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下,只有村中祠堂的一點燭光照亮著一小片區域。
而在這片區域中,卻有著大量紙人正在圍攻一人。
被圍攻的杜永煜面對這些紙人,神色平靜,手中寶劍不斷揮動,每一劍,都剛好斬殺一名紙人,且用出的力道剛剛好,絕不會多浪費一絲力氣。
紙人看著多,但在杜永煜面前,並無用處,沒一會兒,便被盡數斬殺。
原本露出一嘴黃牙,陰笑不已的村長見此,面上神情僵滯下來。
杜永煜卻不管村長神情,邁步上前,打算先抓住這村長再說。
但隨著他接近,忽見村長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直接倒在地上,從身上掉下一張「囍」字剪紙。
面對這突然情況,杜永煜沒有魯莽上前,先是觀察,見沒有問題之後,用劍鞘拍一拍村長的臉。
村長哼唧一聲,悠悠轉醒。
一睜眼,看到杜永煜拿著已經出鞘的劍對著自己,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饒命,爺爺饒命啊,我們不過是想詐一點兒錢而已,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一邊說,一邊猛的在地上磕頭。
杜永煜再看,發現此時的村長又變得和白日時一樣,貪婪又膽小。
「你可知剛才發生了何事?」
「事?什麼事?不是您把我綁到這裡來的嗎?」
村長表示完全不知情。
杜永煜見此,又指著身後祠堂里問道:
「你們村里拜的是什麼?」
「菩薩啊,怎麼了?」
村長一臉疑惑的說道。
杜永煜聞言,不由回首看去。
只見祠堂神龕上擺放的赫然是一尊菩薩神像,燭火之類也全都正常。
見此,杜永煜微微皺眉,又問道:
「娘子山里是不是有個嫁女娘娘?」
「傳說里是有,但誰也沒見過。」
「你們平時不供奉她嗎?」
「放著好好的菩薩不供,供她幹什麼?」
村長有些疑惑,感覺這位說話有些怪。
見村長的確就是白日的村長,杜永煜不再留在此地,一劍將「囍」字剪紙攪碎,轉而回居住的小院中。
剛一回院子裡,就見夜明、沈小姐以及景舟老道五人都在,且全看向他。
見這些傢伙的眼神,杜永煜嘴角微微抽動一下。
「剛才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慕芝俏皮一笑道:
「我們這兩天一直想等這些傢伙露出馬腳,結果他們倒是能忍,一直沒有動靜。
沒想到這次你的出現剛剛好,他們迫不及待出手了。」
「那他們為何對我出手?」
杜永煜有些不解,指著夜明和任瑞道:
「他們長相也不差,怎麼不去找他們?」
自動被排除在長得帥行列的景舟老道回答道:
「因為你特殊,貧道算過了,你應該是旺妻宜家的命格,被他們盯上,很是正常。」
原本對這老道還有些信服的杜永煜聞言,選擇看向夜明。
相比之下,感覺還是這位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善緣兄更靠譜一些。
夜明一笑道:
「景舟老哥說的很對,他們就是看重你,才總想對你出手的。」
聽了夜明的說法,杜永煜隱隱有所悟。
「那這個村子又是怎麼回事,到底和那些東西有關無關?」
他對這事還是很好奇的,感覺那個村長身上處處透著古怪。
「這事恐怕要問山裡的那位才能有答案了。」
任瑞笑一笑,指著娘子山方向說道。
幾人又交流一陣之後,沈小姐問道:
「那接下來怎麼辦?」
夜明望著黑漆漆的夜空道:
「自然是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進娘子山。」
說罷,當先回房間去。
其他人見此,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
娘子山深處,一處尋常人無法到達之處,此時正燈火通明。
一眼望去,山中大樹上掛著大紅燈籠,用鵝卵石平鋪的山路上,處處張燈結彩。
有牛頭人身、虎頭人身、羊頭人身、鳥頭人身的各種妖怪在忙碌著,將各種喜慶的東西掛上。
一群本該披頭散髮的女鬼,此時都梳著精美髮飾,身著喜慶紅服。
有幾個哭死鬼被用細線穿過臉頰,勒成笑臉,嘴上也被針線縫成微笑狀,只是眼中還是留著淚水,看去頗為詭異。
有半人半樹的妖怪將身上的樹枝張開,上面掛滿祈福紅紙。
鹿首人身的妖怪正帶著一群小妖用紅繩抬著一堆箱子,看去似乎是嫁妝一般。
一群男鬼正拿著嗩吶、鑼鼓等練習喜樂。
一個看去有些詭異的老僕出現,身邊還有一個頭戴蓮花的侍女跟著,再之後,是一群強行保持微笑的女妖,安靜侍立。
老僕看向蓮花侍女道:
「婚禮即將開始,新姑爺還是不配合嗎?」
蓮花侍女道:
「新姑爺膽小,見到我們只知道哭,不願換婚服,不願上馬接親。」
老僕聞言,表示要親自去請新姑爺。
蓮花侍女等跟在老僕身後,一行來到一處布置精美的山洞中。
山洞中有許多鑿空的石室,每一個石室里都有一名男子。
這些男子無一不是面貌俊美,年紀輕輕。
有不少人身上還穿著新郎官衣服,可以判斷,是在成婚日被捉來的。
許多人見到老僕在前進來,都是驚恐退後,不敢與之對視。
老僕一路往前,在蓮花侍女的指引下,來到一間石室前。
蓮花侍女指著石室中一臉驚恐的俊俏男子道:
「這就是四十九號新姑爺,不願迎娶小姐。」
老僕聞言,看向男子,露出一個自認為很是和善的表情,對男子道:
「姑爺,吉時快要到了,還請換上婚服,前去接親。」
