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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丁苒外婆和田正瑋一家和周懷景的父母一起吃了一頓飯。
雖然知道周懷景父母身居高位,田正瑋卻一點沒覺得卑微,有話就說,該交代的一點沒落下。這一頓飯相較於昨晚的愉快太多了。
趙彩容原本就知道丁苒和丁致和有點不對付,更何況同在d市,丁致和後來續弦,老來得子,她都知道了個大概,只是她知道這檔子事是在丁苒和周懷景都已成事之後,要是早知道,這樁婚事她倒是會有點踟躕的,終究家庭成員複雜了些。而如今看著第一次兩方家長碰面來的都是丁苒母親娘家的人,心裡又開始心疼起兒媳婦來。
「丁苒外婆、舅舅您們放心,雖然現在年輕人不講究那些舊時繁瑣的結婚禮儀,但我保證他倆的該有的絕不能少。」趙彩容笑盈盈的說,畢竟是當了多年教授,說起話來簡簡單單一句就已叫人放心。
「麻煩您多擔當了。」丁苒外婆邊點頭邊說道。老人年老後的聲音中氣不足,有些氣弱,卻說得很用力,丁苒就像是她心尖上的嬌嬌,千言萬語都道不完那些想說的話,此時這樣寥寥數字,一位老人已交代出所有心中的言語。
外婆的餘生不長了,人愈老被生活磨得愈沒有脾氣,會出現稍有韌性的時候,都是為了生命里那些重要的人兒。
丁苒側頭看周懷景,燈光在他臉上疏稀地投下陰影,顯得整個人都暖意起來了,雖然室內開了空調,但她覺得他身邊最暖。
許是丁苒的眼神太熱烈,周懷景挑著眉轉過頭來,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正好旋轉到面前的菜是醬牛肉,他夾了一塊放到她碗裡,然後低聲說在耳邊說:「女人冬天吃點火熱之品。」
丁苒本想誇他這覺悟不錯,而他實在是離她的耳朵太近了,講話時呼出的熱氣都灌入耳中,半邊身~子傳過一陣酥麻感,整個耳廓發燒。她抬頭覷了整桌的人,發現都各自在講話,沒有把目光落在他們上,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而她轉動轉盤,給周懷景夾了一大塊油膩膩的紅燒肉。
「禮來我往。」
周懷景一向飲食清淡,平時連一丁點的肥肉都不會碰,這麼一大塊肥瘦夾雜的肉堆在他面前,他胃口頓時失了大半,卻也沒有從碗裡夾出去,而是夾起來沿著邊咬了一小口,然後伸手就端起丁苒的湯喝了一大口。
丁苒瞧著他這樣,剛想說點什麼,坐在對面的趙彩容卻突然戲謔道:「懷景,你這因為見家長緊張的左右都不分了,你的湯是放在左手邊的?」
丁苒這下是兩邊耳都發燙了,低頭在心底狠狠碎了一句,自從某人知道她耳朵敏感後,時不時就要挑事。
「我湯還有點燙。」周懷景勾了勾唇,神色鎮定的答。
趙彩容打趣的掃了兩人一眼,扭頭對著丁苒外婆說:「這小倆口。」
一桌人都笑了,笑出聲那種,甚至是一向嚴肅的周謀之也是滿面笑容。
丁苒低著頭,伸腳狠狠地踢了周懷景一腳,聽著他悶哼一聲,心底這才暢快一些。她今天穿著一雙尖頭的短靴,又踢得重,想必不青一塊也會紅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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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苒和周懷景又帶著外婆他們在d市逛了兩天,田正瑋就著急要回去了,直跟丁苒說只請了兩天假,延假要剋扣工錢。
丁苒原意是打算讓外婆自個留在這再玩幾天,老太太卻直接就駁了她的想法,「我回c市還能給你舅媽他們做做飯,他們上班累。」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再一直打擾下去,小周不說,別人也會議論你的。」
丁苒唔了一聲,心底有點泛酸,轉了轉眼珠子,「元旦節我回去。」
「什麼你回去,你和小周一起回去。」田正瑋正好聽著丁苒這麼說,有些嚴厲的回她。
「好。您替我好好照顧外婆。」
田正瑋點了點頭,對上丁苒的目光,他渾濁地眼珠里滿是躊躇,「你和你爸…原本我是覺得輪不上我管,現在看我也管不了。但苒苒你記住一點,這世上你還有很多親人在,不單單是c市的我和你外婆,如今你嫁人了,我相信你婆家人更會護著你的。」
田正瑋說完這話,覷了一眼站在一邊和喻瑛說話的周懷景,喻瑛比他矮很多,他是彎著腰在聽她講話,偶爾會點頭表示贊同,臉上也是尊敬的神態。
