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箭之後,當晚果真不再有其他異常情況出現,村中一切平安。
第二日清晨時,太陽還未升起,周石生就已經整裝完畢,往山上去。
這次倒不走遠,就是去看看昨日在山間布置的幾個陷阱中是否有野物上套。
在山中一連找了幾處地方,都沒有發現上套的野物。
眼見只有離得最遠處還有一個陷阱,雖然有收穫的可能性不大。
但周石生還是決定去看看。
正在往那邊陷阱去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喊:
「有人嗎?可有人救我一命!」
聽到這動靜,周石生連忙上前去,自一片草叢中鑽過之後,發現,呼救的乃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模樣之人。
此時這位正被一張網吊起,掛在樹間。
那網周石生十分熟悉,正是自己留下的捕獵網。
見到這個貴公子打扮的少年,周石生並沒有急於上千解救,而是保持懷疑。
這荒郊野嶺的,方遠五十里,都沒有能穿得起綢緞的人。
而這樣的人,又怎會獨自出現在這種地方。
尤其是他這陷阱是用來捕獵的,鬼知道對方是人是妖。
那貴公子打扮的少年見到「四十左右」的周石生,立馬呼喚道:
「壯士,壯士,快快救我,快快救我!」
周石生見對方的急迫樣,保持著警惕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
「在下善緣,乃是從南方海邊做生意來這邊的。
不想路遇強人,倉惶逃命,逃入這山中,迷路到如今,已有三日。
又不慎踩到此處陷阱,被困於此,還望壯士搭救!」
貴公子說著,從衣服上扣下來一塊兒鑲金裝飾:
「壯士,我身上暫無他物,這裡有黃金一塊,只要救我,便贈予你!」
見對方掏出黃金來,周石生不由有些心動,但又想起昨日王叔被鬼所騙之事,還是猶豫不決。
那貴公子見此,又是苦苦哀求,說起家中之事。
周石生見其言語神情情真意切,伸手摸摸胸前的石頭吊墜之後,還是上前將之放下。
「多謝壯士,多謝壯士!」
貴公子拉著周石生的手,連連感謝。
感受到這位身上有體溫,說話時口鼻間也有氣流,讓周石生心中一定。
眾所周知,鬼怪之類,是沒有體溫、呼吸的。
「壯士,多謝救我,只是我這幾日在山中困頓不堪,還望壯士救我下山!」
貴公子又是請求。
周石生一琢磨,反正今日肯定是沒收穫的。
而對方給的可是一塊兒黃金,雖然他不太清楚黃金具體有多值錢,但也知道,這東西比銀子都值錢。
而他這裡,銅錢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東西。
見這位疲憊不堪,好像有些走不動,乾脆將之背上。
這位身上的黃金飾品還不少,背著有些硌人。
走一段路之後,可見旁邊是一處又高又深的山崖。
看著這山崖,周石生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這位這麼有錢,要是自己現在將之殺死,屍體從這兒丟下去。
那他的東西不就都是自己的了?
而且,這荒山野嶺的,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入野馬脫韁一般,不可抑制......
周石生微微有些激動。
他自從學會打獵以來,殺過很多野物,還從沒有殺過人......
想必,人死的時候,應該也和那些野物差不多吧?
身體激動的有些微微發抖的周石生,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背上背著的貴公子。
那貴公子和他對視,一臉純真笑容的問道:
「壯士,你身體在發抖,是不是累了?要不放我下來,我自己也能走的。」
與這貴公子純真的笑容對視之後,周石生心中忽然生出一陣愧疚、自責之感。
看看人家,多好的人,多麼純良和善,自己怎麼能有剛才那麼邪惡的想法呢?
強行掐滅心中那邪惡想法之後,周石生搖搖頭道:
「我沒事。」
說著,背著貴公子更緊些,往山下去。
山路雖然難行,但在周石生腳下,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到中午時分,就已經從山上下來,一路往村中去。
有村人見到他背著一個衣著華貴的俊俏公子哥,都是覺得稀奇。
在這村子中,但凡有一點兒事,一個人知道,就代表全村人都知道。
周石生背著貴公子還沒走到家,就被聞聲趕來的村人圍觀。
許多人見那貴公子不但衣著華麗,長得還相當不錯,又見周石生一直背著這位。
再加之他一直拒絕村裡的女娃,一個個相互之間交流的眼神就開始發生變化。
許多人都大有深意的看著兩人。
周石生自己倒是沒意識到村人眼神的變化,只是解釋順手救下這位「善緣公子」之事。
這位善緣公子的確是一臉純善,見誰都是和煦的微笑。
還沒走到家,就見周三拄著拐杖往出來。
周三見到兒子果真背著一個俊俏小伙回來,神色一下變得有些難看。
萬萬沒想到,什麼都好的兒子,居然好這一口......
只是這事事關自家面子,周三也不好當眾說什麼,打算等先回家再說。
有閒暇的村人跟著一起到周家坐著,對這位善緣公子問來問去的。
尤其是對他的來歷很是好奇。
一臉純真的善緣公子有問必答,很快就將自家底細全說了出去。
眾人聽說是來自海邊的大戶人家公子,頓時尊重起來。
就連原本想著該怎麼阻止兒子的周三都有些遲疑起來。
這可是大戶人家,要是能攀上......
