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言已經站定了腳步,我也不得不停下來,剛剛在林澤面前,顧靳森無疑給足了我面子,而這件事能夠如此迅速地解決,也多虧了顧靳森。
而顧靳森也曾說過,待會兒一起走,那時當著林澤的面,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所以現在落得這樣的境地,也是罪有應得。
顧靳森臉色陰沉,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現在卻很輕易地感受到他的不悅。那雙墨黑的瞳仁牢牢地盯著我和程慕言,不,應該是我拽著程慕言的那隻手上。
哪怕只是沉默地幾秒鐘,在我看來也像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最後顧靳森先開口,「原來,景小姐還約了別人。」
這個『還'字實在用得巧妙,一下子就讓人誤會我和他之間原本還有什麼約定一樣。
程慕言看了看我和顧靳森,原本和煦的笑容在這瞬間有些僵住了,但他還是輕聲開口,問我,也像是在問顧靳森,「你們怎麼回事?」
我還在思考要怎麼解釋今天的事情,原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卻在開口前被顧靳森搶去了話頭,他緩慢地靠近了幾步,冰冷地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看著像什麼?當然是一起工作,結束了一起吃頓晚餐。」
「是嗎?可小冉一向公私分明,既然是公事,那在上班時間解決就好。」程慕言說話做事很少這麼寸步不讓,我在一旁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很顯然,顧靳森就是故意為之,他的目光涼涼地向我掃來,「真的只是公事?」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我狠狠地瞪了顧靳森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再說話了。
「林澤林總怕是還在俱樂部,看來,我這晚餐也不是一定要和你吃。」
威脅,絕對是威脅,要說我先前還覺得不安,這下眼裡心裡都只剩怒氣了。
程慕言不明白我和顧靳森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還是毅然決然地站出來,「顧總想和誰吃飯,都是顧總的自由,也沒有必要站在停車場和我們討論吧。」
我看了顧靳森一眼,他的臉色顯得晦暗不明,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我只能轉頭小聲地對程慕言說,「慕言,要不我們改天再吃飯吧。」
程慕言的臉色因為我的這句話忽然黯淡下去,我以為他會生氣,結果他還是低頭看著我笑了笑,「既然是來接你,那自然要一起走。」語氣很堅硬,不容置疑。
我還楞在原地,程慕言卻不理會顧靳森,直接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走吧。」
我心裡還在想,要是能這麼走掉也挺好的,今天在工作上欠顧靳森的日後在換別的法子還他就是了。真要這麼走了,顧靳森也會明白,我想擺脫他的心思不是說說而已。
可偏偏事實不會這麼簡單。
誰能想到,平日裡冷靜自持的顧靳森,竟也會追上前來,攥住了我的另一隻手。
我能感受到兩隻手上不同的溫度和觸感,但此時都是一樣的炙熱燙人,萬萬沒想到,這麼偶像劇的狗血場景也會在我眼前上演,而我還成了主角,最可怕的是,陪我『演戲'的兩個男人都不是那麼好惹。
「放開我。」我轉頭不知道看向誰,最後只能重複這句。
「顧總,請放手。」
「我看該放手的人是你吧。」
「看來,顧總還是不明白,你和小冉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
「究竟是結束,還是繼續,恐怕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這究竟是怎樣搞笑的場景?可我一下子卻想到那天他們大打出手的場面,心底只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攢足了力氣,猛地一下掙開了兩隻禁錮著手腕的手臂,「你們都給我放手!」
他們之間片刻的沉寂,卻並沒有看向我,我餘光瞥到程慕言松領結的手指,忍不住深吸口氣,「你們幼不幼稚?」
顧靳森伸手將我推開了一段距離,我見架勢不對,想上前去,卻被他再次擋了回來。
程慕言轉頭看我一眼,「站遠點。」
這下我才真的急得跳腳,快步走向了顧靳森,「顧靳森,你到底要幹嘛?這裡有監控,保不齊還有記者,你瘋了嗎?」
顧靳森不做任何回答,只是低頭看我一眼,我看不懂他想表達什麼。
程慕言在我身後喊了句,「小冉,你先閃開。」
說話間,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一副摩拳擦掌,就要開乾的架勢,我擋在中間也無濟於事。
程慕言那雙拿手術刀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而顧靳森也步步緊逼,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眼看又是上次那種焦心的場面了。
阻止顧靳森?那日後更加糾纏不清,可……
