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寵 157 不知死活

    測試廣告1御花園暖廳里,火爐子燒得正旺,燈火長明,衣著整齊的宮婢穿梭其間,鑲著雕花琉璃的隔扇外,鵝毛雪花洋洋灑灑的往下落。愛字閣 www.aizige.com

    晟哥兒坐在徐時卿身邊,歡姐兒則坐在溫眉身邊,晟哥兒穩重,身子挺拔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歡姐兒性子跳脫,坐了不多時就東看看,西望望。

    「娘親,你看外面的雪,好看嗎?」

    溫眉看過去,窗外銀裝素裹,風燈立在寒風中,「好看。」溫眉低聲應道。

    很快,膳食都端上了桌,溫眉這才發現,他們這裡的膳食似乎是按照大周的味道來做的,別的桌上卻都是大遼風味。

    溫眉想到自己上次來時的情景,心下不禁動容。

    耶律基後宮無後,在場的都是一些位分較高的妃嬪和皇室親眷,徐時卿作為太子,不需要和他們見禮,溫眉也落得個輕鬆。

    只是四周是不是投來的火辣目光,還是讓溫眉難免有些不舒服。

    耶律基禮節性的說了幾句客套話,看向徐時卿,「我兒在外遠遊多年,如今回來,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今日就算是為太子太子妃,皇長孫和皇長公主接風洗塵了。」

    徐時卿目光沉著的端起酒杯,偌大暖廳里,眾人紛紛起身,雙手執杯,齊聲喊著恭賀皇上。

    溫眉也跟著一起,眼角卻不經意的望見個熟悉的身影。

    歡燕公主?

    已經過去七年了,溫眉對她都快淡忘了,可那張臉蛋兒和通身飛揚跋扈的氣派,卻是過目難忘。

    她就在右下方,身旁站著一個頭戴牛角,打扮很是有些異類的男人身旁,溫眉腦子一轉,就有些明白了,七年了,歡燕公主不可能還沒嫁人,難道這那人就是歡燕公主的夫君?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溫眉忽然有些同情她,這從前守著徐時卿這樣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的男人,心心念念一場,最後嫁了個蠻子,這落差是不是太大了些?

    溫眉不知道那男人是誰,徐時卿卻是知道的,那男人是大遼部落首領的兒子,是將來會繼承部落王的長王子,豫章王子。

    溫眉低聲問了一句,徐時卿忍不住笑了笑,剛才還寒惻惻的臉上頓時如春風化雨,瞬間明朗親和起來。

    徐時卿看了一眼豫章王子,低聲同她說此人的來歷。

    「豫章王子是西夷王的長子,是大遼最大的部落,從前也是一個小國,後來戰敗臣服。」

    溫眉釋然,徐時卿有才轉過臉去,繼續正襟危坐。

    歡姐兒忽然拉了拉溫眉的衣袖,咬著嘴唇低聲道「娘親,想去恭房。」

    溫眉聽著,應了一聲好,又讓流光帶著歡姐兒去恭房,誰知歡姐兒卻不肯,小嘴兒一癟「娘親,我怕。」

    溫眉無奈,只好同徐時卿說了一聲,帶著歡姐兒去恭房。

    流光在宮裡很熟,很快留領著溫眉和歡姐兒到了恭房。

    歡姐兒只是想小解,很快就收拾妥當,不過出來一會兒,溫眉的手已經凍得忍不住呵氣了,歡姐兒過來,溫眉又不免彎腰給她檢查一下衣裳有沒有濕,披風裹嚴實沒有。

    正要回去的時候,迎面就撞上一個一身華服的女子,溫眉抬眼去看,竟然是個熟面孔、

    「皇長公主生的和太子妃真是肖似呢!」

    歡燕公戶的模樣一如既往的惹人厭憎,溫眉在大遼尚未踩熟地皮子,沒有心思和她產生不愉快,且她這話本就沒有錯處,自己生的當然和自己相似了,溫眉並沒有把話放在心上,抬腳就往前走。

    歡姐兒不認識歡燕公主,心裡好奇,抬頭去看,卻不想腳下一股力氣,忽然間人就往後面倒去。

    歡燕公主「哎喲」一聲,腳下正正的就踩在了那雙細嫩的小手上。

    溫眉幾乎是瞬時撲了過去,想要護著歡姐兒。

    到底是距離有些遠,溫眉沒能夠得著,雪水融化浸透了衣裳,歡姐兒身親濕了一大片。

    那隻穿著靴子的腳重重的落在了歡姐兒的手背上,歡姐兒嗚咽一聲,幾乎連哭都不會了。

    「拓拔嫿!」

    不知何時,徐時卿已經從暖廳里走了出來,溫眉心口巨疼,聞聲瞥了一眼,就看見自家夫君正從不遠處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好些人。