別的不清楚,最起碼再也不用過現在的苦日子了。
善緣公子則表示,肚子餓了,要吃的。
周三聞言,立即讓兒子去將昨日打到的獐子弄好,烤給這位吃。
這位善緣公子出手很是闊綽,將身上的所有黃金飾品全都掰下來,送給村人們。
村人們高興不已,紛紛送來各種吃食。
後來,乾脆在村中組織起一場宴會,比過年節時還要熱鬧。
一直鬧到晚上,吃飽喝足的眾人才各自散去,周家也終於恢復平靜。
笑容純真的善緣公子,也就是夜明,被周三留下,為他安排一間家裡最好的茅草房居住。
的確是最好的,不漏風、不漏水,屋裡還有半舊的被子,的確是村中的高規格待遇。
周三私下裡將兒子叫過去,詢問一番之後,確定是自己誤會,兒子是正常的,沒有對這位有其他想法。
一時間,周三反而隱隱有些失望。
這時,卻見夜明走上來,盯著他的斷腿看。
這麼看人短處,毫無疑問是不禮貌的。
但這位的眼神實在純淨,讓人生不出惱火之意來。
周石生正要開口詢問他要幹什麼時,卻聽夜明笑道:
「這腿,我知道怎麼治。」
周三聞言,身子一震,有些激動的問道:
「公子,你說真的?」
夜明一臉認真的點頭道:
「那是當然,我們家管家的腿以前就是瘸的,都被我治好了。
你的斷腿,情況還不如他的嚴重,肯定可以治好。」
周三聞言,先是興奮,再是苦笑搖頭:
「還是算了吧,這就算能治好,還不知要花費多少錢買藥呢,算了吧!
這麼些年過去,早就習慣了。」
夜明歪著頭道:
「山里不是有很多草藥嗎?」
「山里是有,但恐怕湊不齊,畢竟很多藥不是長在山裡的......」
周三有些不確定的說著。
「我要的幾味藥,山里都有。」
夜明如此說道。
父子兩人聞言,都是大喜,連忙詢問。
夜明也不繞彎子,報了幾味草藥名字。
周石生雖然不識字,但對於山中各種藥草,就沒有不認識的。
第二日一早,就進山採藥。
不到三天,就已經採到夜明所需之藥。
隨後,便見夜明開始為周三治療。
方式也是簡單粗暴,先熬好藥,備在一旁。
隨後,直接再次將骨頭長得錯位的斷腿打斷。
由於並無麻沸散,斷腿之痛,只能憑意志力承受。
周三倒是個真漢子,被強行二次打斷腿,也能忍住。
隨後,便見夜明用刀劃開其腿,放出大量多年存積淤血,再接骨。
之後,熬的藥,藥湯內服,藥渣外敷。
再以木板固定其腿。
如此,後續只需定期服藥、換藥,三月之後,便可恢復。
周三見腿竟然真能好,對夜明感激不已,只是家貧,無以為報。
對此,夜明笑道:「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這趟逃亡至此,想要回家,必定是千難萬難。
我見周壯士本事了得,又熟悉山林,想要請他護送我回去......」
周氏父子聞言,相視一眼之後,周石生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可以護送夜明回去。
夜明聞言,又露出一臉真誠的笑容來。
周石生拜託同村的瘦猴張幫忙照顧自己老子,做一番準備之後,便打算出發。
臨行前,周三覺得此行路途遙遠,要翻越多座大山,容易遇到妖邪之類,交代周石生將家中那支箭帶上。
周石生也不矯情,將那箭的箭頭拆下來,隨身攜帶。
需要用時,只需要裝在一根尋常箭矢上便可以。
如此,帶上一些叢林生存必備物品和一些燻烤肉乾做乾糧,兩人便就此出發。
離村之後,一路往東南方向而去。
當然,只是大體方向是東南,路途中有大量需要翻山越嶺繞路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直行。
兩人是早晨出發,行至中午時分,正打算吃點兒乾糧歇息一下時,忽然又聽到不遠處有求救聲響起。
一聽這聲音,夜明頓時樂了。
怎麼又是這位。
周石生過去查看,發現是個背著箱籠,書生扮相的年輕人被一張獵人的網網住,掛在樹間。
同為獵人,周石生一見那網的打結方式就知道,這應當是一位老手獵人布下的。
被困年輕人見到周石生,立馬喊道:
「壯士,壯士,快快救我,快快救我!」
周石生聞聲,不由回頭看一眼夜明。
怎麼你們文化人的求救方式都是如出一轍的嗎?
總之,不管怎麼說,還是將這年輕人給放了下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立志游遍天下山水的莊難。
顯然,他出現在這種地方,是合情合理的。
莊難被救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吃光周石生帶的乾糧。
用他的話說,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飽過,又被吊了半日,實在飢餓難耐。
對於這位能吃之事,夜明早有見識,也知道如何同其打交道。
沒一會兒,兩人就十分熱絡的聊起來,一副親如兄弟的樣子。
周石生表示看不懂這樣的關係進展,覺得這可能就是文化人之間的交流方式吧!
他一個大老粗,表示看不懂。
隨後,莊難表示要往東南方向去,一路看山,再去海邊看海。
這倒也巧合,大家順路,便結伴而行。
一行三人,再次踏上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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