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韓雲朋跟鍾利陽交底是一回事,真要做什麼,又不得不慎重考慮。
見韓雲朋不說話,鍾利陽又道,「老韓,咱們認識多年了,又是一個系統的,我的為人你清楚,我問你,你覺得我更靠譜,還是原先跟你並不認識的黃縣長更靠譜?」
韓雲朋不自然地笑笑,「鍾局,我肯定是毫無保留的信任您的。」
鍾利陽笑著指了指韓雲朋,「老韓,你不實誠,說謊。」
韓雲朋急忙道,「鍾局,我說的是真話啊,您要不信我,那要不我把心挖出來給您看看。」
鍾利陽好笑道,「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拿這個逗我呢?」
說笑歸說笑,鍾利陽很快又認真起來,臉色嚴肅道,「老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相信你也不愛聽別人說教,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天上會掉餡餅嗎?」
韓雲朋撇嘴道,「那自然是不可能。」
鍾利陽道,「是啊,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你覺得人家黃縣長怎麼就突然對你示好了呢?這縣裡頭的幹部那麼多,黃縣長跟你素無交集,也沒人在黃縣長面前舉薦你,黃縣長咋就突然給你拋橄欖枝了?難不成你光芒萬丈,比別人更顯眼?」
韓雲朋不知道回答什麼,有些事,並不是自己想不明白,而是不願意去想,並且故意麻痹自己,覺得是自己運氣真的來了,但鍾利陽這話格外扎心,可以說是靈魂拷問。
就在鍾利陽對韓雲朋發出靈魂拷問時,關海大酒店,喬梁和黃杰已經在包廂里碰面,黃杰格外熱情,在請喬梁坐下後,笑容滿面地問道,「喬書記,晚上您要喝白酒還是喝紅酒?」
喬梁笑道,「黃縣長,天氣這麼熱,喝點啤酒是不是更解暑?」
黃杰笑道,「喬書記,喝啤酒其實對身體不大好,要喝酒還是得喝點白酒或者紅酒。」
喬梁聽得一笑,「要我說啊,只要是酒,對身體都不大好。」
黃杰眼神閃爍,以為喬梁只喝啤酒,生怕喬梁多想的他,立刻就道,「喬書記,那就聽您的,喝啤酒。」
喬梁笑道,「黃縣長,今晚你是主我是客,還是聽你的,看你的意思,是想喝點白酒?」
黃杰笑道,「白酒是純糧食釀造,喝點好的白酒,其實對身體挺好。」
喬梁笑了笑,「行,那就白酒嘛,咱們第一次喝酒,總要喝盡興不是。」
黃杰連連點頭,「對對,喬書記您說得沒錯,今晚是咱們第一次單獨坐下來喝酒,確實是要喝盡興。」
黃杰一邊說一邊看向喬梁身後的司機魏浩雲,心想喬梁竟然把司機也帶過來了,呆會得找個理由將對方打發走。
黃杰心裡想著,不動聲色地坐下,喬梁此時則仿若不經意地打量著眼前的餐具,輕咦了一聲,「這碗筷看著不大乾淨啊。」
喬梁說著看向魏浩雲,「小魏,你去幫我換一副碗筷,對了,黃縣長既然要喝白酒,你去拿幾瓶好的白酒過來。」
魏浩雲點頭道,「喬書記,我這就去。」
魏浩雲說完,人接著就往外走。
魏浩雲動作很快,黃杰甚至都沒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短暫的失神後,黃杰古怪地朝喬梁跟前的碗筷看去,「喬書記,關海大酒店的衛生不至於那麼差勁吧?」
喬梁笑道,「可能我有點強迫症吧,看到一丁點兒不乾淨都受不了,你瞧瞧,這裡有個很小的黑點。」
喬梁一邊說一邊拿起碗朝黃杰示意了一下,旋即放到一旁去。
喬梁的動作很快,黃杰壓根沒看清,其實就算喬梁動作慢點,黃杰也不見得能看到啥,兩人並不是緊挨著坐,喬梁所說的小黑點是否真實存在得打個問號。
黃杰神色納悶,又道,「喬書記,讓服務員直接拿副新的碗筷來換就行了,哪裡用得著讓小魏專門跑一趟,等下可以讓服務員一併送酒過來。」
喬梁笑道,「沒事,小魏閒著也是閒著,讓他跑跑腿不打緊。」
黃杰聞言不好再多說什麼,目光卻是在喬梁臉上悄然停留了片刻,心裡突然有些驚疑,喬梁該不會懷疑啥了吧?
