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衛見楚淵非但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反而還一個勁的傻笑。
以她多年看守宮門的經驗來看,這個小太監八成是受不了宮裡的折磨,已經失心瘋了。
她警惕的將手按在腰刀上,語氣冰冷問道:「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是哪個宮的管事,宮禁在即,來華陽門做什麼?!」
楚淵見上官彩蝶臉上掛著淺笑朝自己看來,便抬起手來打招呼。
可這在女衛的眼中,就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動作。
只見她飛速的拔刀,刀風凜冽,毫不拖泥帶水的架在楚淵的脖頸上。
楚淵臉一楞,見女衛面色陰冷,納悶的問了聲:「這位姐姐作甚,我在和你身後的人打招呼呢。」
「你騙鬼呢,我勸你識相一點,現在這個時辰正是大侍女回宮的時候,趕緊走,被大侍女見到你鬼鬼祟祟的,小心」
只聽上官彩蝶在她身後笑道:「小竹,這人我認得,把刀放下來吧。」
被稱為小竹的女衛渾身上下打了個哆嗦,連忙收刀回身行禮。
「好了,這人是陛下特意召見,以後見到他無須詢問,無須驗牌,直接放行即可。」
小竹女衛吞吞吐吐,似如鯁在喉。
「行了,這人是雨霽宮的殿前總管,這下你總放心了吧?」
「哈?」小竹女衛一仰身子,「總管咋穿白袍呢?」
上官彩蝶莞爾一笑,白了楚淵一眼:「那你得問他了,興許他喜歡白色呢。」
「那」
上官彩蝶一正色,那小竹女衛咽著口水作揖讓開道路。
「小淵子,還不快跟我來,你可真會趕時候,現在正是陛下用膳的時候。」
楚淵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上官彩蝶向後擺擺手示意身後的女官自行離去。
兩人行走了約莫百米,上官彩蝶突然拉著楚淵的手衝進一個隱蔽的胡同里。
進了胡同,她立馬換了臉色,淺笑個不停。
柔弱無骨的小手拉著楚淵的大手:「你怎麼來了?」
「人常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你了,就來看你了唄。」
上官彩蝶皺了皺小瓊鼻白眼都快翻出天際了:「你呀,一張騙人的嘴,也就騙騙朵朵那樣的小姑娘,在我跟前啊,少來。」
楚淵勾了勾她的手心:「你不也是小姑娘嗎?」
上官彩蝶捶了他胸口一下,扶了扶頭上靚麗的步搖問道:「這裡可不是雨霽宮,能由著你胡來,到底來做什麼?」
看著身貼紅牆的上官彩蝶,精緻賢惠的瓜子臉,柳葉眼角掛著迷人的笑意,妙曼的身段包裹在合身的白色宮裝里。
橘黃色的光暈敷在她的俏臉上,美的不可方物。
楚淵一隻手扶在牆壁上,將她整個人壁咚在身前。
在青磚胡同里,一眼望不到盡頭。
兩個人呼出的熱氣在空氣中相互膠著相擁。
「我真的是想見你了。」
上官彩蝶的美眸此刻似乎將未至的星空都裝點在裡面,可是她還是笑著捶了一下楚淵。
「再不說我可喊人把你架出去嘍~」
楚淵捂著胸口笑道:「陛下讓我寫的東西我寫完了,這不是為了保險起見,親自給送來了嘛。」
聞言上官彩蝶拉過楚淵反而將他壁咚在牆上。
只見她美眸左顧右盼,確保沒人後,挑起楚淵的下巴戲虐道:「那就是沒有想我嘍~」
我焯!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明明怎麼看都是那種賢惠的樣子,現在咋這麼極具攻擊性呢?
見楚淵睜大了眼睛,上官彩蝶噗呲一笑,撩完就不負責了。
「好啦,不逗你了,待會跟著我,規規矩矩的,明白?」
楚淵動作誇張的行了個彎腰大禮:「小的見過宮令大人。」
上官彩蝶被他逗得合不攏嘴。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金色琉璃瓦的閣樓下邊走著。
平整左右分布均勻的青石路上,石凳間隔有序,紅綠色相錯的牆壁一眼望不到盡頭。
碧綠的樹兒從宮牆內伸出枝丫,抬頭望去。
天邊那橘紅色融匯如畫,青山藏在彩雲之後。
走的每一步,都是享受。
這就是帝王家所該有的一切!
