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撐在牆壁上,把胃裡能吐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口裡滿是苦澀難聞的味道。
顧靳森站在我的身後,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讓我不敢轉身。我懷孕的事他知道卻沒有提起,我也沒當回事,現在的孕吐,讓我不得不正視這件事。
算算時間,已經三個月了,四個月就會開始初步成型,到時候打胎就是活生生的生命。
心口一痛,我不敢再去想這件恐怕可怕的事情,我趕忙漱口,順便洗個臉讓自己清醒。
我不敢去看顧靳森的目光,我怕他會問到孩子。可能是聽到了我的期盼,電話適時的響了起來。
顧靳森率先幫我接通,看到他那冷沉的臉色,我已經能想到是誰給我打了電話。
「慕言,有什麼事嗎?」這是顧靳森第一次沒有直接把程慕言的電話掛掉,我詫異的同時注意力也微微轉移。
「小冉,你在哪裡?今天來我家住吧。」程慕言開門見山,他很擔憂,「今天的頭條我看到了,你其實不必去景氏回答那些問題的。」
他擔心我的同時也不願意看到是我以顧夫人的身份回答那些問題,後者占了很大的因素。
「不用了。」我知道他的想法,委婉拒絕,「我已經快睡了。景氏的事情,我不回答有心人也會找上來的。」
程慕言沉默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我說得沒錯:「你在……顧靳森那裡嗎?」
我沒有否認:「是,我在他這裡。」我想,長期下去,程慕言會打消對我的想法吧。到了後面,我才發現他是有多麼堅韌。
「慕言,我要先睡了,你也先去睡吧。」我潛意識裡不想從他嘴裡聽到顧靳森的壞話,哪怕他是為了我好。當然,我並沒有察覺我的潛意識,只是不想繼續尷尬。
程慕言道:「好,你好好休息。小冉,你需要我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立刻來找你。」
他可能沒有顧靳森那麼無所不能,但他會為了我去做任何事,不惜一切。
這些情話是我最不想聽到的,我含糊尷尬的點了點頭,把電話給掛了。
顧靳森的視線一直定格在我身上,若是往日,他定會諷刺我一句:和情郎打完電話了?但是今天他沒有,他就那麼看著我,就好像他要去出差前的時候一樣。
「要不要喝水?」顧靳森開口問我,竟然是這麼可笑的一句話,可笑得讓人又挑不出毛病。
「不用。」嘴裡苦澀一點,心裡可能就不會那麼苦澀難受了。
顧靳森還是給我倒了杯水,強硬的聲音溫和不少:「喝了它,你會舒服點。」
我沖顧靳森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現在的我,不需要舒服:「顧靳森,我不喝。」
顧靳森眼底騰升起怒火,想到我最近受的打擊,他把怒火壓下去,不喝就算了。
「我幫你吹頭髮。」顧靳森像是沒話說了一樣,他竟然找著這般無聊的話題。
我的頭髮已經乾的差不多,為了不讓他繼續找話題,我點頭答應:「好。」
和程慕言說睡覺只不過推脫的理由,等會兒部長還要來找我,我不能去睡覺。
顧靳森的手穿過我的黑髮,指尖的觸感讓我一個顫慄,適時的想到一首歌: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愣愣然,然後勾唇自嘲,我竟然還能想到這種情歌。
我本以為顧靳森會提起孩子的事,可直到他放下吹風機,都對孩子隻字未提,仿佛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不管他是不是不知道,都讓我鬆了一口氣。他如果問起來,我肯定無法回答,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人事部部長周濤如實的來了,當他看到顧靳森時,眼底閃過驚訝和輕微的不自然。到底是老油條,他自然的和顧靳森打招呼:「顧總,晚上好。鄙人周濤,景氏人事部部長。」
以為顧靳森會記住他嗎,顧靳森連一些公司董事長的名字都未必叫得出來,何況是一個部長。
「晚上好。」顧靳森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然後抬頭看了他一眼,「下班時間不談公事,下次再來。」
周濤尷尬一笑:「我是來找小冉的。」他沒想到顧靳森會把他歸到不擇手段半夜跑到家裡來求合作的人,他看起來需要那麼做嗎?
