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給方容住的府邸不算奢華,也比客棧舒適幾倍。方容其實更想住到盟主府去,但是武和安既然已經安排好了,他也沒好意思提起。
他在這裡待到了武林大會開始的這天,期間也沒有出門。等吃等喝等睡覺。
午時,楚文方問:「情遠,我們何時出發?」
方容正癱坐在椅子裡,雙腿交疊著還翹在桌子上,很隨心。聞言他稍前傾看看天色,復又靠回去:「還不急。」
武和安的消息還不準確,盟主府的人手也還不不知道夠不夠。而且他給蕭正的時間是三天,給情報樓的時間也是三天,現在才過去第二天,不急。
這時,一個身穿青衣的小廝端著托盤走到門口:「王爺,天熱了,要喝水嗎?」
這句暗號是方容定下的,只交代了寥寥數人,他抬眼看對方一眼,卻是一個生面孔。
等了一會,方容招手:「你過來。」
來人很乖巧地走過來。
方容說:「倒水吧。」
來人眨了眨眼,說:「王爺,李叔讓我來的,他說,只要王爺說了倒水,我就可以把他交代給我的事情說給你聽了。」
方容失笑,問了句不相干的話:「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路遠行,今年二十二。」
方容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分明長著一張娃娃臉,稚氣未脫:「你二十二?」
路遠行猶豫一下,才說:「那二十?」
方容:「……」
路遠行不大樂意地坦白:「我今年剛過十七生辰。」
方容:「……那你為什麼又說自己二十二?」
路遠行說:「我第一次出任務,年紀太小王爺會看輕我。」
方容放下腳站起身,這才發現路遠行比他矮一個頭,他笑道:「我不會因為你年紀小而看輕你,卻會因為你的不專業看輕你。」
路遠行往後退了一步,不站在方容的身前,身高對比不那麼明顯。聽完方容的話,他問:「不專業?」
方容這兩天見到的人一手數的過來,交流少的掉渣。不能聊天的人生和鹹魚又有什麼區別,現在見到能聊天的人當然要好好聊一聊:「你知道我就是王爺嗎?」
但路遠行很認真地回答:「我在樓里見過王爺的畫像。」說完他傻笑,「王爺比畫像上更英俊瀟灑。」
方容也露出一個笑來:「好孩子。」
路遠行又很認真地說:「雖然此前從未見過王爺,但李叔曾對我多次提起過王爺。他說王爺是值得令我等託付忠心的,我等堅信不疑。」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說話時看著方容,崇敬的情緒滿滿當當,隨著灼灼的目光溢出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方容這樣的臉皮都被誇得臉紅,他咳嗽了一聲:「好了,告訴我吧,李叔讓你來告訴我什麼?」
路遠行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他拿起托盤上茶壺的壺蓋,裡面有個小小的機關,機關里藏著一張細小的紙條。
方容接過這張紙條,打開只看了一眼,他就皺起了眉頭。
楚文方為了避嫌,並沒有一同看紙條的內容,方容也沒有把紙條給他的意思,因為紙條上的內容實在匪夷所思。
上面寫著——
武反,江湖者助。助者暫未明。
方容把紙條攥在手心,又問路遠行:「李叔還說什麼?」
「他說,武和安他們不是好人,讓王爺小心他家的人。」
方容:「……我要原話。」
路遠行回想片刻,說:「武和安與左懷之流不足為慮,主子需在意的當是武家與左家的動作。武家這一代在朝為官者甚少,又因好大喜功為官家不喜,如今雖門可羅雀,可底蘊猶在。武和安已來新平十數年,與左家定有蹊蹺,其中詳細我還未查清,也不向主子保證可以查清,請主子降罪。」
涉及造反的事,當然不可能輕易查個一清二楚,目前的事也是靠連蒙帶猜。可李叔絕不會無的放矢,即使所說的一切儘是猜測,也大約射在十環靠近靶心。
見方容不語,路遠行躊躇著問:「王爺不會真的降罪,對吧?」
方容回過神,看到他自以為平淡的緊張模樣,笑道:「我看起來像是一個不講理的王爺嗎?」
路遠行搖頭:「不像。」
方容說:「那你怕什麼。」
路遠行挺胸抬頭:「我不怕!」
方容拍拍他的肩膀問:「李叔還說什麼其他的話了嗎?」
路遠行細想一會說:「我們的人已經全部進駐盟主府,化名右|派,主子有任何吩咐,下令即可。」
方容:「……右|派?」
路遠行認真地點頭:「沒錯,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霸氣。」
方容:「……好吧。」
然後他轉向楚文方:「你的那場比武是什麼時候?」
