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既濟而土合!
萬室之城,日勤千人而不足,民用亦繁矣哉。
調動水火交合的作用,泥土便能牢固結合成器。
上萬戶的城池裡,即便是有上千人辛勤製作,可卻仍舊供不應求,可見民間需求何等的頻繁?
在這裡,說得是磚瓦陶瓷等物,也是牧雨宣近來較為關注的事。
在九指山脈,要建立大型自貿區,作為九指城的雛形,這原本便就是不容易。
這自貿區的圖紙,是陣堂堂主陸遺風所繪製的,所有布局暗合風水要術,只不過原本的規模並不大,在鄭國十四州基礎上,交易量輻射周邊數州。
然而,在規劃圖紙送到莫問天手上,卻直接被放大十倍以上,有著囊括邊荒的架勢,甚至於輻射周邊靈域。
這要建造的,是邊荒靈域的中心,遠在王城的規模以上,甚至快要比肩於皇城。
當牧雨宣收到圖紙以後,頓時間便就瞠目結舌,感覺腦袋都有些不夠用,因為要把圖紙上東西建造出來,可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材料不過是其次的,主要是勞動力問題,如果有充足的勞動力,建造速度自然要快些。
牧雨宣已經傳令下去,在天地人三城動員百姓,徵集三十萬百姓在此勞作。
此時,這三十萬百姓陸續到位,在無極門弟子指揮分工下,井然有序的建造新城。
有的清理廢墟里殘垣敗壁,將殘敗的荒野推成平地,有的就地開山劈石,籌集建設城池的石料;有的放線丈量土地,掘土夯實路基;有的修士則趕往遠方,四處劈木伐林,籌集建造殿宇的木料……
當然,這些百姓並非免費勞動力,他們所以會來到這裡,所圖也不過是錢財兩字,這當然需要國庫源源不斷供應著,然而三國財力原本捉襟見肘,沒有太多的財力為此消耗。
為緩解財政上的壓力,牧雨宣甚至傳令下去,讓十四州押運犯人過來,以此服役作為減刑條件,可以極大緩解財政上的壓力。
並且,在三位侯爺的主張下,在請示莫問天以後,召集鄭國所有鍊氣期修士築城。
無極門,附屬有金丹宗門,往下有築基門派,再往下是鍊氣門派。
要是這樣算下來,在鄭國十四州的疆域上,鍊氣期修士何止數萬,若所來者只有半數,都足以解燃眉之急。
上萬鍊氣修士,足以抵百萬勞力,極大的緩解勞動力不足。
築城報酬倒是也好解決,無極門弟子有門派貢獻度,至於說附屬門派的弟子,則是按照人頭積累貢獻,以此減免上繳宗門的供奉。
其實,這往上層層的減免下來,減的是金丹宗門的供奉,最終還是無極門來買單,這樣的負擔確實是不小。
在此以後,牧雨宣卻是一紙調令,召集原有三國朝中百官,讓他們在九指山脈上辦公。
三國官員足有數百位,卻都是拖家帶口的,算起來甚至有上萬人,來到這九指山脈的荒野里,吃飯倒是也沒什麼,有專門的隊伍負責,可是住絕對是大問題。
然而,牧雨宣只是給劃撥地皮,讓他們自行的建造官邸。
在九指城方興正艾,建造的如火如荼時,萬里以外的靖邊城,全然都是凜冬肅殺氣息。
在靖邊城往北,再走六七百里以上,便就是無定河。
這條河,是土州和若州的分界線,河寬足有十丈以上,在夏季時水量極大,若是想要過河的話,必須要乘船才能行,否則就得繞路兩三千里以上。
然而,在寒冬臘月,這條河已經凍結,成為一馬平川的道路。
所以,銀狼騎奇襲靖邊城,如若是發生在夏季,根本沒有可能那麼快。
此時,卻見在無定河旁邊,密密匝匝的都是營帳,一座座的攻城器械整齊羅列,一隊隊的獸騎兵在雪地里整裝待發,負責巡邏的士兵在雪地里來回走過,踩出一排排整齊劃一的腳印。
在營帳的正中,眾星捧月的拱衛正中行宮大帳,早已撤掉裡面的擺設,只在正中擺放一座大鼎,鼎內有肉塊在翻滾,熱氣騰騰而起,一股羊肉香味撲鼻而來。
在大鼎的周圍,卻有著三位將領席地而坐,正在大塊朵頤的喝酒吃肉。
「鐵將軍,那靖邊城點燃烽火,應該不會有什麼是吧!」
一位肥頭大耳的披甲大漢,手持一根羊腿啃著,嘴裡卻是有些含糊不清。
血屠,羌國五大裨將,排名第五位,統領三萬血殺營。
「垂死的獵物,總會發出哀求的聲音,卻是大可不必驚慌。」
一位馬臉大漢滿臉冷笑,手持酒盞全然飲盡,語氣更加的森然起來。
「銀狼統領,應該已經拿下靖邊城,可能在享受的狂歡里。」
說話的這位叫做冷刃,羌國五大裨將里,排名第三位,統領四萬神兵營。
「兩位他統領,卻是不可大意!」
坐在正中的,卻是一位紫膛臉大漢,正是羌國的將軍鐵殺,只聽他輕嘆一口氣,語氣里說不出的惆悵。
「不知道為什麼,化血池不肯出手,讓本將軍總有心神不寧的感覺,拿下靖邊城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想要大舉進攻,將土州全然的吞下,卻並非是那麼容易的。」
