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迷途 第6章

    「齊隊，走在前頭的重卡司機問我們該往哪裡走？」江家旭一邊開著警用suv避讓著感染者一邊舉著對講機問道。

    等了一會沒見身旁有任何回應，便微微側頭向副駕駛看去。

    齊凱雙手捂住臉龐，略微沉默後便抬頭說道：「告訴他們向南出城吧，這是離我們最近的路。」

    「可是齊隊，南路那邊據說因著路邊加油站突然的爆炸，將想從那邊出城而擠在一起的車輛全部吞噬了，那邊完全是火海廢墟一片。」

    齊凱眉頭一皺，忙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是兩個之前在南區分局任職的兄弟在災難爆發前不久說的，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齊凱聽完便望著車窗外，看著大街上那因著東路那邊的騷亂而減少的感染者，略有所思後嘆了口氣說道：「既然無路可走，北邊又太遠，那我們便從最混亂的東邊走吧！剛才那邊兒傳來的槍聲可不小，我聽著挺像是軍用步槍，指不定是政府軍隊開拔來救人了。」

    江家旭聽完後便對著對講機發送了指令。

    夜幕下的兩輛重型貨物卡車與一輛警用suv，在駛往南邊出城的途中，在一個急剎車過後，分別倒頭撞飛了一些飛奔上來的感染者，向東沖了過去。

    黑漆漆的夜空中再次下起了雨。

    我坐在車頂上摸著手掌里被雨打濕的皮膚，不免想到那天下午在湖邊上踢石子的自己，想著那時自己還是一個為了錢而整日奔波的小市民，但卻在一夜轉眼之間，這個世界它忽然就變了，變得混亂且血腥，是那麼的令人恐怖與陌生。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再多的錢，也買不了任何東西吧。」我似是自言自語的嘲笑著道。

    胖子因著車子被感染者們相互擠得搖晃，只能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拿著槍在我身旁坐下。

    他掏出了煙盒，拿出一支用嘴巴夾住後又遞了一支給我。

    我本想再次拒絕，但在聽到他那句「抽吧，這可能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抽，同時也是最後一次抽了」的話後，我默默接過了它。

    雨勢已經越下越大，打火機在這種時候是根本打不著的，我們每人都叼著一根沒有火星的煙，定定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雨水把我們全身都打濕了，濕重的雨水味混著腐臭血腥味充斥著我們的嗅覺，我整個臉龐與眼眶都是濕潤的，但卻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車身在這時突然重重的搖晃了一下，我們的心也隨著顫抖了一下，要知道，這裡可是我們唯一的一道護身符，如果連它都撐不住，那可就是真正的悲劇了。

    「爺爺，我們的車子，應該不會翻吧？」窩在戴維懷中的李桑木突然抬頭問了這麼一句後，轟隆一聲整個房車便應聲而倒，我在被慣力而甩飛出去的前一刻還能勉強聽到五哥的一聲大喊，「落地後必須起身就跑！」

    房車的倒地，也成功壓住了不少的感染者，但對於這龐大的數量來說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在被甩出並撲倒了幾個感染者後，便急忙站起來掏出了腰邊的匕首，但看著周邊黑壓壓一片圍聚而來的它們，我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用這把匕首結束自己。

    「嗶！嗶！」兩聲突如其來的喇叭聲打斷了我的動作，我急忙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發現是兩輛閃著黃色車燈的重型卡車正撞著感染者疾馳而來，我見有獲救的希望，忙抬手一匕首刺倒一個感染者後，想從周圍的束縛中使勁掙脫，大聲呼救起來。

    「隊長，你快看，那裡似乎有人在呼救！」江家旭與齊凱二人在路上撞廢suv後，替換了一號重卡司機便一路衝來這裡。

    「加大馬力衝過去，我們要盡最大努力救下他。」齊凱掏出手槍，更換了一個彈夾後便對著窗外射擊。

    「小寧，老戴！聽得到胖爺我的聲音嗎？！我和老五都在這兒，吱個聲，我們去尋你們！」胖子大喊，伴隨著突擊步槍的槍聲傳進我耳朵。

    聽到這才相處短短一天的聲音，但我就像是聽到了家人般的呼喚，知道他們沒死，不免喜極而泣，一把推開了撲上來的感染者大聲回應道：「你寧老子我在這兒！」

    「哈哈，這小子還能有這麼洪亮的嗓子，看來還暫時沒事，怎麼樣胖子？再殺上這些醜陋的怪物幾回過去救那傻小子？」滿臉血污的五哥舉著突擊步槍，邊開火邊笑著大聲道。

    「還別說，老五你這話胖爺我還真就贊同著咧！」胖子的槍在摔下來的時候就不知道飛那裡去了，兩手空空的只能不停的推著撲上來的感染者。

    二人的周圍也是被圍得嚴嚴實實的，說衝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更別提救人。

    「快！小子，快爬上車後的貨箱，箱內會有人救助你的！」齊凱從車窗伸出半個身子，邊開槍射擊邊朝我喊道。

    貨箱的門開了一半，出來幾個人拿著鐵棍木棍等東西站在車上往下幫我頂著感染者並招呼我快上車。

    我轉頭對著車頭那穿著警服的人大聲喊道：「這裡除了我還有倖存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就在感染者堆里，請救救他們！」說完便由著車箱內的人將我救上了車。

    齊凱聽完便扔掉了手中用完子彈的槍，回身快速拉起車窗後便開始觀察四周，找尋人跡以伺機救助。

    老爺子戴維從抱著李桑木被車子甩下後，右腿便骨折了。

    但無論說什麼他還是得保護住懷裡這幼小的男孩，便抱著他一瘸一拐的想推開這些食肉嗜血的怪物們向前走去。

    低頭看向這已經昏迷過去的孩子，他不免升起一股長輩疼愛後輩的神情，戴維知道自己是不能活著走出去了，只好原地趴下將這幾歲的李桑木躬身死死抱在懷中，就算後背與脖子處傳來的陣陣啃噬之痛，也絕不撒手。

    「戴老，聽得到我的聲音嗎？聽到回一聲！」五哥與胖子在被救上車後，他便扛著步槍爬上了車頂，在車子的碾壓緩緩行進中到處搜尋著。

    「我…在這兒！！」戴老後脖子的已被感染者徹底咬破，血流不止，卻還堅持硬撐著喊了一聲，卻在說完時一口血沫噴了出來。

    「我的天！快，就在那裡，快轉車頭救人！」五哥拍了拍車頂後示意後，便一把舉起步槍掃射起來。

    我和胖子連忙打開車箱門，想下去救人，卻發現被感染者淹沒的戴老卻突然一身血跡的站起，吐著血用胳膊肘撞開它們，抱著李桑木瘸拐著向我們踉蹌跑來，在接近時一把將他扔給了我們，大叫著讓我們快走後自己卻倒下了。

    我用手接住了李桑木，和胖子一起流著淚大喊「戴老」，我們知道，我們此刻是失去了這個救了我們好幾次的老煙槍了。

    五哥明顯也看到了此景，站在車頂上打完子彈後痛哭並大罵著。

    齊凱看完後視鏡中的這一幕，便不再言語的擺了擺手。

    江家旭默默的加大車速，向前開去。

    「這雨的味道可真難吃啊，又腥又咸，老天爺，你這是也哭了嗎？」戴維躺在地上伸出一隻手想接住一些雨水，卻被圍過來的感染者們緊緊握住啃了起來。

    戴維咳嗽了幾口血痰後，便閉上了眼睛流下了眼淚。

    「我深愛的女兒啊，與你分別那麼多年，為父真想再聽聽你再喊我父親一次…一次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