    歡燕公主聽見有人直呼她大名,頓時蹙眉望過去,這一望之下,幾乎失聲。

    徐時卿身後,以耶律基為首,後面浩浩蕩蕩的都是人。

    她頓時傻了眼兒,腳放在歡姐兒手上都忘了挪開,眾目葵葵之下,她連辯解都不用,直接把最重要的陳堂供證都擺在了眾人眼前。

    徐時卿看見自己都捨不得欺負一下的妻子和閨女受了這等欺負,幾乎是下意識的拔出侍衛的短劍,腳下幾經騰挪,直逼歡燕公主的咽喉。

    眾人異口同聲的發出恐懼的驚呼聲,耶律基也心頭一緊,徐時卿的劍一把壓在歡燕公主白皙的脖頸上,「把你骯髒的腳挪開!」

    徐時卿的話此時猶如聖旨,歡燕公主像也不敢想,腳上如被針扎,立刻收了回來。

    同時,宮娥們立刻上前去扶歡姐兒,溫眉的手摔破了皮,卻顧不得太多,上前把歡姐兒護在懷裡,心疼的幾乎掉眼淚。

    「傷著沒有,娘的歡姐兒,疼不疼啊,有沒有哪裡擦破皮了?」

    歡姐兒摔在雪堆上,破皮倒沒有破皮,手背上卻有一塊肌膚紅腫起來。

    徐時卿聽見閨女沒有大礙,劍一轉,歡燕公主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就見劍鋒從她後腦勺一直拉到了前脖頸,正正停在喉嚨下方。


    殷紅的血幾登時從歡燕公主的脖子上冒出來,很快,雪白的毛領也被染紅,身旁傳出驚呼聲,豫章王子忙上前,溫眉以為他這是要找徐時卿麻煩,心頭不由緊了緊,誰知他卻是對徐時卿跪了下去,匍匐在地,說著對妻子有失管教的話。

    溫眉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地上的豫章王子,又看了看滿面寒霜的自家夫君,一時間有些木訥。

    徐時卿咬了咬牙,挑眉一笑「倘有下次,劍就不會歪了,不作死就不會死,把你的人領回去吧。」

    豫章王子頭如搗蒜,高聲吩咐人來扶歡燕公主回去。

    「別著急,宴會還沒結束,她走了,豈不無趣,還是再多坐一會兒?」徐時卿的語氣陰惻惻的,豫章王子雖知道這是有意刁難,卻不知道如何拒絕,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負手而立的耶律基。

    歡燕公主受了傷,若是不樂可立刻宣御醫,怕是不死也會脫層皮,徐時卿不以為意,執意如此,可拓拔嫿是拓拔將軍唯一的子嗣,倘使有個好歹,耶律基如何對得起拓拔將軍的在天之靈!

    豫章王子雖生於蠻夷之地,卻是膽大心細,自認不會看錯,平日裡耶律基有多疼寵歡燕公主,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這次年關回來,也是歡燕公主執意的,否則豫章王子也不會這時候還在鄴城。

    耶律基背著手,見豫章王子把滿含期盼的目光投向自己,卻是鼻子一息,什麼也沒有說。只說有些累了,請御醫過來給太子妃和皇長公主把脈,自己先走了。

    這下不止豫章王子傻了眼,拓拔嫿也愣怔在地,五官都擰做一團,痛苦的喊了一聲「聖上!」

    耶律基頭也不回,自顧自的去了。

    御醫來的神速,給溫眉把了脈,說是皮外傷,無妨,又給歡姐兒診了脈,說是受了驚嚇,心緒不寧,要開養神的藥方。

    徐時卿這才鬆了一口氣,剛坐過去,歡姐兒就撲到了他懷裡,哽咽著喊爹爹

    溫眉的眼淚登時就要掉下來,又怕被人看到,忙側身拭淚。

    歡姐兒來鄴城才多久,如今竟然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人生地不熟的,定然是被嚇壞了,往日裡即便是受了什么小委屈,也不見這樣黏著她爹爹不肯撒手的。

