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中貴心頭一跳,搖頭道,
「喬市長,這個我還真沒聽說。」趙中貴說著,猶豫片刻,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我平時忙於工作,很少會去聽一些跟工作無關的事。」喬梁注視了趙中貴片刻,點頭笑道,
「能理解。」喬梁這話似乎一語雙關。趙中貴點了下頭,沒再多說什麼,他不知道喬梁是否想從他口中聽到什麼,又或者想聽到他的某種表態,站在他的角度,他只想專心干好自己的工作,不想摻和進任何有關林山金業的事裡。
說話間,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線端了上來,喬梁笑著招呼趙中貴,
「來來,開吃,來了林山後,我發覺這邊的人很能吃辣,你看這米線的湯,全是辣醬,讓人吃了又辣又上頭。」趙中貴點了點頭,笑著開始動筷子。
兩人在路邊攤吃著本地小吃時,省城東州,副市長林雄寶今晚來到了擔任省紀律部門副書記的姑姑林碧瑜家裡,平時看著傲氣十足又架子很大的林雄寶卻是做得一手好菜,晚上提前過來的他,自個提了一大袋菜過來,這會已經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而林碧瑜則是剛從紀律部門下班回來。
剛進門就聞到飯菜香味的林碧瑜笑著對坐在沙發同丈夫聊天的侄子林雄寶道,
「小寶,你今天這麼勤快,晚上這頓飯我怎麼感覺不太敢吃呢,怕吃了燙嘴。」在外人面前已經官至副市長的林雄寶在姑姑林碧瑜這裡卻是一直被喊著小時候的乳名,林雄寶
「抗議
「了幾次,但姑姑林碧瑜卻是喊習慣了,林雄寶也只能默認。眼下聽到姑姑林碧瑜的話,林雄寶笑道,
「姑,瞧您這話說的,您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飯菜。」林碧瑜笑道,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你現在也是大忙人,平時很少下廚做飯了,現在突然跑過來做這麼一頓豐盛的晚宴,你說我心裡能不犯嘀咕嘛,我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林雄寶笑道,
「姑,您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可不愛聽了,您要想吃我做的飯菜,隨時給我打電話,只要您一個招呼,我立刻就屁顛屁顛地趕過來。」林碧瑜笑道,
「那可就不敢了,你現在都是副市長了,我哪裡敢把你當廚師使喚。」一旁,林碧瑜的丈夫豐康平站了起來,笑道,
「碧瑜,你就別打趣雄寶了。」豐康平邊說邊轉頭對林雄寶道,
「雄寶,你難得來一趟,晚上陪我好好喝一杯。」林雄寶笑道,
「姑父,您都發話了,那我肯定捨命陪君子,晚上就算是喝趴下了,我也得陪您盡興。」豐康平滿意地笑笑,背著手走到餐桌旁的酒櫃去拿酒,看著像是個頗有官威的人,他的官確實不小,省水利廳副廳長,而因為和林碧瑜的夫妻關係,以及背後靠著的林家,哪怕是廳里的一把手平時也會讓他三分。
林碧瑜放下手裡的公文包後走了過來,林雄寶這時候已經殷勤地幫林碧瑜盛好了飯。
三人坐下,吃了幾口飯菜後,就在豐康平的提議下一起幹了一杯酒,不過林碧瑜只是淺嘗輒止,紀律部門有時候晚上也會有緊急的事情,林碧瑜很少喝酒,今晚也就是林雄寶這個侄子過來,林碧瑜很給面子地喝了一點。
一杯酒下肚,林雄寶滿臉笑容道,
「姑父,看來以後我得多來,您這裡有好酒。」豐康平笑道,
「雄寶,你就別貧了,我怎麼聽說你那的好酒比我更多?聽說連你在林山市裡的臨時住所里,那是一整面酒櫃的好酒。」林雄寶笑道,
「都是別人瞎說的,和姑父您的酒不能比。」林碧瑜聽著丈夫和侄子的對話,適時插了一嘴,
「雄寶,說說你的正事,我可不信你今晚是沒事特地過來露廚藝的。」林雄寶討好地笑道,