我想,顧靳森是故意的,只不過想為難一下他而已。這成功讓我心情微好了一點。
「周先生,坐吧。」我實在對周濤露不出笑容,哪怕是裝都不想裝。
一句周先生,拉出了疏離,讓周濤再次尷尬。他坐到我對面,顧靳森的眉頭卻狠狠皺了起來。
「你先去樓上換個衣服。」顧靳森幽寡的眼底閃爍光芒,他強勢的站到我面前擋住周濤的視線。
「嗯。」我沒有駁顧靳森的面子,他是讓我去換衣服,怕是有話要和周濤說。無論說什麼,對我總是沒壞處的。
周濤對顧靳森笑笑:「顧總,你還真是寵妻狂魔啊。」
周濤本以為他的打趣會讓顧靳森有些反應,顧靳森卻看都沒多看他一眼,只是極其敷衍的點頭。
「嗯。」
周濤可以改名叫尷尬了,他到底是經歷過事情的人,對這份尷尬視若未見:「顧總,不知,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小冉結婚。到時候可不能小氣,一定要請我喝喜酒哦。」
結了婚,很多事情可就會變了,比如我想要拿回景氏……
尷尬無下限,特別是顧靳森不喜周濤,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黝黑的眼睛看著周濤:「你和她很熟?我不喜歡陌生人這麼親昵的稱呼我的女人。」
周濤自然覺得他和我很熟,他可以說是看我長大的。可我之前對他的疏離明顯是打臉的,他也不好繼續熱臉貼冷屁股,打趣道:「我覺著叫小冉親切些,是我錯了,現在應該叫顧夫人了。」
這馬屁拍的,應該可以有點效果了吧,周濤心想。
「周部長。」顧靳森凝著周濤,那黑得發沉的眼瞳讓周濤心裡開始打鼓,「恕顧某人說句話,我顧靳森要護著的人,還容不得別人覬覦。如果有人一定不知死活的要起心思,我顧某人還是有能力讓他鬧心的。」
讓他鬧心,這是得有多謙虛才會這麼說。顧靳森要是想,讓那人從地球消失都可以。
周濤心裡駭然,他勉強道:「多謝顧總的告誡,我想不會有那麼不長眼的人敢覬覦顧夫人的。」
我下來的時候,看到周濤那變了的臉色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周部長喝什麼?」顧靳森問了一聲,「我出去買。」
「我喝咖啡就好了,勞煩顧總了。」周濤道。
顧靳森出去了,就剩下我和周濤,周濤對我虛偽一笑:「小冉,我看你臉色發白,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我心裡冷笑一聲,舒服?遭遇了那麼多事,我能舒服到哪裡去。想從我這裡打聽事情就直說,他不這麼虛偽我可能還會告訴他。
「托你們的福,我還好。」我笑吟吟的和周濤打太極,一語雙關。
周濤對付顧靳森吃力,對付我卻是遊刃有餘,他假裝聽不懂:「小冉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讓永恆在下面都不安心。」
這些虛偽的人不受到法律制裁,永恆永遠不會安心。
「周部長來就為了和我談家常?」我漫不經心的看向門口,「小賣部離這裡可不遠。」再不說正事,顧靳森就要回來了,他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唉。」周濤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本來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你說那件事的,可是現在景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不得不過來說一下。」
是啊,景氏如果不出事,他們巴不得永遠看不到我。
「你父母當初留下的股份。」
我渾身一震,用淡笑掩蓋我此時的激動,看著周濤,讓他繼續說下去。
「當初你們年齡還小,特別是永恆沒醒,我們擔心你心力交瘁,就先幫你保管,本來打算等永恆大學畢業後就還給你們。」周濤眼底有痛惜,「卻沒想到永恆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想進景氏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怎麼就跑到工地去了。」
言下之意,永恆出事是活該了?我眼底是劇烈的恨意。大學畢業後還給我們,呵,吃進去的東西他們會吐出來?
周濤是我所見最噁心的人,明明是來求我,卻還要時不時的戳我的痛處。
「我們景家的人,都是不識好的,周部長應該很清楚。」我淡淡的諷刺。
周濤眼底閃過陰霾,他最不願聽到別人說他是景家人提拔起來的。
「唉,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周濤搖了搖頭惋惜,「小冉,董事會本來打算在今年把股份還給你們的,現在景氏卻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你看。」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不可置否的輕笑一聲,看著周濤故作一臉為難。
「我看什麼?」我的手指攥緊,臉上卻愈發平淡,「這件事情,我也很心痛。」
我這是明顯的敷衍,周濤臉色很是難看。想到股東們的話,他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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