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唇角輕牽,「母親,我去給我哥哥送粽子的,沒有…把脈。」
大帥夫人臉上喜色稍稍收斂,表情還有些怔。
姰暖抿抿唇,垂下眼說。
「我跟四爺在準備的,很快會有好消息,母親放心。」
大帥夫人調整了臉上表情,婉麗眉眼間神色柔和。
「好,只要你們兩個上心,我相信很快會有的。」
姰暖彎唇笑了笑。
從大帥夫人房裡出來,她淺舒口氣,直接拐去了嬰兒房。
闊闊不在屋裡,應該是被秋姑姑他們帶去了後園子玩兒。
他會走會跑以後,就一刻也閒不住了。
姰暖轉身回屋,交代柏溪,「你去讓秋姑姑他們把孩子抱回來,我要帶他出門。」
頓了頓,又說,「去郊外吧,準備些吃的,路過商店,再買個紙鳶。」
今天風陽高照,是個散心的好天氣。
姰暖收拾完下樓,秋姑姑和奶媽媽幾人,已經帶著闊闊在前廳等著。
席盈也在,正蹲在地上拿個藤球跟闊闊玩兒的高興。
見姰暖下來,她很快站起身,笑顏活潑問道。
「四表嫂,傭人說你要帶闊闊出去玩兒,我也想一起去。」
她現在快樂明媚的樣子,好似昨晚躲在房裡哭的狼狽已經迅速痊癒。
姰暖有點佩服她有這樣的能力。
心裡有一瞬間轉過席夫人昨天晚上的話,明里暗裡指責她帶席盈往外跑,帶壞席盈。
但也只是遲疑了一瞬,便淺笑著點頭答應。
「好啊,一起去吧,人多熱鬧。」
於是,算上奶媽媽、九兒以及守著闊闊的那兩個會功夫的侍婢,七八個人,不得不開了兩輛車。
另一輛車,則是柏溪跟司叔借來的副官來開。
席盈跟姰暖坐一輛車,闊闊跟著兩人在後座。
洋車駛出一段距離,她把闊闊抱到自己腿上坐,又挪到姰暖身邊,跟她小聲耳語。
「早膳後,我聽到秦澄在跟我母親講話,他說自己收到情報,宋鳴悟可能來了雲寧。」
姰暖心尖兒輕微動了下。
心說,情報還挺可靠的。
這個秦副官長,是個人才。
她佯裝意外,「宋鳴悟是誰?」
席盈眨眨眼,「就是宋主帥的兒子,跟我定過親的那個,你忘了,我說他跟他的副官…」
姰暖揚起帕子擋住她嘴,清咳一聲提醒。
席盈吐了吐舌頭,適時止住不該隨口亂說的話,接著又繼續說。
「我母親有點著急,秦澄也不太沉得住氣了。」
姰暖失笑看她,「但你看起來好像很自在,一點壓力都沒有?就不怕你母親逼你?」
席盈彎眸笑了下,噘嘴握住闊闊的小手,逗他拍手玩兒。
「她逼我有什麼用?她能逼的了大帥和少帥嗎?」
席盈覺得,她母親如果真的非常迫切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儘快讓她在雲寧這邊成親。
這樣一來,杜審不失為就成了第一手選擇。
「杜少爺也不差的。」
「他是大伯母的嫡親侄子,半個兒子,跟少帥又情同手足,還跟在大帥身邊做事,以後接管軍政府的副官部不在話下。」
「等少帥繼位,這樣一個人,在江系軍的軍政府里,是能說得上話的。」
「只要我母親肯退而求其次,我相信大伯母也是願意做主的,剩下的只要是杜少爺肯,那…」
那這事幾乎是板上釘釘。
席盈越想越覺得快樂,嘴角都翹高了壓不下去。
姰暖默默旁觀她的憧憬和歡喜,心情也被她這份快樂影響。
女孩子能得到自己覺得很滿意的人和東西,都會這樣快樂吧。
這是屬於女孩子的天真無邪。
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姰暖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和光影,一時心曠沉靜。
是一種安逸又漠然的沉甸甸。
她現在還對什麼有憧憬呢?