    徐時卿抱住自家寶貝女兒,放軟了聲音輕哄「爹爹在,爹爹不好,我們家歡姐兒最勇敢了,不哭!」

    周圍的人驚得下巴直掉,這還是剛才那個橫眉冷目的太子爺嗎?這會兒軟聲細語的哄著一個小姑娘,這樣子,說違和吧,偏生人家又做的自然,說不違和吧,又很是有些怪異。

    自家閨女累著了,徐時卿也無心在去理會旁人,起身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媳婦,徑直往太子宮去。

    臨走還不忘腳上太醫「上太子宮來,再給太子妃和小公主仔細的把把脈。」

    太醫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歡燕公主,嘆了一口氣,卻也只能點頭,匆忙跟上。

    晟哥兒走在最後面,他揚著下巴,冷哼一聲,「你叫拓拔嫿?」

    拓拔嫿面無血色,此時心裡百味陳雜,很不想去理會一個小屁孩兒的話,這晟哥兒身上天生自帶一種上位者氣息,讓拓拔嫿無法忽視。

    「回皇長孫,此人正是。」

    不等歡燕公主出聲,已經有機靈的小太監上前幫著回答了。

    晟哥兒目不斜視的盯著拓拔嫿,緩緩的開口「你若是再敢欺負我娘親和妹妹,你會後悔從你娘親肚子裡出來的。」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可聽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眾人面面相覷,憋著笑。神色都有些怪異,晟哥兒卻自顧自的轉身,往自家爹爹離開的方向去了。

    拓拔嫿只覺得自己今日算是把臉丟到大遼國界外了,氣咻咻的喘著粗氣,想發火,可心頭一動,脖子就疼的要命。

    後來去請的太醫趕來,也被這傷口嚇了一跳,不過短短時間,他們也知道御花園的宴會上出了岔子,卻沒想到場面竟然如此駭人。

    太醫不敢多說,只小心的取來白紗布和藥粉,一邊上藥,一邊賠著小心叮囑拓拔嫿,傷口不能沾水之類的云云。

    拓拔嫿不耐煩的「嗯」了一聲,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太醫手上不小心一重,頓時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

    想到剛才太子爺那一劍,拓拔嫿心裡更多的是窩火。

    他真的敢殺自己嗎?拓拔嫿嗤之以鼻,除非他不想登基大寶了,否則他就不敢真的動手。

    她拓跋一族滿門忠烈,耶律皇室想動她,還得看看拓跋祖先天上之靈答不答應!

    一想到剛才的場面,拓拔嫿的心口就一抽一抽的,羞愧和憤怒,讓她無法抑制的渾身發抖。

    太醫看著,大著膽子道「公主,還請放鬆,這樣怕是要疼的。」

    拓拔嫿已經沒了耐心,拿過宮婢手上的鏡子,見只有一小塊還沒有敷上藥粉了,便沉著臉一把躲過太醫手上的藥粉「不中用的東西,我自己來!」

    溫眉對剛才的事還有些放不下,歡姐兒到底是孩子,又被她和徐時卿捧在手心裡長大,今日又驚又怕,這會兒在她爹懷裡,很快就睡著了。

    徐時卿心疼女兒,看著那白白胖胖的小手上的淤痕,眼底冷意不由再次迸射出來。

    把去淤血的藥泥小心的給歡姐兒敷上,又把被子給她掖好,徐時卿和溫眉一起出了內室。

    遣走了殿中宮娥,徐時卿拉過溫眉的手,面露愧色「今日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溫眉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搖了搖頭,「這件事不怪你,我嫁給你,本就註定了會有很多的可能,這種事情發生,本就不是你能預料的,再說了,我嫁給你沒有後悔過,何來的怪你,歡姐兒沒事就好,說真的,我當時真的是怕死了。」

    溫眉的確是心有餘悸,倘若當時徐時卿沒有趕來,拓拔嫿會不會做出更歹毒的事兒,誰也不知道,徐時卿也很是唏噓,心裡打定主意,要再多加派些暗衛保護妻兒了,這樣的事情,他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拓拔嫿不知死活,我不會允許她再有機會傷害你和孩子們的。」

    溫眉相信他的話,也相信他有這個實力,當下只是點點頭,不再言語。

    徐時卿拉著她的手仔細看了看,磨破的地方已經擦了藥,卻還能依稀可見傷口四周捲起的皮。

    晟哥兒回來,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讓人點了燈,去了書房。

    他想要保護娘親和妹妹,就要有能保護他們的能力,這是爹爹從小就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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