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銅錢劍上沾染了不少的邪氣,都被夜明給輕易煉化了。
要是別人煉化邪氣可能還需要費一番功夫,可夜明不用,直接將邪氣轉化為魔氣,再將魔氣抽走,便成功淨化了銅錢劍。
淨化完了銅錢劍之後,夜明才發現一個問題。
自己為什麼要淨化銅錢劍?
不淨化自己還能用,淨化之後,就變成純粹的道門法器了,自己一個大魔頭就用不了了......
夜明想給愚蠢的自己兩嘴巴子,但又捨不得打自己,找了個理由,可以拿去跟道門中人換有用的東西。
再往前去,就是平州首府山義府了,也是平州往北最後一個大府。
山義府作為平州的屏護,城池修建的相當高大堅固,且城內面積廣大,即便被圍城,也能保證幾年內自給自足。
整個平州,唯一能和山義府比的也只有延化府了。
夜明他們一行離山義府還有約莫十里左右時,天色已經昏暗,就算趕夜路到了山義府,也進不了城。
根據夜明的卜算,在山義府可以找到上品的貪、痴二毒,再加上手裡已有的嗔毒,佛門三毒也就能集齊了。
附近有一座驛站可供休息,但驛站是要收錢的,不巧的是,夜明他們沒錢。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手上那把銅錢劍如果拆了當錢用也是沒問題的,可是明顯太虧了。
宋誠表示,來的路上聽人說附近有座廢棄莊園,可以到哪兒去將就一晚。
兩人,一驢,一貓,來到了那廢棄莊園。
通過殘留的痕跡可以得知,這裡當年必定發生過火災。
夜明剛到莊園外,微微睜眼,隨後又閉上,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宋誠找到了兩片還算完好的門板,表示可以湊活著睡一晚。
夜明很嫌棄和宋誠睡在一起,隨手提著淚玲的脖子往裡走,惹得淚玲十分不滿,夜明不管這些,到了裡面院子一棵枯樹邊,將淚玲扔了上去,自己靠在樹邊睡下。
宋誠對於夜明的一些奇怪之處早就見怪不怪了,見驢根也在一邊牆角找地方休息,他也鋪上一層棉被休息。
快入冬了,晚上不裹一層棉被,會被凍壞。
最近已經習慣在外露宿的宋誠很快進入了夢鄉。
但今晚的夢很是奇怪,宋誠夢見自己身處一片十分繁華熱鬧的宅子中,周圍來往的下人、丫鬟言笑晏晏,家主主人也是待人和善,一家人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我這是在做夢?」
不知為何,宋誠清楚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這是這座莊園以前的樣子嗎?」
「這裡正是小女子家以前的樣子。」
一個女子的聲音突兀傳來,宋誠一驚,連忙看去。
便見對面走廊邊有一做富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正淚涔涔的看向他。
而周圍的其他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消失了,現場只剩下他們兩人。
或許,只有一人......
「這位小姐,您是?」
「小女子顧紅英,一個已死之人......」
那女子垂淚說著,偌大的宅子忽然起火,一群人衝進宅子中,見人就殺,有東西就搶,整個宅子被洗劫一空,最後被付之一炬。
「他們......」
宋誠看著那些燒殺搶掠的人,已經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
他最近和夜明、淚玲接觸的多了,對於這些神鬼之事,接受的很快,明白這女子應該是鬼魂,且有求於自己。
「當年我顧家富甲一方,在山義府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
自作為家中支柱的爺爺去世後,一度被其他各家盯上。
其中郭府尉一家最甚,多番明里暗裡的逼迫之下,沒能讓我顧家屈服,五年前的一天,郭家暗中串聯一夥賊人,破門殺人,事後一把大火焚盡顧府。
郭家又利用自身府尉之職的便利,將賊人滅口,為此案定性。
我顧家從此蒙受不白之冤至今......」
顧紅英不斷啜泣著,講述了事情因由。
「顧小姐想讓宋某替你鳴冤?」
「正是,小女子懇請公子為小女子一家上下百餘口人伸冤!」
宋誠向來是嫉惡如仇的,此時聽聞這等冤案,豈有拒絕之理,當即應下:
「此事,宋某應下了!」
「多謝公子,小女受災之日投井自盡,如今屍骨還在井中,還請公子替小女子安葬遺骨,便葬在這莊園之中便可。」
顧紅英話音剛落,宋誠便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還是在廢棄莊園的門板上睡著。
但剛才的夢境清晰無比,不像是虛假的。
宋誠起來,在莊園中找尋,果真在後院找到了一口早已乾枯的水井。
「老宋,用這根青藤下去。」
夜明的聲音在宋誠身後響起,將手腕上的青藤手繩摘了下來。
「楊先生?」
宋誠一愣,見淚玲也在一邊的牆頭看著,便明白這兩位已經知道了。
用青藤綁在腰上,宋誠拿著火摺子下了井底。
果真找到了一具早已朽爛的枯骨。