石室中的男子聞言,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各位妖怪爺爺,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想成親的,這輩子都不要成親!」
男子很是驚恐,跪在地上求饒。
老僕見此,微微搖頭,輕喚一聲:
「阿狼。」
一個狼頭人身,只剩一隻眼睛完好的狼妖忽然冒出來,做待命狀。
「既然新姑爺不願成婚,那留著就沒什麼用了,交給你處理。」
老僕隨口說著,就要離去。
狼妖聞言,目中泛出凶光,伸出舌頭舔一舔嘴唇,就要上前飽餐一頓。
男子見此,驚恐大叫:
「成,成親,我成親!」
老僕聞言,迴轉過來,看向男子:
「新姑爺確定嗎?」
「確,確定。」
「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
「好,新姑爺情願就好,來人,為新姑爺換婚服。」
有女妖上前,為男子換上一套婚服。
別的不說,這婚服的確很好看。
唯一的缺點就是,陰冷無比,穿在身上,凍的人直打哆嗦。
男子穿著婚服,感覺骨頭裡面都在冒寒氣,全身顫抖不已。
但老僕不管這些,見他婚服換好,又道:
「請新姑爺上馬。」
便見一匹馬走來。
這馬身上穿紅戴綠,打扮的很是喜慶。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馬沒有皮肉,完全是一副骨架,偏偏就是這樣一副骨架,卻與尋常馬匹行為舉止無異。
男子被兩個女妖扶著,戰戰兢兢的上馬。
見「新姑爺」上馬,老僕上前,躬身道:
「我親自為您牽馬。」
說著,果真牽著韁繩,帶著「新姑爺」往外去。
周圍其他石室中的男子見此,都是面露驚恐。
也有人鬆一口氣,今天這人被帶走,就說明大家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老僕牽著馬,一路出了山洞,走到外面的鵝卵石道上。
前方已經有眾多妖鬼在此等待。
那些妖鬼見男子出來,還騎在馬上,都是躬身禮敬,口中說著:
「見過新姑爺。」
馬上的男子見此,面色慘白,驚恐不已。
老僕見此,微笑道:
「新姑爺不必恐懼,您娶了小姐,就是我等主子,我們都要聽您的。」
男子聞言,再看眾妖鬼都是低眉順眼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荒謬的想法。
似乎,做一群妖鬼的姑爺,也不錯的樣子。
只是恐懼和寒冷沒讓他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凍得發抖。
老僕則是牽著馬往前,眾妖鬼隨行在後,一群男鬼開始嗩吶吹笙。
吹得是俗事迎親的曲子不錯,但此時聽來,卻滿是詭異,無人會真的覺得喜慶。
男子也是不安的坐在馬背上,被迫往前去。
道路兩旁每隔五步,就有一紙人侍立,男左女右,看去無比瘮人。
不多時,在嗩吶聲中,見到前方有一群鬼怪抬著一頂布置堪稱完美的花轎出現在眼前。
花轎後跟著大量女妖,一個個都打扮的極為喜慶。
老僕見此,對男子說道:
「新姑爺,小姐就在轎中,請下馬請小姐。」
男子聞言,不敢不從,從馬上下來,險些摔倒,幸好旁邊有女妖搭手,這才使之平穩落地。
站在地上感覺腿肚子筋都在打轉的男子,在一眾妖怪的注視下,艱難邁步走向花轎。
行至花轎前,便見侍女將轎簾掀開。
男子望去,見轎中坐著一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
女子雖然蓋著蓋頭,但即便隔著蓋頭,也能知曉,這必是一傾國傾城的美人。
男子先前恐懼無比,可此時見到這新娘,忽然感覺心頭狂跳,有一種熱血上涌的感覺。
如果是這樣的娘子,那做個鬼姑爺又有何妨呢?
「郎君。」
轎中女子輕聲呼喚道。
這一聲,空靈通透,而又柔腸百結,聽的人心頭一顫。
僅僅兩個字,就讓人生出此生定不可辜負這美人的念頭。
男子見此,忽然忘了恐懼,一心只想著和這位真正結為夫婦。
轎中女子緩緩伸出手來,似乎是要新郎執手下轎。
男子見此,心頭狂跳不已,連忙伸手去牽美人的纖纖玉手。
雙方手剛一觸碰上,男子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一瞬而已,方才還活生生的人,已然化為一具乾屍,直直的栽倒在地。
轎中女子見此,幽幽嘆息一聲,緩緩收回玉手,無限傷感的說道:
「非我良人,非我良人......」
周圍其他妖怪見男子下場,沒有一點意外,神色十分平靜。
甚至有不少妖鬼露出「總算折騰完了」的表情。
唯有老僕和蓮花侍女見此,都是感嘆,很是傷感的樣子。
轎中女子嘆息道:
「福伯,這是多少次了?」
老僕答道:
「回小姐的話,已經是第四十九位姑爺。」
「都已經這麼多了嗎?」
女子傷感無比,
「難道我真的活著嫁不出去,死了也嫁不出去嗎?」
老僕道:「洞府里還有十幾個預備姑爺,我稍後再選黃道吉日......」
「福伯有心了。」
「對了,小姐,山下似乎有正道人士在打我們的主意。」
「不妨事,婚慶喜事,客人多多益善。」
「那些人中,有一人命格特殊,興許有成為姑爺的潛質。」
「特殊命格嗎?遇到過好幾個了,也不知這個如何,你看著辦吧,山上妖鬼,隨你調用。」
「是,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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