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在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刻畫風景（二）

    寧庭軒算是看透了，這兩個人是有備而來啊。

    「哐哐……」粗暴的敲門聲打斷了寧庭軒對牧景的審視，收起表情踱步出去開了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抵在脖子上，逼迫他往裡面退步。

    「準備好上路了嗎？」

    牧景斜靠著夙風站在門口打量威風凜凜提刀的人，絡腮的胡茬，一隻眼睛被遮住，頭髮稀疏幾根，一身乾淨黑袍傍身。

    「寧庭軒，老子說過，查清楚事情的經過，你的命老子一定取。」

    寧庭軒挑眉，「你當真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嗎？你的娘子真因本相而死還是因為水性楊花，朝三暮四被發現處理掉了？」

    「哼，你認為老子會信你？你可是當朝丞相，嘴上功夫了得，老子只相信自己找到的證據。」

    絡腮鬍子男人手裡的刀再次往前推進了一些，寧庭軒脖根兒露出幾滴血珠染紅了刀刃。

    牧景稱奇般和夙風說到，「嘖嘖，我以為做了壞事的人，血都應該是黑色才對。」

    「阿景，你長這樣丑會不會朝三暮四呢？」夙風狀似聊天般問她。

    牧景坦言，「如果嫁你就不會，但嫁給獨眼兒大哥一定會。」

    「臭娘兒們，你找死！」獨眼兒怒氣橫溢。

    夙風閃移他近前，邪佞的雙眸翻湧著寒光直射獨眼兒，「你再罵一句！」

    獨眼兒瞥著夙風的一瞬，大刀架了空，寧庭軒平穩的站在牧景旁邊，接過她遞來的白絹子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珠。

    獨眼兒手下刀鋒凌厲的劈向夙風，夙風側旋躲開，伸手抓住獨眼兒肩膀的一瞬剎那又放開，手掌心立時血珠滴落，獨眼兒的大刀再次橫劈過來，容不得夙風細想他身上是何武器。

    眼前細風拂面，夙風往後退了一步，牧景已經站在面前，匕首抵著獨眼兒，他輕蔑的冷笑，提著刀緩緩擱在牧景脖子上，身子迎著匕首往前兩步，牧景恍然明白，淡笑著收回匕首。

    獨眼兒的大刀移向牧景肩膀骨，豎起刀刃，牧景明白，自己剛剛言語有凌辱之意，他想要自己一條胳膊視為代價，呵，她倏地收手，原本過來時虛繞著他魁梧身軀的紫綾瞬間收緊，牧景輕鬆側移，單手隨意往後扯了一扯，獨眼兒『嘭』的倒地，揚起了幾片剛落下不久的樹葉。

    寧庭軒微笑著看牧景走到夙風跟前，攤開他的掌心，僅僅瞧了一眼，瞬間再次移回獨眼兒面前，蹲下身，猝不及防的匕首舔舐著獨眼兒略微黝黑的臉，不等夙風阻止，獨眼兒強忍的悶哼傳來，身子劇烈的顫抖，握著大刀的右手，中指和無名指滾落在夙風腳底下。

    作為溫文爾雅的文丞相，寧庭軒親眼目睹此等血腥的機會並不多，一般瞧著不順眼，證據充足的都是手下人去處理，這會兒見到牧景一個女人能有這樣殘忍的手段，講真有點兒驚心。

    牧景絲毫未覺不妥，小心翼翼握著夙風受傷的手，走進寧庭軒主臥，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動作嫻熟如行雲流水。

    寧庭軒眼底有發現獵物的激奮，一閃而過。

    事後，夙風順理成章成為寧庭軒的座上賓，牧景心不甘情不願的做了寧庭軒的隨侍，他叫她小牧，開始牧景總會應激性擰一擰眉頭，一天以後她習慣了。

    「小牧，跟本相去右丞相府。」月白錦服的寧庭軒理所當然的吩咐牧景。

    牧景瞧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再轉眼他身上的衣服，不解道，「大人，屬下這身與大人一模一樣，妥當嗎？」

    「有何不妥？」寧庭軒不動聲色的瞧她兩眼，這個女人換上男裝，英姿颯爽占了多半，尤其她刻意將眉形畫粗，比一般普通的男人還要幹練。

    牧景原本只能到夙風胸口處，確不知她竟然突飛猛長，如今能抵到他下頜，夙風本就拔高，仔細看起來，比寧庭軒還要高上一點兒。

    男人打扮的牧景，寧庭軒特意為她訂做了底跟高一些的中筒靴，雖然比寧庭軒低些，但比一般的女子高就行。

    對於寧庭軒的問話，牧景更不解，「大人不覺一個下屬穿著檔次太過高了嗎？」

    「本相不缺銀兩。」寧庭軒說罷遞給她一塊純透的白玉示意她垂掛在腰間。

    牧景遲疑著接過，這種圓滑沁膚的手感，不用想也是上等好玉，她依言繫上。寧庭軒滿意的淡笑，轉身示意她跟上。

    。。。

    晉弦出身軍營，父母早亡，說起來李良兒的父親吏部李尚書對他有提攜之恩，他本就是一塊金子，總會發光，因為李尚書，發光的時間稍微提前罷了。

    「這個人，一根筋，自己認定的事情，你說破了嘴皮子，他也只會說一句『送客』，前不久因為姬荷恢復太史令的事情，和本相從朝堂吵到御書房，後來聽說皇后娘娘對他大加讚賞，設宴邀請，何等榮耀啊。」寧庭軒搖晃著扇子不以為意，似乎拉家常一般和牧景敘說。

    牧景頻頻頷首，「大人的意思屬下明白，右相事實上早已無意中被拉向皇后一邊，他不在意，可朝臣暗中都是有了計較的。」

    「沒錯，自古以來，多少忠君良將都只是一腳踏錯，然後步步深陷。」寧庭軒隱含著讚賞。

    「敢問大人今兒造訪右相所謂何事？」他既然知道晉弦是塊頑固不化的石頭，難不成還懷著教化的希望？

    寧庭軒一點一點合起扇子說到，「兩個多月的秀女案依舊沒有一個交代，皇上嫌本相辦事不利，轉交給右相，本相得和他交接交接。」

    牧景默了默說到，「大人可從旁敲擊敲擊右相，紅綢坊隱在暗處的掌柜是個女人，一個和姬荷有關的女人。」

    寧庭軒側眸看她，提醒道，「紅綢坊里三個掌柜只有一個男人。」

    「屬下當然知道，那兩個女人通俗說來充個場面罷了，暗箱操作的正是幕後之人，她是什麼來歷，屬下還未調查清楚，這個女人很神秘，她與姬荷的關係也是非同小可。

    大人從來不去紅綢坊，自然不清楚裡面的詳情，大夏開國，太祖皇帝命人修建了此一處偏僻的地方，將那些個獲罪之臣的女眷送入裡面，登名造冊，特意從宮裡挑選了女官管理，不期把這些調教好的女眷送入軍營中充作軍妓，或是用作試藥，煉香，勞力等等。

    延續至今，紅綢坊早已等同商鋪，成為贏利的工具，女眷之中不乏有才情，年輕聰穎的，這些女人被改頭換面之後又派到什麼場合，誰也不知道。」

    寧庭軒停下腳步凝視牧景，「紅綢坊是朝廷名下最腌臢之地，皇上不管，朝臣敬而遠之，唯恐沾染髒穢，就連街頭巡邏的士兵久而久之也疏於監管，確是個避人耳目的地方。」

    牧景點頭，突然聽寧庭軒說到，「交接結束後，隨本相一同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