知道這是顧紅英的屍骨,宋誠用外套將屍骨完整的收殮起來,拉了拉青藤,又被夜明提了上去。
將顧紅英的屍骨安葬在後院一棵枯樹下後,宋誠還簡單的立了個碑。
墳冢落成,一道女子身影從墳冢中出現,立於樹下。
夜明手指在宋誠眼前一晃,宋誠只覺眼前一花,再看前去,便又見到了顧紅英。
「顧小姐?」
「小女子見過宋公子,謝過宋公子此番埋骨之情。」
顧紅英萬福一禮,宋誠回禮。
「宋公子願意為小女子洗刷冤屈,小女子感激不盡。」
顧紅英再行禮,宋誠再還禮。
夜明有點膩歪的說道:
「這禮留著將來夫妻對拜再說,現在先說眼前事。」
被夜明這麼一說,兩人都有點尷尬,夜明翻手取出一枚陰氣濃郁的銅錢出來。
正是當初得自一個真「倒霉鬼」的玄章寶錢。
夜明如今完全不懼陽光,已經用不上這銅錢作為保命手段了,倒是可以拿出來給顧紅英做暫時棲身之用。
顧紅英成為鬼也有五年了,自然明白夜明的意思,化為一陣白煙,鑽進了銅錢中。
夜明隨手將銅錢丟向宋誠,宋誠手忙腳亂接住,差點掉在地上。
宋誠作為大福緣之人,又有顧紅英在銅錢中控制陰氣溢出,倒是不用擔心陰氣侵蝕。
「這銅錢我就一枚,保管好了,弄丟了我可不管。」
夜明說著,不再多管,
「睡覺去,明天一早進山義府。」
宋誠對著銅錢喊了一聲:
「顧小姐。」
「宋公子,我在的。」
銅錢里傳出顧紅英的聲音。
宋誠聞言,安心些,害怕銅錢真弄丟了。
他用一根繩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如此不虞遺失。
銅錢放在胸口,宋誠摸了摸,確定沒問題,這才返回睡覺的地方。
這一晚,宋誠睡得格外安心......
次日一早,一行收拾了東西,前往山義府。
到山義府前,明顯可以見到那高大的城牆,令人仰望。
不得不說,這樣的城池,當真是易守難攻。
剛到城門外不久,便見一名陰差從城中飛出,攔在夜明等人之前。
那陰差先是用一面鏡子照了一下淚玲,確定她沒有隱藏孽力後,這才看向宋誠:
「你來伸冤?」
宋誠其實看不到陰差,陰差問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胸口銅錢里的顧紅英。
「昔日城隍大人答應小女子,只要小女子不害人,等到有人願意為小女子伸冤時,便可入府城,不知可作數?」
顧紅英在銅錢中反問道。
陰差沒有說話,做傾聽狀,過了一會兒,陰差說道:
「城隍大人有令,你等不得以法術害人、惑人,除此之外,一切自由。」
陰差這一句話是對夜明等所有人說的。
說完,陰差便離去了。
宋誠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陰差,只是問道:
「楊先生,怎麼不走了,前面就是城門,我們愣在這裡幹嘛?」
夜明笑道:「走,進城。」
山義府的繁華比之延化府更勝一籌,城內人流如織,車馬粼粼,就連乞丐都吃的比別的地方要好一點。
宋誠也是首次到山義府,被眼前的繁華景象所吸引。
淚玲心情很不好,剛進城,就被幾隻流浪狗盯上了,要不是她在驢根背上,恐怕那些狗已經衝過來了。
夜明拿著手裡的「打狗棍」,對於想要攻擊淚玲的狗一點兒不客氣,全給打跑了。
淚玲有點意外,沒想到這老魔頭居然這麼向著自己。
夜明當然沒有,不,當然是向著淚玲的。
這和他因為犯蠢洗掉銅錢劍上的邪氣而遷怒別人毫無關係,夜明用宋誠的名譽擔保,絕對毫無關係。
收拾了一頓流浪狗之後,夜明心情大好,便打算找個地方算卦,掙碗酒錢。
正在找合適的位置擺攤時,夜明發現了熟悉的一幕,一個老道正在幫人算命。
不知對那人說了什麼,就見那人生氣的一拳打在老道眼睛上,三兩下掀了老道的攤子,憤憤然而去。
夜明見此,頓時樂了。
這不是老熟人沖准道人嗎?
許久不見,還是這麼拉。
看看自己,壓根就不擺卦桌,別人想掀攤子也沒得掀!
老熟人沖准道人將被推倒的掛攤重新整理好,繼續等待下一個來客。
夜明見此,對宋誠道:
「老宋,看到那個老道了嗎?你去找他算卦,不管准還是不准,都要將他的攤子掀了。」
「嗯,好。啊!?好好地掀人家攤子幹什麼?」
宋誠有點不明白夜明要幹什麼。
夜明嘿嘿笑道:
「這是熟人之間打招呼的方式。」
「你們認識?」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這算哪門子熟人?」
「你別管,總之去掀了他的攤子就行了。」
夜明連推帶踢的將宋誠趕了過去。
宋誠到了沖准道人掛攤前,剛要開口,就聽沖准道人說道:
「你帶著惡意而來,是想掀了貧道的攤子?」
「道長,你這都能算出來?」
宋誠有點意外,這道士不簡單啊!
「要掀攤子的話就快點,貧道還等著重新擺好,招呼下一個客人。」
沖准道人一副認殺認打的樣子。
宋誠見此,有點牙疼,掀還是不掀呢?
想了一下,將桌上的簽筒打翻了。
這樣應該也算掀了攤子吧?
沖准道人卻很是意外的撿起飛的最遠的一根簽,拿在手上一看。
上上籤!
沖准道人見此,大感意外,看向宋誠道:
「貧道眼拙了,沒想到閣下居然還是個有大福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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