「姑,啥都瞞不過您的火眼金睛。」林碧瑜揮手道,
「別貧了,說正事。」林雄寶道,
「姑,我在尋思著你們省紀律部門是不是真的盯上我了。」聽到林雄寶的話,林碧瑜還沒說什麼,其對面的丈夫豐康平就先驚訝道,
「雄寶,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姑在省紀律部門坐鎮,還能讓省紀律部門查你?」林雄寶沒急著回答豐康平的話,而是看向姑姑林碧瑜,關於市紀律部門接連帶走他在江興縣任職時提拔的兩個心腹一事,林雄寶之前是有跟林碧瑜談過的,也提及了自己的擔心,林碧瑜讓他不要杞人憂天,林雄寶也就又靜下心來觀望了幾天,今天他選擇親自上門來跟姑姑林碧瑜談,顯然是有點坐不住了。
林碧瑜這會很是平靜地問道,
「小寶,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林雄寶道,
「姑,不是我聽說什麼了,而是市紀律部門的行動就擺在那,縣裡邊接連兩個副處級幹部被查,都是我提起來的人,這不明擺著嘛?而且我在市紀律部門內部也有眼線,有親近張江蘭的人聽到張江蘭親口說要把案子往我身上查。」林碧瑜挑了挑眉頭,
「張江蘭能說這樣的話?」林碧瑜的言語表情充滿了懷疑,不是她要質疑林雄寶這個侄子,而是她對張江蘭這人頗為熟悉,以她對張江蘭的了解,張江蘭說出這種話的可能性很小。
林雄寶道,
「不管張江蘭有沒有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反正意思大概就跟這個差不多。」林碧瑜搖頭道,
「那差別可就大了,萬一張江蘭沒說那樣的話,是別人謠傳的呢?」林雄寶道,
「姑,現在就別較真這個了,別人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做什麼,張江蘭接連查我的人,那槍口分明是指向我了。」林碧瑜瞥了林雄寶一眼,
「市紀律部門沒權查你。」林雄寶道,
「姑,那萬一是韓士朋授意張江蘭這麼做,先由市紀律部門從我下面的人動手,最終再由省紀律部門接手呢?但查我還只是其次,就怕最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韓士朋的目標是您。」此時,林雄寶直呼省紀律部門一把手韓士朋的名字,更是把猜測指向了姑姑林碧瑜。
林雄寶這話起到了作用,不僅林碧瑜聽了臉色一沉,連正在夾菜吃的豐康平都停了下來,臉色凝重地看著林雄寶,
「雄寶,你這麼猜測有根據嗎?」林雄寶道,
「姑父,有沒有根據,我相信姑姑心裡應該是比我更有數的。」豐康平轉頭看了妻子一眼,其實無需林雄寶多說,關於省紀律部門內部的事,豐康平是了如指掌的,平時和妻子枕邊閒談,妻子根本不會瞞他任何事,包括妻子偶爾會和韓士朋暗中鬥法,有時候連韓士朋也拿妻子沒辦法紀律部門內的大小事,在豐康平眼裡完全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正因為如此,豐康平心知韓士朋對妻子抱有極大的不滿,但因為大舅子林向明之前擔任過省里的副書記,如今雖然退居二線了,但猶有威望,而且林家在東林省本土根深蒂固,再往上一代,自己的老丈人,也就是林雄寶的爺爺,曾是省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不過那是時間比較久遠的事了,但林家無疑算得上是本省幾大豪族之一,所以韓士朋縱然對妻子有很大不滿,一時半會也不敢拿妻子怎麼樣。
但若真如林雄寶所說,紀律部門從原來林雄寶在江興縣提拔的幹部入手,由縣到市,像切香腸一般,最終目標是衝著妻子林碧瑜,那還真不是完全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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