我在一旁天人交戰,最後關頭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僅僅只有一秒鐘,我就毫不猶豫地付諸行動了。我知道,這恐怕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我轉身,一把抱住了程慕言,攥在他西裝外套上的手,還在微微發顫。但來不及想太多,只能死死地抱住他。程慕言也很高,要不是腳下踩著高跟鞋,我的下巴也不可能抵在他的肩頭。
這時候,也顧不上姿勢曖昧還是什麼的,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隨身攜帶的包包應聲落地,文件袋砸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我混沌得如同漿糊一般的腦袋才清醒了一點。
「別這樣,求你了,別再動手……」我想我此時的聲音一定也在發顫,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再次經歷那樣的場景。
程慕言身體驀然一僵,隨即,我便能感覺到他慢慢地冷靜下來。
可我揪著的那顆心還是半上不下的提在嗓子眼,我能深刻地感覺得到身後拿到炙人的目光。
「景小冉!」這聲低吼沉悶地砸在我心上,那聲音里,有氣惱也有不甘,那是我從來都不曾在他口裡聽到過的。
顧靳森,這麼高傲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類似落寞的時刻?我不相信,我只能告訴自己,他頂多就是不能接受,我先他一步放棄這段感情罷了。更何況,我們之間的那一切,怎麼算得上舊情呢。
我以為他除了叫我的名字以外,還會再說點兒什麼的,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再也沒有開口。我有種預感,這次真的結束了。
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直到程慕言抬手輕緩地拍了拍我的背脊,我才回過神來,終於鬆開了他。他的外套上是我揪出來的皺痕,攥起拳頭,才發現手心也是膩膩的,沁滿了汗水。
「沒事了。」是程慕言在給我的安慰,然而我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全身都提不起勁兒來。
最後坐著程慕言的車回到了市中心,原本約定好的晚餐,我自然沒了興致。他也不強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回去的路上總覺得程慕言心情還不錯。
他和顧靳森是兩種典型,一個卻溫潤似水,柔和包容,另一個卻是堅硬如鋼,寧折不屈。但他們也有一點很是相似,無非就是表情都是偽裝,真實情緒和真實想法,都不能讓人一眼看穿。
本沒有任何可比性,我卻拿起比較一通,也真的無聊。
我看著車窗外面倒退的風景,心裡亂糟糟地想著這些,最後還是程慕言修長的指尖在我眼前擺了擺,我才勉強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看他專注地看著前方,那張側臉讓我想起很多事情來,最後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他大概以為我在為剛才的事情嘆息懊惱,他屈指放在唇邊,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下次不會了。」
「不對倒也不至於,幼稚倒是真的。」他的道歉實在太過真誠,這倒惹得我想笑了。
因為職業的緣故,我心裡的程慕言,永遠都很成熟穩重,可為了這檔子破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揮起拳頭來。我真的不習慣。
「你這是在取笑我?」
「不敢不敢。」好在他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
只是在快到市中心的時候,才問起我來,「怎麼在那裡遇上了?」
我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他那麼幫我,我當然不能隱瞞,況且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
「我談合作的公司,又想搭上顧氏,所以就撞一起了。」
「是興桑集團的那個林澤?」
「嗯。」我點點頭,林澤才剛上任接受興桑,沒想到程慕言也會知道他。
「我聽程叔叔說起過,那個人做起事來是有些不擇手段,你還是小心為好。」他說完,又想起什麼,停頓了幾秒,再次說道,「不過,興桑和景氏一向關係不錯,林澤剛上來,肯定不會得罪景氏,他應該不會為難你。」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照程慕言這麼說,林澤今天的所作所為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他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到底意欲何為?
我開始思考第一次見他到現在的所有事情,那份合同他簽的如此爽快,究竟是因為合同內容稱心如意,還是合同的內容根本就無所謂?他只是單純的相信景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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