留洋,帶著闊闊一起留洋,去看外面的新世界。
等四爺坐上大帥的位子。
唯有這兩件事,姰暖一想到,就感到滿心憧憬與歡喜。
洋車停在郊外一條田埂邊,四四方方的田野那頭兒,有一大片草坪和湖泊。
艷陽高照下,整片湖泊和草坪都是綠油油的春意。
闊闊一下車,就像是放歸田野的小馬駒。
他撲騰著小短腿兒,啊啊叫喊著朝草坪和湖泊邊跑去,沒跑兩步就摔了個跟頭。
奶媽媽和九兒幾個嚇得連連驚叫。
「少爺!」
「小祖宗!」
闊闊卻趴在田地里打了個滾兒,咯咯笑著被人抱起來,不等身上土被排乾淨,就迫不及待繼續往前跑。
姰暖和席盈走在後面,見狀齊齊失笑。
席盈戴了頂淑女帽遮陽,手裡拎著只紙鳶,笑聲清脆說。
「四表嫂,我去帶闊闊放紙鳶。」
說完,人也像個孩子一樣,毫無淑女形象的跑了。
柏溪替姰暖撐著傘,見狀微微搖頭。
「這樣跳脫的女孩子,是如何在席夫人那樣的母親手裡養出來的?」
姰暖,「大約跟她念洋學院有關係。」
柏溪說,「她會嫁給杜總軍嗎?」
姰暖失笑,「這大概不是咱們說了算的。」
柏溪略略遲疑,「屬下是說,有關先前那個簫宜人的事,夫人您還記得吧?」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杜總軍對那個小歌姬,還有幾分男女情誼在的,往後她要是回來了呢?像江川那個私生子的母親一樣…」
姰暖搖搖頭,「人還是先顧及眼前,日子畢竟每天都在過。」
「杜審不是江川,簫宜人也不是紀闌珊,席盈更不是五弟妹。」
她頓了頓,偏頭與柏溪輕笑低語。
「人性不一樣,遇事的選擇也會不一樣。」
「我覺得杜審肯接觸席盈,興許是存在某種目的性,但他肯約席盈一起出去吃飯,這大概跟任何任務心理都不掛鉤。」
「他如果答應,應該不算是被逼的吧?這跟江川娶五弟妹的心態,又不一樣。」
「只要事情真成了,往後的事會怎麼發展」
「誰知道呢,別人的事,我們也不好亂揣摩。」
柏溪聽著微微點頭。
想了想,又說,「您身體還好嗎?還有沒有不適?」
姰暖微怔,像是沒反應過來。
柏溪眨眨眼,「夫人昨天說,要找姰大夫看脈來著,您看起來很疲憊。」
「今日我們出來,回去時可以路過百善堂,您還去抓藥嗎?」
姰暖定定看著她,心窩裡說不上來一股暖流流淌。
她不過是隨口念叨了一句,柏溪今天還惦記著。
「柏溪…」
「嗯?夫人。」
「你真好。」
柏溪,「」
姰暖嫣然一笑,挽住她臂彎,頭輕輕靠在柏溪肩上。
「有你們真好。」
柏溪有點摸不著頭腦。
她語聲遲疑,「夫人,您真的該去看看診,屬下覺得您…」
「我什麼?」
「您有點情緒不穩定,還多愁善感的,昨晚明明很疲憊心煩,今日出門在車上,也看起來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現在卻又突然就好了…」
柏溪抿唇,「您還是去看看吧,就算是有心事,也應該看大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姰暖黛眉很詫異地挑高。
「我看起來很奇怪嗎?像情緒不穩定,還多愁善感?」
柏溪一臉老實巴交,點了點頭。
姰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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