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雙手環過他勁瘦的腰,臉伏在他心臟前,聆聽他平穩有力的心跳。
過了今晚,小桑應該會被轉移走。
冷宮周邊什麼也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地下,地下……
牧景一瞬清明,險些不顧身邊的唐睿坐起身來,她有些不可思議,通緣洞老人設的虛空裡,唐睿的六弟唐厲,他的母妃寢宮裡就有一個從床榻下通往冷宮後的暗道,暗道的終點是冷宮後密密麻麻的刺林。
虛空中唐厲母妃的寢宮如今是哪位妃子的寢宮?
同小桑發生爭執的男人究竟是誰?他的聲音她似乎在哪兒聽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牧景抬頭凝視唐睿,緩緩鬆開他的腰身,再次往後退。
為什麼要讓李良兒有孩子?為什麼總是不給我一點兒機會?她有了孩子,我該怎麼做?那個孩子是無辜的,是你的親生骨肉。為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
牧景殷切灼灼的凝視他,仿佛要他聽見她的心聲,然後給自己一個答案,可那個答案,她想,她一早就知道了。
她再次爬起身,逃也似的跑進偏室的浴池,她怕,怕再也忍不住大聲的質問他,將她滿腹的委屈訴說給他聽,可她不能,她有自己的尊嚴,她更不想在他面前成為笑柄,一個痴傻的笑柄。
浴池裡的水早已經涼了,宮人們晨起才會換上熱水,她停下就要跨入水池中的一隻腳,看了水面一會兒,又伸手摸上自己隆起的不明顯的肚子,轉而坐在浴池裡特設的軟塌上,頭埋在膝蓋中間。
以前她想好了為自己,為身邊的人而活,也想好了什麼都不去顧及。
如今,她真的不知該怎麼做?
月光仍舊很亮,隔著厚厚的屏風,傾灑在她單薄瘦削的身子上。
牆壁下的暗影處,一個半身的影子因著屏風鏤刻的梅花被月光碎成好多的斑點,零零散散,飄忽著。
。。。
欽天監,偏房的寢室。
姬荷手裡捏著一塊血玉,放在燈火上烤了烤,什麼也沒有,依舊什麼也沒有,他不記得這是多少次失望了,明知結果依舊,還是會習慣性的隔段時間就拿出來看一看。
他收起血玉,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圓月。
三塊血玉,每一塊都有自己的機緣,卻只有其中一塊血玉會因為心之所誠變成暗深的顏色,等變作暗深顏色後的血玉會被通緣洞老人視為有緣人,自然會不計條件完成一件心中所想。
牧景……那個女人,會不會有一塊血玉呢?可若真的有,為何還會以自己的輪迴作為賭注?莫非她也無法做到心之所誠嗎?
姬荷扯著嘴角,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嘆息一聲,不知她為何要如此執著?因為權欲還是那可笑的情愛?
。。。
中苑的廂房,夙風換了身黑色的衣袍,從換下的衣服里掏出一個小竹筒,收回袖中,走出房門。
御花園的假山一角,一個淺綠色宮裝的女子不時張望一下左右,這裡沒有燈塔,一般無人經過這裡,借著不遠處彎彎繞繞射過來的一絲燈光,她再次攤開手心中一張捲成小捲兒的紙條,上面豎寫著:丑時一刻,御花園臨湖假山一見。
昏黃朦朧的燈光下,隱約可見女子的面容,正是輕夏。
輕夏張望了一會兒,忽而抬起手,無聲的在空中揮了揮。
來人是一身黑衣裝扮的夙風,夙風幾步走向前,張望一圈四周,低聲問道:「你出來有人知道嗎?」
輕夏搖搖頭,「放心吧,我有御用的宮牌,沒事。」
夙風點點頭,拿出袖中的小竹筒遞給她,見她打開,解疑道:「這是我從左相那裡拿來的茶葉,你檢查一下,看看是否不妥。」
輕夏置在鼻端聞了聞,沒聞出什麼來,不禁詢問到:「這茶葉喝下去可有什麼症狀嗎?」
「嗯,不對勁。」夙風沒有細說,卻還是補充了一句,「這茶似乎只針對男人,你可以找個死牢中的人試一試。」
「好,我儘快給你結果。」輕夏說罷,想了想,又極其鄭重的問道:「娘娘胳膊上有一條黑線,我檢查不出原因,可是先前就有嗎?」
「你說詳細點兒,哪一隻胳膊,什麼樣的黑線?」夙風隱隱的不安起來,語氣明顯很急切。
輕夏知道牧景一定隱瞞著什麼,「左邊的胳膊,黑線是從手腕上兩寸處延伸到肘關節,宛如一條黑色的肉筋。」
夙風不禁往後傾斜了一下身子,輕聲呢喃道:「會到心臟吧,一定會的是不是?」
「這麼說娘娘以前沒有,並不是她所說的什麼類似胎記的東西。」輕夏握住夙風的胳膊問到:「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夙風抬眸的一瞬,有堅定閃過眼底,不答反問到:「輕夏,你會幫阿景的對不對?」
「會!」輕夏無比確定的回答。
夙風拉她往自己的廂房而去,關上門窗娓娓說到:「關於阿景的事情,三言兩語我也說不清楚,但阿景原本早該死在皇上的手裡,是我救了她,但也只能叫她活到二十歲,如今她懷有身孕,還是龍鳳雙生,生命的氣息不斷縮短,阿景不知道此事,她或許認為是因為她的噬心之痛造成的。
阿景沒有多少時間了,她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立即離開皇宮,去玉桃林的冰湖,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其次,就是……殺了李良兒。」
「殺了她,阿景就會和正常人一樣是嗎?」輕夏冷靜相問。
夙風很欣賞她,她沒有問他為什麼非要殺了李良兒不可,他溫聲回答:「是,只要李良兒一死,阿景會和正常人一樣,長壽,生子,可享兒孫之福。」
「好,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以免引起懷疑,無論你有什麼計劃和籌謀,算我一個。」輕夏說罷站起身,捏好手中的小竹筒,還是和夙風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想,「你還是不要和菱花走的太近,她同李良兒還有姬荷的關係絕對不淺。」
夙風微微垂下眼瞼,絲毫不驚訝,素淡的說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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