大明朝的皇宮按照陰陽分布,男為陽,女為陰。
從方位上分,前為陽,後為陰。
屬於陽性的帝王執政的朝廷放在前面,屬於陰性的嬪妃放在後面。
女帝執政,後宮沒有嬪妃,只有其他三位公主。
現在楚淵身處的青玄宮的前面是群臣早朝用的未央殿。
穿過數不清的優美廊廡,看見繁多的歲寒不凋的蒼松翠柏。
秀石疊砌的玲瓏假山,樓、閣、亭、榭掩映其間,幽美而恬靜。
「眼睛不要亂飄,小心被宮正司的女官記你一筆。」
所謂的宮正司是負責維持宮女紀律而專門所設的機構。
楚淵微曲著身子,雙袖合攏撇嘴道:「跟在你身邊,我害怕這個?」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以為管這麼多宮女太監容易嗎?」
「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跳脫,那我」
不等她說完,楚淵打哈哈道:「對對對,我們家彩蝶最厲害,簡直就是我最膜拜的人。」
上官彩蝶故意突然停下,頭也不回的抬腳猛然落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嗯哼~」
楚淵悶哼一聲,小聲嘀咕道:「錯了錯了。」
就在兩人偷摸嬉鬧之時,一個穿著紅色印花白鶴踏雲銀領的尚宮局主管從拐角走了出來。
一見到上官彩蝶便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宮令大人,陛下正讓人尋你呢。」
「嗯,我在路上遇見了四殿下,所以耽擱了,現在就去冷香閣。」
面容姣好的主管行蹲禮便要讓路,見到彩蝶身後的楚淵目光就落不下來了。
「咦~好俊的小太監,宮令大人,他是哪位宮裡的?」
上官彩蝶柳葉眼寒光乍現,那主管胸口一震,猛咳幾聲。
「大人恕罪,下官多言了。」
「哼!」上官彩蝶冷著臉,「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再有下次讓你去宮正司罰抄宮規十遍!」
「是,下官知錯。」
「退下吧!」
拐角處,楚淵低垂的視線落在上官彩蝶的翹臀上,興許是視線太過於炙熱。
上官彩蝶語氣平淡道:「看來剛才的事情沒有嚇到你啊。」
「你訓她又不是訓我,再說了,看自家的媳婦的屁股有什麼不行的?」
哪料想,素來在人前莊重嚴肅的上官彩蝶,居然扯著嗓子喊道:「現在還不是呢!」
這裡拐角穿過胡同,便是假山林立,百花齊放的花園。
林月嬋沒有胃口,便從冷香閣出來到這花園散散心,想著興許能剛好碰上彩蝶回來。
剛坐上涼亭的檀木榻上,就稀奇的聽見上官彩蝶喊叫的聲音。
林月嬋鳳眼微張,帶動著遠山眉有些詫異的神情。
她問身旁的宮女:「是彩蝶在喊叫嗎?」
「回陛下,奴婢不知,宮令大人素來穩重,想來不應該是才對。」
林月嬋點頭,剛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杯。
上官彩蝶就領著楚淵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她端著茶杯的手愣在了原地。
「彩蝶?」
聽到陛下的聲音,上官彩蝶少有的面色變得有些淺紅。
「陛下,我遇上四殿下,拉著我聊了幾句,所以路上耽擱了,您用完膳了?」
林月嬋擺擺手:「不打緊,朕也沒有什麼胃口,剛才你是在喊叫?」
上官彩蝶抿嘴,在她身後的楚淵卻莫名的感到自己背後生出一股寒意。
他連忙上前回話道:「陛下,是奴才剛才不守規矩,惹惱了宮令大人。」
「所以在訓奴才的時候,難免聲音大了一些?」
林月嬋此時只穿了一套很簡單寬鬆的鳳衣,可還是那麼的美艷動人。
她淺嘗一口茶水:「你這小太監,做了什麼惹得彩蝶竟然吼叫出來?」
「這」
上官彩蝶見楚淵語塞,走上亭子說道:「陛下,小淵子已經把章程擬好了,您要不要看一下。」
林月嬋捏著眉頭嘆了口氣:「真是片刻也不得閒,拿上來吧。」
上官彩蝶下階從楚淵手中接過宣紙的時候,還偷偷的掐了他一下。
他也只好訕訕的傻笑著。
林月嬋將宣紙平鋪在蓋著綢布的石桌上,玉手拄著側臉,鳳眼流轉在字裡行間。
只見她的眼睛轉動的越來越快,絕美的臉龐也因為紙上的內容而變的暈紅起來。
突然,林月嬋猛拍石桌,致使石桌當即四分五裂,蹦的碎石四濺。
所有人都震驚了。
楚淵瞪大了雙眼,心想。
不至於吧,我只寫了個大綱,細節都沒寫透,就這麼激動?
林月嬋桃腮緋紅,有些上接不接下氣。
「大膽的狗奴才,你給朕看的是些什麼?!」
「來人,把這狗奴才給朕拖出宮門車裂!」
楚淵懵了,上官彩蝶也捂住小嘴。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
楚淵還沒回過神來,就被突然蹦出來的女禁軍給架住胳膊往外拖著。
搞咩啊?
「等等,陛下您讓奴才死,也得讓奴才死個明白吧?」
「我嘔心瀝血替陛下籌謀劃策,難道換來的就是這個結局?」
林月嬋一隻手貼著自己紅暈的側臉,眼神有些迷離,有種說不盡的迷人風韻。
「好,朕就讓你死個明白,彩蝶,你讀給他聽。」
上官彩蝶當然不希望楚淵有事,她連忙撿起宣紙,毫不猶豫的就讀了起來。
「西門慶便雙膝跪下,一面說著,一面摸著她的褲子。」
「娘子含羞,被抱到王婆炕上,脫衣解帶.....」
「羞雲怯雨,揉搓的,咳咳」
「萬種妖嬈」
上官彩蝶面紅耳赤,不再言語,隻眼睛往下讀。
最後她將宣紙撕個粉碎,紅唇緊咬,羞紅的柳葉眼瞪著楚淵,
楚淵才聽到西門慶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涼透了。
這是他下午閒來無事,寫的金瓶梅的選段,本來想逗逗林婉兒,沒承想臨走給揣錯了!
挨千刀的,這不是自己坑自己嗎?!
完犢子了,這讓他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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