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五爺瞥了眼胡二爺,曲指輕蹭鼻翼,斟酌著溫聲開口。
「這第一樁事兒,自然是替你接風嘛,打了勝仗不是?咱們還不得厚著臉皮巴結巴結?」
江四爺清聲失笑,神態輕漫掃量眾人一眼。
「不來這些虛的,說正經事。」
韓五爺嘴角笑弧扯了扯,「第二樁事兒,是沖杜二爺。」
「他喜事將近,又合計著,約莫新陽那邊日後要改姓杜了。」
「往日裡,咱們眼皮子淺,也沒趕早兒跟杜二爺走動走動,就咱們倆現今這關係,日後少不得要跟杜二爺走動起來,是不該借少帥你的面子,一桌吃吃飯,交情交情,是吧?」
胡二爺舔舔唇,緊跟著接話兒。
「對對對,等杜二爺的喜宴上,怎麼說我胡二爺要送份兒大禮的!咱這關係,你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江四爺笑不入眼底,只側臉睨項沖。
「瞧見嗎?他們沖杜審來,這是瞧不上你。」
韓五爺嘴角笑弧掛不住。
項沖冷肅的眉眼,沒什麼情緒。
胡二爺卻是臉皮一僵,忙不迭找補:
「哪兒能啊?!瞧少帥這話說的,那少帥身邊兒的人可都是真才實幹的良將!我哪兒敢低看人項總軍?!」
正巧侍者送菜送酒進來。
胡二爺當即離座,到侍者端著的托盤兒上,拎了酒壺和酒盞,快步走到江四爺和項沖身邊。
親自給兩人斟了酒,自己也斟了慢慢一杯。
「能跟著少帥做事,那日後鐵定都是前途無量,前程似錦的大人物!」
「我是個大老粗,我不會說話!要哪句叫少帥和項總軍誤會了,我自罰三杯!」
「來來,我先干為敬!少帥跟項總軍,甭跟我一般見識,啊!」
項沖面無表情,端坐著沒動。
江四爺瑞鳳眸噙笑,眼尾淡淡睨著胡二爺自罰了三杯,才悠聲兒笑了句。
「這席面兒還沒開,倒先罰上酒了,這是哪兒的規矩?爺瞧不明白了。」
韓五爺臉上徹底沒了笑。
他輕舔唇角,垂下眼沒再開口。
明白了,今兒晚上,江四爺就是來找茬兒的。
這賠罪宴,怕是不好收場了。
胡二爺也僵在原地。
他眼神閃爍,看了靜下聲的韓五爺兩眼,吭吭哧哧地半晌接不上話。
侍者們布完了菜,便陸續退出去。
包房的門自外帶上。
自始至終沉默寡言的陳三爺,這會兒開口替胡二爺解圍了。
「二哥,我看你也別跟少帥見外,今兒五弟也在,有什麼,少帥看在五弟的面子,想來也不會跟你多計較。」
他朝胡二爺睇了眼色,「那事兒,還是你自個兒說,少帥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咱們把話說開了,誤會解開,這頓飯才好吃得舒坦嘛~」
胡二爺咂了咂嘴,喉間輕咽。
韓五爺掃他一眼,又撿起煙盒,垂眼點菸,也淡淡附和陳三爺的話。
「二哥,說罷。」
江四爺面上似笑非笑落下,搭在膝頭兒的手,拇指輕搓食指上的金曜石指戒。
胡二爺猶豫著斟酌半晌,總算低著聲開口。
「這,實不相瞞,少帥,我今日,是給您賠罪來了。」
江四爺挑眉輕『唔』一聲。
胡二爺舔舔唇,硬著頭皮一鼓作氣地說出來。
「方才我五弟也說,今兒為三樁事兒,這第三樁事兒,是先頭跟少帥夫人娘家親戚,生出點子隔閡誤會這事兒。」
他撂下酒壺酒杯,朝江四爺抱了抱拳,一臉的沉重愧疚。
「怪我,我沒管教好底下弟兄,讓他們有眼無珠,動了不該動的人,我要知道那徐慶說的是實話,我一準兒把人捧為座上賓!別說賭債了,就是倒貼送銀子,我也不敢動他們!」
