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悲而悲。
天地絕而絕。
無形的冷風簌簌作響,吹拂著姜寧兒單薄的身體,也吹拂著她痛苦的身心。
身邊,一名蒼老的中年男子眼神迷離,頭髮花白而混亂,正茫然的躺在寒冰般的地面上。
地面很光滑,很美麗,但也很冷。
冷得一如千年的寒冰。
但這裡,卻已經是姜寧兒可以找尋到的最溫暖的地方了。
不算絕地,勝似絕地。
若心中沒有希望,此地,便也是最唯美的墳墓。
但姜寧兒想活著,想為心中的那個身影,而活著。
那份感情,已經超越了感情。
那份希望,也已經超越了希望。
&護,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那些話語,如時時刻刻迴響在耳邊,那,便是姜寧兒堅持的所有動力。
天地依然寒冷,可姜寧兒的心,卻依然溫暖。
&哥,你如今……可好?寧兒,好想你。」
姜寧兒雙眸黯淡無光,卻充滿了濃濃的思念之意。
她多麼的希望,可以有那一句話來回答,來回應。
可是,沒有。
她怔然許久,淚水於不覺之間灑落而下,在半空之間,化作了一顆顆晶瑩的冰珠。
傷心斷腸,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
&兒,你不能這麼孱弱,你要學會堅強。」
&是哥哥一樣的堅強。」
&三年裡,哥哥是那麼的辛苦,那麼的無奈,他卻一直都堅持了下來。如今,你只是遭遇到了生命之中的一份磨礪而已,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應該笑著,快樂的生活著,讓哥哥能放心的繼續成長蛻變。」
姜寧兒一邊落淚,卻一邊用白皙的雙手,輕輕的擰向自己的臉蛋兒,讓自己的臉上,呈現出笑容來。
只是,兩道淚痕,卻早已經在清秀的臉龐上凝結出了冰凌,想要扯出一道笑容,那就只會讓那凝結的冰凌破碎。
冰凌,很容易破碎。
但傷痛的心,是否真的能呈現笑容呢?
……
&兒……」
一個沙啞的聲音艱難的說道。
如歲暮到了極致,而瀕臨死亡。
死亡,有時候,就是那麼的近。
姜寧兒並不害怕死亡,卻害怕身邊的人,就那麼忽然的離去,永遠的離去。
她害怕,也恐懼。
所以當這樣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姜寧兒甚至於沒有一點點的猶豫,立刻就消散了所有的難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絕。
她的心,全部的落在了那個沙啞的聲音的身上。
&親。」
姜寧兒驚呼一聲,立刻將地上的虛魂再次的抱入懷中。
&咳……咳咳……」
姜蒼雲咳嗽著,靈魂孱弱而蒼老得如枯骨一樣。
姜寧兒不忍心看姜蒼雲的模樣,每一次看,她的心,都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越是這般時刻,她也會越發的思念姜辰,希望哥哥可以在身邊,希望身邊有那麼一絲的溫暖可以依靠。
&親……別擔心,我們安全了,以後會好……好好的。」
姜寧兒立刻說道。
&兒,父親拖累你了,父親這一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了你和辰辰——」
姜蒼雲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姜寧兒打斷了。
&親,不要,不要做什麼傻事,寧兒和哥哥好不容易才將父親救出,哥哥很快就會崛起,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我們要活著,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
&親,你也不要離開寧兒,你不是拖累,而是寧兒心靈的依靠和寄託,你若是因害怕連累寧兒而離去,寧兒……大抵上也堅持不下去了……」
姜寧兒已經乾涸的淚水再次的滑落,清秀的臉龐上,處處瀰漫著悲傷的淚水。
姜蒼雲身軀輕微的顫慄了一下,隨後他默默的閉上了眼,將那還沒有溢出的淚水遮擋。
他捨不得。
他不想死。
但他恐懼。
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拖累。
但他不僅沒有任何能力,還會不斷的拖累姜寧兒。
這個地方,是如當初那個地方一樣的殘酷而神秘的地方,姜寧兒沒有他為拖累,便有希望崛起。
而帶著他,兩人最終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姜寧兒是如此的敏|感,在他連一些隱晦的話都沒有說出之前,就已經立刻明白了。
姜蒼雲閉著的雙眼,終於沒有能遮蔽蒼老的靈魂淚水。
淚水渾濁,卻也清澈。
滾落而出的同時,一隻輕柔無比的手,卻輕輕的將其擦去。
是那麼的用心。
是那麼的真摯。
那一刻,那彷佛是當初的『她』的手,讓他忽然之間,心猛的一顫。
姜蒼雲在那一刻,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眸光,在一剎那顯化出了一縷無法言喻的光澤。
但那光澤,似乎忽然刺得姜寧兒雙眸都有些生疼,以至於姜寧兒擦拭姜蒼雲淚水的手,都有了片刻的凝滯。
那光澤,明亮,強大,也充滿了不凡的氣質。
但那光澤,也在瞬息之間,又再次熄滅。
就仿若無比的黑暗裡閃耀而過的璀璨流星。
&兒。」
姜蒼雲忽然開口,聲音依然滄桑,但氣勢,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他的手顫慄著伸出,然後輕輕的握住了姜寧兒的手。
那一刻,那一份父愛的慈祥與疼愛的氣息,瞬息之間瀰漫了出來。
姜寧兒嬌軀微微一震,隨即立刻感受到了嚴寒之中的心,有了一縷溫暖之意。
就彷佛,曾經的那個頂天立地的父親,再次回來了。
&親。」
姜寧兒目光閃爍著疑惑與感動等複雜之色,看向姜蒼雲的時候,目光也一如小時候那樣,忽然多了許多的崇拜之意。
這樣的眸光,彷佛點燃了姜蒼雲心中深處的某一方鬥志。
&兒,原本,為了你母親今後,父親可以背負一切。但你說得對,若是你母親彩依在的話,她一定會恨我這樣選擇。」
&父親的退避,成就了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瘋狂。」
&世界,有時候不是你想追求平靜,不是你想放棄,有些人就會饒恕你的。」
姜蒼雲說著,忽然噴了一口血。
漆黑色的血。
帶著一縷縷莫名秩序鎖鏈光暈氣息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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