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白日的喧囂,漸漸被黑暗所吞沒。
可在閬都城裡,有些地方只有等到夜晚,才會熱鬧喧譁起來。
群芳閣,便是這樣的地方,白日門可羅雀,沒有生意可做,可到夜晚門庭若市,往來都是車水馬龍,熱鬧的如同蜩螗沸羹。
夜晚的群芳閣,兩旁古樹櫻花落瓣,窗邊紫花飄香,雕花燈籠隨風飄蕩,婀娜多姿的姑娘們在門口笑臉相迎。
一陣清風掠過,櫻花颯颯而落,群芳閣宛若仙境,更是顯得美輪美奐。
一輛華麗馬車緩緩的駛來,就此停在群芳閣的門外,可馬車外並沒有御者,似乎是信馬由韁到這裡。
「公子,好討厭呢!」
在馬車裡,一陣嬌媚喘息聲傳出,車廂開始有節奏的晃動起來。
「這……」
群芳閣的迎賓姑娘們,饒都是久經人事的老江湖,可卻也沒看到這等場面,都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這是誰家公子,光天化日宣淫,當真是不知羞恥?
群芳閣門庭若市,往來賓客停下腳步,紛紛駐足圍觀起來,不時傳來別有用心的鬨笑聲。
「這位公子好雅興!」
「馬車上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群芳閣的?」
「在下巴伯虎,忝為閬都四大才子,想跟公子交一個朋友。」
……
在馬車的帷簾上,隱約可以看到兩道人影,宛若海浪般起伏不定,不時傳出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
閬都城雖然不小,可卻從未有這樣的奇事,傳將出去肯定轟動全城,成為大街小巷的談資。
圍觀吃瓜的越來越多,就連群芳閣里的客人,都忍不住推開樓上窗格,紛紛的探頭下來看熱鬧。
片刻功夫,那浪打海灘的聲音小下來,連帶著越來越小的喘息聲,馬車漸漸平靜下來,可以想像那風平浪靜的景象。
「群芳閣,沒想到在巴國,還有這樣的一個去處。」
一位油頭粉面的中年書聖掀開帷簾,可卻是看都不看四周的觀眾,便就跳下馬車整理凌亂的衣衫。
「還好,尚且還留有體力,晚上留在這裡過夜。」
在那中年書生說話的同時,伸手扯下馬車上的帷簾,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爛泥般躺在裡面,綾羅華服凌亂不堪,髮釵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裡,滿頭烏髮散亂的披在肩上,有些看不清容貌。
「公子……」
可是,在馬車帷簾被扯掉時,她像是小鹿般驚慌失措,搖曳燭光傾瀉而進,照亮那張宛若朝霞的粉臉,迎著那些火辣辣的目光,讓她羞不可抑的低下螓首。
「什麼,這是……」
「不可能,有沒有搞錯,這竟然是儲妃?」
「沒錯,正是儲妃,她怎麼會被……」
剎那間,在場所有人都張大嘴巴,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打死他們也都不會想到,馬車裡美婦的居然是儲妃?
儲妃,禮部尚書的千金,素以知書達理聞名,沒想到居然如此放蕩?
為什麼?難道……報復儲君?
很快,便就有人想明白,儲君可是群芳閣的常客,這是閬都城眾所周知的,難不成儲妃早就積怨在胸,並且在群芳閣門前公然宣淫,以此報復儲君夜夜笙歌,這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早聞群芳閣大名,今日特來拜訪,難道沒有人招待嗎?」
那公子哥滿臉含笑的伸出手,將馬車上的儲妃抱下馬車,後者在此時溫順的宛若羔羊,滿臉幸福的依偎在他懷裡,全然都是任憑發落的樣子,讓在場觀眾都是大為不解。
儲妃,可是有名的高傲清冷,聽說對儲君都不假辭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那公子哥懷抱著儲妃,滿臉含笑的走進群芳閣。
這些迎賓的姑娘們,都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招待他?
群芳閣,可是男人的天堂,從來沒有帶女人來的。
更何況,這位公子所帶來的,可是儲君的正妃,難道要在這裡大鬧一場?
