底,此時的情況顯然不妙,勝負的天平已然向對方傾斜。
枯骨峰傷亡慘重,可骨魔真君為何不出手?
孤煙侯有些想不明白,此時也只有這位假嬰大能出手,方可挽狂瀾於既倒,在戰場上瞬間扭轉敗局。
不行,得立即去沙塔,請骨魔真君出手!
一念至此,孤煙侯發出長嘯聲,也不再理會血翼狼王,轉身化為一道孤煙,在漫天狂風的席捲下,朝著沙塔的方向飄去。
狂沙烈烈,長嘯陣陣,這是他發出的信號。
落日孤煙,同進共退,合則生分則死,要逃也是一起逃命,這長嘯聲便是撤離的意思,讓落日侯不要戀戰,前往沙塔請求支援。
然而,落日侯聽到長嘯聲,他早就已經萌生退意,畢竟已經打的兩敗俱傷,倘若再繼續下去很可能同歸於盡,可那碧眼烈火獅卻是糾纏不放,似乎就想要以命搏命,吞吐妖丹燃燒漫天碧落真火,將落日侯硬生生的攔住,不分出生死勝負來,想要離開顯然並非那麼容易。
就是因為如此,那孤煙侯的突然撤離,卻間接造成落日侯的隕落,因為血翼狼王並沒有銜尾追來,卻是撲向那道落日餘暉。
獸的本性,便就是持強凌弱,以眾欺寡,也沒什麼不光彩的,這一下以二敵一,便就生死立判,落日侯焉有命在?
「啊!」
一聲慘叫傳來,落日灑盡最後的餘暉,就像蠟燭燃盡最後光芒,生命便就此隨風消散。
落日孤煙,合則分,生則死!
那道隨風飄走的孤煙,在狂風中瑟瑟發抖起來,生平摯友的隕落,讓他似乎生出有不好的預感。
此時,遠離戰場的枯骨聖子,卻是另一番天地。
茫茫荒漠,漫天花海!
在枯骨聖子的眼裡,根本沒有什麼茫茫荒漠,只有無窮無盡的花海,漫天花瓣從天而降,無盡鮮花遍地綻放,淡淡芳香充斥在空氣里,若漫無目的行走其間,可以忘卻人世間所有煩惱。
什麼枯骨峰?
什麼骨魔真君?
全部都拋卻在腦後,眼前只有那綻放的鮮花,鼻息只有醉人的芳香,而在枯骨聖子的腦海里,也只有那一朵白骨花。
忽然,在漫天花海里,似真的綻放一朵白骨花,白色花朵迎風傲然而立,宛若一顆白色的骷髏頭,在漫山奼紫嫣紅當中,卻是那般的不同尋常,讓人一眼望去都是難以忘懷。
「白骨花?」
枯骨聖子喃喃自語起來,他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卻發現在那白骨花下,居然躺著一具白色的骸骨,就那麼靜靜的躺著,好像早已死去的,也好像是剛剛的睡著,看起來是那般的平靜祥和。
記憶的閘門似被打開,往事似煙般湧來,枯骨聖子清楚的記得,當年在那崖壁的懸棺里,也是躺著這樣一具白色的骸骨。
「她,還是那般美麗?」
枯骨聖子眼眶迷離,他低聲呢喃輕語,忍不住伸出手骨去,輕拂那具白色的骸骨。
然而,卻就在這時,那白色骸骨突然間動了,她突然間的坐起來,閃電般伸手一扣,就此緊扣住枯骨聖子的手腕。
「嘩啦!」
像是打破一面鏡子,眼前所有畫面在消失,漫天的花海潮水般消退,無邊沙漠快速的淹沒,狂風席捲著黃沙呼嘯而來。
「枯骨聖子,快逃!」
在耳畔,傳來花骨真君焦急的聲音,抓住他的那隻白骨手掌,似乎也有些顫抖起來。
「幻境?」
枯骨聖子抬頭望去,卻見在遠處的風沙當中,那道人影依舊端坐不動,就好像一尊泥塑雕像,但有一道璀璨的光芒射出,洞穿層層的阻礙,照耀在沙城的那座沙塔上。
「你……你怎麼來的?」
在枯骨聖子的鼻骨間,傳來那熟悉的芳香味,當年朝夕在懸棺里為伴,豈能不知道身旁站的是誰?
「枯骨聖子,本長老追殺那隻善於隱匿的靈獸,只是路過這裡而已,並不是專程來救你的。」
在說話的同時,花骨真君鬆開抓住他的那隻手,似乎是想保持距離。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枯骨聖子反手一抓,卻抓住花骨真君的手臂,背上骨翅抖動起來,遮天蔽日般掠向半空,閃電般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枯骨聖子,我們去哪?」
在虛空中,傳來花骨真君驚疑不定的聲音,但在狂風當中很快消散開來。
「去救師父!」
枯骨聖子似乎連想都沒想,雖然說魔門弟子冷酷無情,根本不管同門死活,但他倒也算是異類。
「好,先救腐骨長老」
對於枯骨聖子的回答,花骨真君似乎沒有意外,可她繼續問道:「然後,然後我們去哪?」
「逃,逃得越遠越好。」
枯骨聖子的聲音斬釘截鐵,似乎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最好逃到枯骨峰,再也不要回來。」
骨魔真君必敗,直覺告訴枯骨聖子,此地非常的危險,倘若再耽誤片刻,怕是再也別想輕易離開。
蜃城幻相,花海心魔,能逃出來都只能說運氣好,如果碰到第三次,那就必死無疑。
一擊必中,遠遁千里,局面如此的不利,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在此同時,沙塔九層,在那座白骨寶座上,那黃金盔甲也開始發抖。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兩軍對壘,將帥放出神識對峙,氣機牽引不敢妄動,誰若膽敢冒然出手,必然落到下風,敗局便在瞬間而至。
然而,可讓骨魔真君沒有料到的是,不但自己派出弟子潛行刺殺,對方顯然布有同樣的招數。
雙方主帥,都留有侍衛守護,寸步不離中軍大帳,可是衝鋒陷陣的人選,對方顯然是棋高一著,實力在無骨真君以上,也遠在枯骨聖子以上。
敗,已經是定局,
逃,卻無路可逃。
譬如下棋,將帥在中軍大帳,雖然被層層保護,但卻也被困在其中。
沙塔九層,便就是那中軍大帳,骨魔真君只能困守於此,卻是無法逃離。
兩位假嬰大能,早已神識化為大山,互相的壓制住對方。
在骨魔真君的身上,便就被套上無形枷鎖,他根本就不能動彈分毫,同樣對方也是如此,被骨魔真君同樣牽制住。
這時候,猶如拔河,一旦有所鬆懈,就會一敗塗地!
對於骨魔真君而言,可謂是艱難的選擇,他的內心開始發抖,連那黃金盔甲也跟著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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