黃杰心裡犯著嘀咕,因為心虛的關係,莫名感覺喬梁看他的眼神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黃杰正尋思間,喬梁已經又道,「黃縣長,咱們晚上要喝個盡興,乾脆在酒店訂兩個房間,真要喝醉了,晚上就在酒店休息,要不然喝醉了還得讓人送回去,麻煩得很。」
黃杰又是一愣,他都還沒從喬梁剛剛的舉動中回過神來呢,喬梁突然又提及喝醉了在酒店過夜,乍一聽起來好像合情合理,但黃杰又感覺似乎哪裡不對勁。
黃杰還沒來得及回答,喬梁又問道,「黃縣長,你覺得如何?」
黃杰下意識點著頭,「好好,沒有問題,喬書記您有這個興致,我肯定奉陪,第一次跟您喝酒,必須盡興。」
喬梁笑眯眯地點頭,「那就這麼辦,我讓小魏順便去前台訂兩個房間。」
喬梁說完,拿出手機給魏浩雲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喬梁道,「小魏,你去前台訂兩個房間,晚上我和黃縣長要是喝醉了,打算在酒店過夜。」
簡單吩咐了一下,喬梁就掛了電話,再次看向黃杰,「黃縣長,你司機還沒走吧?」
黃杰搖頭道,「還沒有,我讓他在樓下等著。」
喬梁點點頭,笑道,「叫他一起上來吧,讓他跟小魏在隔壁開個單間吃飯,總不能咱們吃飯喝酒,讓他們乾等著,你說是不是?」
黃杰笑著點頭,「喬書記您說得是,都說喬書記您對待下人極好,看來一點都沒謠傳。」
喬梁笑道,「黃縣長,你這話不對,工作人員只是在咱們身邊做服務工作,怎麼能說是下人呢,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可不能劃分為三六九等。」
黃杰點頭附和,「嗯,喬書記您說得對,是我覺悟低了。」
喬梁呵呵笑道,「黃縣長,咱們現在是閒聊,我說話比較口無遮攔,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可千萬不要介意。」
黃杰忙不迭道,「喬書記您說笑了,我覺得您說的都很有道理。」
喬梁繼續道,「讓司機在旁邊吃飯,呆會咱們也能放心喝,喝醉了才有人送咱們去房間休息。」
黃杰聽到喬梁這麼說,沒來由覺得很有道理,嗯,這樣安排似乎很周到!
心裡剛冒出這個想法,黃杰猛地反應過來,靠,不對啊,今晚明明是他做東,是他安排的飯局,怎麼這會都變成是喬梁在安排了?
黃杰腦袋有些懵,從喬梁進入包廂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喬梁牽著鼻子走,喬梁的話一茬接一茬,先是挑剔碗筷有問題,緊接著又提出在酒店過夜,黃杰甚至都沒多餘的時間反應,純粹是被喬梁牽著鼻子走,本應是他掌握主動,結果現在反而是喬梁在掌控節奏。
黃杰並非沒發覺古怪,但話說回來,就算是他感覺不對勁,也不可能反對,他今晚的首要目的是完成楚恆的任務,所以只要不影響他的這個任務,那喬梁說的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黃杰就不會去反對,否則他怕搞得喬梁不高興,呆會影響了兩人喝酒的氣氛。
兩人說話的功夫,喬梁的司機魏浩雲已經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名服務員,對方手裡拿著三瓶五糧液,魏浩雲沖喬梁笑道,「喬書記,我讓服務員拿了三瓶五糧液,檔次應該不會太低吧?」
喬梁半開玩笑地指著魏浩雲批評道,「小魏,你這是想讓黃縣長大出血不成,這酒不是不夠檔次,是檔次太高了,我讓你拿幾瓶好點的白酒,可沒讓你拿這麼貴的嘛,你簡直是亂彈琴。」
喬梁說著,對黃杰笑道,「黃縣長,這樣吧,今晚這頓飯,飯錢你出,酒錢我出,這樣咱倆也算aa制,而且咱們自己掏錢吃飯喝酒,也不算犯錯誤,就這麼定了。」
黃杰笑道,「喬縣長,您這是打我臉不成,晚上都說了是我請客,怎麼能讓您破費呢,幾瓶酒錢我還是掏得起的。」
黃杰嘴上說這話時,看向服務員放在桌上的三瓶白酒,嘴角微微一抽,晚上的酒,他其實是有做了另外安排的,在酒上面動了點小手腳,不過並不是下藥,而是他自己喝的白酒裡面兌了礦泉水,他的目的只是為了降低酒精濃度,這樣一來,他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將喬梁灌醉,只要將喬梁灌醉,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接下來最重要的一環是在章梅那裡,楚恆說他已經做好了安排,不要他多操心,他只需做好他該做的事,然後等待楚恆的指令,安排警局的人到章梅房間去今晚的計劃就大功告成了。
但現在喬梁這麼一搞,突然有點打亂黃杰的計劃,黃杰總不能說他不喝服務員此刻送過來的酒,而是要另外安排,那樣一來,絕對會引起喬梁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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