「這位公子,群芳閣不會開門拒客,還請上面有請?」
一道嬌嬈嫵媚的聲音傳來,迎著雕花燈籠透出的微弱燭光,一位風姿妖嬈的青衣女子走下台階,邁著婀娜步伐款步走過來,就像是盛開在黑夜裡的玫瑰,透著神秘莫測的吸引力。
「青鸞姑娘!」
這時候,在那些圍觀的人群里,頓時爆發出狂熱的歡呼聲。
青鸞姑娘,任何男人在她的手裡,都將會變得服服帖帖的,連儲君都迷得神魂顛倒的,就不知道這位神秘的公子哥,會不會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今夜,對於群芳閣來說,似乎並不太平,可在四五千里外的天都山,依舊是漫漫長夜,永久看不到明日朝陽。
七彩玲瓏殿,在鬼霧毒瘴的黑暗裡,只能綻放出微弱的光芒,就像是狂風裡搖曳的燭火。
莫問天端坐在大殿當中,看似是在閉目養神,可他的目光卻注視著對面,茶聖等三人被五花大綁,不斷渾身捆著繩索,也在身上貼著符籙。
繩索,是單岳峰煉製的捆仙繩,符籙,則是董小妹繪製的封魔符,以他們兩位煉器制符的水準,此兩件寶物都在七階以上,同時用來束縛鎮壓,元嬰中期的修士都是束手無策。
可是,莫問天依舊不放心,更準確的說,他是不放心茶聖。
茶聖的失手被擒,過程有些過於簡單,雖然五位弟子同時出手,她確實是手段盡出,完全符合元嬰中期的修為。
可是,莫問天卻很清楚,她尚且有底牌沒有出。
她手上的底牌,便就是傳說中的酒聖,大楚國排名第三的國公,實力尚且在茶聖以上。
世人皆傳言,茶聖酒聖不合,兩人勢同水火般,有你在便沒有他,就如同是棋盤上的將帥,想方設法的避免相見。
可誰也沒想到,茶水酒聖兩位國公,其實本質上是一個人。
活捉茶聖,也等於擒住酒聖,要捉的四條魚兒,一條都沒有逃跑掉。
這可是四條大魚,對於莫問天圖謀大楚,有著非同小可的作用,當然要儘快押到門派地藏牢,利用渡化功能轉為門派弟子。
可是,雖然閬都城在傳送陣範圍內,手持傳送令牌可以返回門派,可這四位國公俱都是囚犯身份,根本沒法使用傳送陣,只能長途跋涉的押運回去。
在莫問天原本的計劃里,有著五位弟子押運即可,反正有捆仙繩和封魔符在,那是絕對翻不出浪花來。
可是,茶聖的底牌未出,讓他怎能安心交給弟子,只能親自押回門派。
「書聖,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畫聖伸手輕捋頜下長須,神色鄭重的說道:「想必眼前形勢都明白,只有投身無極門才是活路,只要你願意歸降無極真王,老夫在此可以答應你,將來定然幫你尋找顏皇真跡,成為玄黃大陸真正的書道高人。」
「琴聖,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棋聖似乎是不耐其煩,在旁苦苦勸道:「無極真王的厲害,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如果琴聖願意跟大楚劃分界限,從此投身成為無極門弟子,在下定然是竭盡全力,幫你尋找遺失的上古名曲。」
「是啊!」
七彩鹿尊連連的點頭,循循善誘道:「三位成為大楚的國公,想必都是歷經上千年的磨鍊,好不容易有著不俗修為,難道就這樣甘願放棄大道,從此在死牢裡蹉跎終老嗎?」
「不錯。」
獨角金龜哈哈大笑起來,附聲說道:「楚王無道,天必罰之,只有棄暗投明,才是順天意而行,無極真王代表天意,歸降無極門便是順應天意。」
這次陪同莫問天押運的,也就是眼前四位降將,他們在肩負看管囚犯的同時,最大的作用便是勸降。
地藏牢的功能逆天,可卻有一個極大的弊端,那便是太過的消耗靈玉,勸降並非真正讓其歸降,而是極大的節省靈玉。
當日棋聖和畫聖的招降,前者耗費十塊下品靈玉,可是畫聖經過勸降以後,卻只是消耗六塊下品靈玉,雖然其中也有著其他因素,可勸降絕對是消磨意志的最佳利器。
書聖素來是耿直倔強,在表達忠君愛國的理念後,將四位勸降者是臭罵一頓,可是換回來的是連番轟炸,終於偃旗息鼓敗下陣來。
琴聖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就像是一根木頭似的,不管如何的喋喋不休,她始終都是巋然不動,顯然心智極為的堅定,輕易不會為他人所動。
可是,四位勸降者卻都明白,最不好打交道的是茶聖。
茶聖神色始終淡然平靜,不管誰去上前說話,她總是能回上兩句,總在有意無意的套話,讓人摸不著套路,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然而,莫問天卻在她平靜的眼眸里,發覺一縷不同尋常的色彩。
那似乎是忌憚,對自己的深深忌憚,若非有他在此坐鎮,恐怕情況都會變得複雜起來。
雙重人格,精神分裂者?
可莫問天並沒有拆穿,在把茶聖關進地藏牢以前,還不想再生出事端來。
當希望被無情扼殺時,誰知道會不會發瘋?
你的底牌,還是留給無極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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