話音一落,那冷刃和血屠對視一眼,頓時都默然不語起來。
雖然,在鐵將軍的麾下,有著十二萬神武軍,可以輕鬆奪取靖邊城。
可是,沒有化血池的支持,他們畢竟有些底氣不足,修真國戰爭的勝負,其實在歸根結底上,都是要看對方高端戰力。
可是在羌國,最為頂級的修真者,應當是化血池的血魔真君。
此人,據說即將成為元嬰真王,若是有他相助的話,將士們作戰也是有所底氣。
君上的命令,卻是不可不違,此刻只能仰仗奇襲,將土州全然的奪取下來。
到時候,再去請化血池出手,有著血魔真君的坐鎮,應當可以保住土州不失。
這是鐵殺所設想的最好結果,至於說繼續揮軍南下,再奪取沙洲等地,卻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報,將……將軍,大事不……不好。」
在忽然間,在帳外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似乎是前方的探馬來報。
「何事驚慌,進來說話。」
鐵殺的臉皮跳動起來,似乎在冥冥當中,讓他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將……軍,銀狼騎……全軍覆沒。」
一位獵戶打扮的探馬闖進帳里,當即便就跪倒在地上,滿臉都是驚恐欲絕神色。
「什麼?」
鐵殺不由大吃一驚,立即的站起身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怎麼可能?」
血屠和冷刃對視一眼,也都看到對方臉上疑惑神色,顯然都有些想不明白。
靖邊城,不過是邊陲小城,城防也不過五千人。
消息應該不會錯,為何銀狼騎奇襲不成,反倒落得是全軍覆沒?
這裡面,絕對是有問題,讓他們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白日那紅色的烽火狼煙。
「怎麼回事?」
鐵殺的臉色沉重起來,他立即的走上前去,渾身散發出肅殺的氣息。
在此強大氣息下,那名探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火盆里的火苗都搖曳起來。
剎那間,在那火焰的映射下,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地上,這讓鐵殺的瞳孔不由一縮,眼睛便死死盯在那地上。
那探馬跪在地上,可是投在他背後的影子,卻是傲然的站在地上。
一個跪著的人,怎麼會有站著的影子?
「你是誰?」
鐵殺發出厲聲呵斥,渾身像是炸毛的貓,正在準備往後跳出去。
「轟隆!」
可卻就在這時,就在頭頂的上空,卻傳來轟雷般的炸響。
凜冬時節,怎麼可能有雷聲?
沒等到他想明白,那行軍大帳便被炸裂而開,乳白色的月光傾瀉而進。
在朗朗月空裡,似乎站著有一個人,在圓盤似的冷月下,映出他超凡脫俗的身影。
「鐵殺,明年的今日,便就是你的忌日。」
在那道聲音的落下,有一位白衣女子從天而降,輕飄飄的拍出一掌來。
嘩啦啦!
九天銀河傾瀉而下,好像是白色的匹練般,將行軍大帳全然的吞沒。
「逃!」
血屠和冷刃大吼一聲,正準備拔腿要逃,可是他們卻動也不能動,就好像被施展定身術一樣。
因為,就在他們的腳下,分別有一道影子纏繞而上,就好像是鐵索一般,將兩人全都困在地面上。
在這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奇事,居然被自己的影子背叛?
「去死!」
鐵殺伸手拔出腰間寶刀,便就要砍向自己的影子,他可不想被自己影子束縛住。
可卻也就在這時候,有一條六翼白蛇在地面掠出,張嘴朝他噴吐出茫茫白霜來。
漫天的寒霜,鋪天蓋地般,透著徹骨奇寒的冷。
剎那間,鐵殺便被凍結,舉著刀站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座冰雕般。
在他耳畔,傳來混亂的聲音,在睡夢中驚醒的將士,似乎還沒弄清楚發生的什麼事?
然而很快,那聲音便就聽不到,萬籟都開始變得死寂。
當然,也包括他自己,因為他已經死了。
死的很冤,因為這裡不是在戰場上。
也不冤,這是早已註定的結局。
覬覦鄭國,跟無極門作對。
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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