丁苒也順著田正瑋的目光看過去,兩人靜靜地看了幾秒,「我會過得很好的,您放心。」說這話時,丁苒沒有注意到,她神采熠熠不同於往日。
送走外婆和舅舅一家,丁苒和周懷景的生活又歸於平靜。
周懷景說著是朝九晚五的正常上班生活,卻會動不動就加班,丁苒則更不用談規律性了,值完白班值夜班。兩人忙碌的和都市裡每個奮鬥的年輕人無異,但勝在兩人都能適應和融入進彼此的生活,這漫漫長路有了你我的偕行。
日子晃悠晃悠地到了一年的最後一個月份,丁致和自從又和丁苒鬧了這麼一場,最近都沒有再現身過,電話也沒有打過,又恢復到了雙方互不干擾的狀態。丁苒也樂得這樣,關於丁致和公司的事她也沒問過周懷景目前怎麼樣了。
十二月份算得上是醫院比較忙碌的月份,丁苒和秦知絡在科室整理下半年的病例總結,推遲了半個小時才去食堂吃中飯。
因為昨晚和周懷景幹壞事熬夜了,又因為下雨,周懷景早上並沒有去跑步,於是兩人的早餐是煮了半袋冰箱裡的速凍餃子湊和的。兩人都沒吃幾個,最後全餵垃圾桶了。
丁苒一進食堂,聞著香氣,腿一點都不軟了,就差跑步沖向窗口了。她平時只吃二兩飯的,今天破例要了三兩,反觀秦知絡連飯都沒要,只打了幾個素菜。
「你又到排毒的時候了?」
「沒,就最近腰上肉多了,我減兩天主食。」秦知絡對著一盤子菜葉子,也沒顯出多大食慾。
丁苒聽她這麼一說,再看著自己的滿盤飯和幾大塊排骨,喉嚨跟卡住了似的。
餓,但吃不下了。
周懷景昨晚還摸著她的腰感慨,「有肉感了,挺好。」
敢情這話說不定就有埋汰她的成份在,那人的「挺好」二字她從來琢磨不透。
「你怎麼不吃了?」秦知絡看著丁苒用筷子撥來撥去卻不往口裡送,有些奇怪。
「餓過陣了,不餓了。」
秦知絡笑了笑,「你比我瘦多了,別瞎減肥。」
丁苒沒接話,用筷子挑起一坨飯往口裡送,沒吃菜,低著頭卻突然感覺旁邊暗了一些,隨即有一個人坐下了。
抬眼望過去,丁苒有了片刻的松怔,是一位老熟人,謝秋月。
兩人對視,謝秋月放下餐盤對丁苒略頷首,「好久不見。」
丁苒沒應,反是直接端起餐盤就離開了,本就卡喉嚨,現在是直接礙眼,她利落地把餐盤倒了,然後放回了回收處。
秦知絡不知所以,卻也隨著丁苒做了一系列動作,不過也確實因為她無胃口。
丁苒離開食堂的步子邁得很大,一路走,一路在回想關於謝秋月的事。
謝秋月生得壯實,學的是中醫骨傷科學,碩士畢業時簽的是老家四川的一家醫院。d市的醫院她面試過一個,但被刷下來了。
此番她出現在和仁醫院的職工餐廳,讓丁苒覺得異常不適,不僅僅是不想和她在同一個單位,更讓她覺得鬱悶的是怕其中有丁致和的攪和,畢竟她有過說和者的歷史。更何況,當初想明白謝秋月有多能裝事後,丁苒打心底膈應她了。
丁苒這麼走出來,謝秋月倒是沒有跟上來了。丁苒到辦公室後思前想後,還是調出通訊錄,給骨傷科里的一個本科同學打了個電話過去。她沒遮遮掩掩,直接就問了謝秋月是不是新招來的,對方的回答倒是讓她心裡稍微兒好受了一些。
「你說剛從四川過來的謝醫生,她是過來進修的,最近我們科室和四川那邊有項目合作,她過來進修半年兼管管合作的事。」
「她才剛去上班就這麼受器重啊。」丁苒原本只是囁嚅了一句。
「hai,又不是什麼大合作,和四川一個偏遠市裡的醫院類似於扶助的項目,她過來有點取經的意思吧,畢竟也是d大畢業的碩士這樣的任務很適合。」
丁苒隨意應付了兩句,又和這位師哥聊了聊近況,方才撂了電話。但同時也感知到餓了。
翻了翻辦公桌的抽屜,她只找到了一塊巧克力,這還是張歡歡不知哪天硬塞給她的。丁苒默默撕開包裝,沒幾口就吃完了,意猶未盡。
坐在對面的王潯莫名輕呵了一聲,丁苒抬頭越過辦公桌望過去,就看見他咧嘴笑得很燦爛。
一時之間丁苒有點慌亂,王潯自從非洲回來就對她冷淡了很多,更確切說是從知道她結婚後,這個中的原因,丁苒猜了個一~二,但彼此不明說已是最後的結局。
「怎麼了?」
王潯從辦公桌對面扔過來一盒曲奇餅乾,朗聲說道:「知道餓了?剛在食堂看你挺硬氣,那麼一大盤排骨說倒就倒,還跑賊快,頭都不回一下。」
丁苒沒客氣,接過就撕開拿了一塊開始吃,還轉身詢問了秦知絡吃不吃,不過意料之中被拒絕了。
「剛有點事,謝謝師哥。」
王潯嗯了一聲,就又對著電腦屏幕忙碌起來了,不稍片刻,復抬頭說道:「醫生體力不支,受傷害最大的是病人。」
丁苒正塞了滿嘴的餅乾,沒張嘴說話,狠狠地點了兩下頭,表示知道了。
王潯歪頭笑了笑,再次專注於自己的事,心漸漸靜得一絲漣漪都漾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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