「我深知犯了重錯,要不是少帥前往新陽指揮作戰,這事兒我早該來給您賠不是!」
「咱們道兒上混的,最講究個恩怨分明,債貨兩訖。」
「今兒那幫人,我都帶來了,幫派里刑字堂已經重罰過。」
「人我今兒交給少帥,任憑您處治,我胡老二,絕不替他們求情!」
「只期望這事兒了結,也算給了少帥一個交代,日後別傷了軍政府與刀頭堂間的和氣,您說呢?」
江四爺靜靜聽完了他的話兒,才薄唇輕扯笑了下。
「都是利落人,下次有正事兒早說,別來那些個虛的,再耽擱,飯菜都涼了。」
胡二爺聽言愣住。
韓五爺下意識瞥了眼江四爺,眸色微怔詫異。
他沒想到,江四爺這麼好說話兒。
陳三爺左右瞧了眼幾人,他出來打圓場。
「少帥說的是!倒是咱們幾個磨磨蹭蹭,耽誤時間了!二哥,還不給少帥敬酒?」
他沖胡二爺使眼色,「趁菜還熱,咱們這就開席吧?」
胡二爺眨巴眨巴眼,當即回神。
「哦~,哦哦!是,我這上了歲數,就是腦子混沌,辦事兒也磨磨蹭蹭!」
「來來,少帥,我敬您一杯!」
江四爺給面子,兩指捏起酒盅,仰頭喝了。
胡二爺喜形於色,連忙也跟著飲盡杯中酒。
項沖見狀,也跟著端起酒盅。
不過他想起什麼,又將酒盅擱下,從胸前軍裝口袋裡,掏出個瓷瓶,倒出兩粒藥丸遞給江四爺。
「四爺,您先吃解酒藥。」
江四爺淡淡垂眼,捏起藥丸吃了。
韓五爺見怪不怪,過往江四爺去他那裡閒坐談事,偶有留膳,遇到吃酒,也都會當場吃解酒藥。
他沒說什麼,撿起箸子招呼兩人。
「來,動箸了啊。」
胡二爺,「唉!動箸,動箸!」
他一臉的笑,又殷勤地給江四爺和項衝倒酒,還打趣說:
「少帥這解酒藥都備著了,那今兒晚上可得敞開了喝!」
「這酒啊,可是四十年的女兒紅,不是招待少帥,我三弟且捨不得拿出來呢,哈哈哈…」
陳三爺眼皮跳了跳,扯了下唇,也沒吭聲。
江四爺挑眉唔了聲,捏起酒盅,當然細細抿了一口。
他笑,「不錯,是好酒,胡二爺不說,爺還沒注意到。」
又看向陳三爺,「倒也讓陳三爺,破費了。」
陳三爺嘴角笑意略顯牽強,嘴上說得敞亮。
「少帥客氣,別人不說,少帥要相中這酒,回頭我親自往您府上送幾壇,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江四爺淡笑不語。
韓五爺卻笑著接聲兒,「我三哥那兒珍釀好酒可多的是,平日想扣他兩壇,要費大力氣!」
「今兒是沖你面子,難得大方了,這禮你得收,你要不稀罕,轉手給我也成!」
江四爺輕嗤,「你們自家兄弟,你想要自己去討,還犯得著繞這麼大一圈子?」
韓五爺,「嘿~,你有點兒不識好歹啊,我這」
江四爺淡淡堵他。
「我那夫人有了身孕,嗅不得爺身上菸酒氣,就這回去還得洗掉一層皮,不然屋子都進不去。」
又說,「甭害爺,酒你稀罕,自個兒留著。」
他指點著韓五爺,朝陳三爺說:
「不用費事送爺那兒,這兒有惦記的,給他,就當爺存在他那兒。」
韓五爺眨眨眼,嘿得笑出來,端起酒盅跟江四爺碰杯。
「這還算點兒意思…」
江四爺淡笑不語。
韓五爺酒盅剛放下,項沖就遞了藥丸給他。
「韓五爺,你要不要?醉酒傷身,暢飲前要做些準備啊。」
韓五爺垂眼掃了掃,捏起他掌心兩粒藥丸,順手塞嘴裡,混酒咽了。
這會兒氣氛好。
項沖也不吝嗇,又給胡二爺和陳三爺也遞了解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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