楚文方聞言有些鬱郁:「因我是情遠的人,左盟主特批我第一局輪空。」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有些侷促地握了握劍柄。
好在方容並不在意他說了什麼【是情遠的人】這樣不值得關注的話,只是對左志雲這樣的做法感到好奇:「你們是抽籤制?」
「是。」楚文方補充:「左盟主命我與他交手,只十招,之後其餘人便皆無怨言。」
方容嘆氣:「那他是因為你的武功好才特批你輪空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楚文方搖頭:「不,他是知曉我是——你的人之後,才有了這樣的說辭。」
方容對他的固執無可奈何,也沒打算為了這點小事跟他浪費時間爭論:「好,你說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這個。」說完他站起身,對楚文方和路遠行說:「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路遠行迫不及待:「去哪裡?」
方容伸個懶腰:「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文方不作聲,只跟在他身後往前走。他隱隱猜測出了方容的目的地。
出了門,方容一個人也沒有看見,本以為武林大會已經開始了,所以街上沒幾個人。但是一邊走,楚文方一邊對他說,武林大會主要的比賽場地是在盟主府內部,然而新平還有許多個小擂台,是為沒資格參加大會的武林低手準備的。
果然他們拐了個彎,就看見大家你擠著我,我擠著你,你懷裡有我的胳膊,我胯|下有你的大腿【並不】。
從這頭擠到那頭,全靠拱。
路遠行仿佛看不見這樣可怕的場景:「王爺,我們往哪邊走?」
方容:「……我想回去。」
路遠行還很驚訝:「為何又要回去?」
方容硬著頭皮說:「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遠。我們走吧。」
楚文方說:「若王爺不適,我們可以從上面走。」
方容抬頭看了看左右的屋頂,都不是很高,和動輒幾十層的高樓大廈當然沒法比,此時卻顯得如此方便,他挑眉問楚文方:「要怎麼從上面走?」
路遠行看出方容不會輕功,有意顯擺,腳下也沒有什麼動作,飛身踏上牆邊的木桶,借力躍上了房頂,風馳電摯,比方容見過的每次輕功都更甚一籌。
他看向楚文方,發現楚文方也微皺著眉頭,察覺他看過來,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技不如路遠行。
方容心中有了一些計較。
路遠行在房頂上站穩,出聲催促:「你們快點!」
楚文方又看向方容,方容只好再問一遍:「怎麼上去?」說完,他看對方似乎羞於出口,追問一句:「是不是我要掛在你身上?」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哦。方容想。
「得罪了。」楚文方終於打定主意,伸出手攬住了方容的腰側,力氣稍緊。他片刻不停,腳下用力一跺,然後落在了路遠行的身旁。
方容眨眼間就換了個位置,感覺很是有趣。他很自然的把無處安放的手按在楚文方的肩頭,借力穩住自己。
屋頂之上的高度已經足夠讓他望盡一條街的景象。
繁榮,滿足。
從這裡就可以看到幾個擺擂的武館,周圍的人群更為聚攏,叫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熱鬧非凡。
方容看了幾眼,就對楚文方說:「走吧。」他不必指路,對他說:「就去新平最高的那家。」
「榮欣當鋪?」楚文方問。
方容看他一眼:「對。」
路遠行露出類似驕傲的神色,仿佛這名字就會給他帶來榮光。
榮欣當鋪是情報樓的產業,也是情報樓的據點之一。
處於江湖中心處的新平,有太多情報等待著被挖掘,茶鋪、客棧又很難掩人耳目。榮欣當鋪是方容試推行的第一個當鋪據點,成功後,幾乎情報樓的所有據點都換成了當鋪。後來漸漸被人察覺,方容也沒有再更換的意思。
因為當鋪能當的不僅僅是物,還可以當事。沒有報酬,依然想要說點什麼的人都數不勝數,更何況可以從中獲利。踴躍發言的人越多,情報越詳細,需要這情報的人自然不會小氣。源源不斷周而復始。
情報樓遍布天下每一處城鎮,而每一個據點都會有一個檔案室,檔案室裡面的每一頁紙,都寫有一個無價的秘密。到如今,情報樓已經不知承載了多少人的苟且與弱點。
現在,又要加上一筆。
蕭正和尹千英兄【mao】弟【si】情【gao】深【ji】,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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