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幾人上了後山的亭子,沒叫夙羽跟著,夙羽樂的自在,幫夙晨品嘗他的糕點。
站在亭子裡俯瞰下去,的確能得見夢城不少風景,雪落天地間,皚皚的純白,確有浮生如夢之感。
山下的松林彎下樹枝,也不舍抖落滿身的晶瑩,掃雪的李老伯就住在這稀疏的松林中間,一座茅草屋上覆著厚厚的一層雪,伸出頭的煙囪里冒著幾縷青煙,升的不高,又隨著雪花落下來。
唐睿的視線剛移開又回去,茅草屋裡出來一個人,帶著帽子,他也認得出,是她。隨著她出來的是一個同樣斗篷遮面的女人,夙風和輕夏也跟著出來,遞給牧景和女人一人一個紙袋。
是烤好的番薯,牧景不知與女人說著什麼,一臉喜色,而後夙風與輕夏站著,牧景拉著女人的手,在一片空白無痕的雪地里碎步走著,橫一會兒,豎一會兒,一個『芳』字清晰可見,下一個字,兩人換了位置,女人走在前頭,牧景跟在身後,踏出一個『華』,然後她朝夙風和輕夏揮手,兩人也笑著過去,踏出一個『不』字,四人合力踩出一個『息』。
「芳華不息,不該是珍惜的『惜』嗎?」唐舞自語。
驀地,空中的雪花急速的聚在一起,牧景素手揮舞,卻是凝成了四個字,「笑待浮生」,女人微微仰頭,露出整張面容。
「姨母?」聶蓁叫出聲,待空中的四字落下,唐舞問道,「蓁兒認識那個女人?」
「嗯,她是聶家旁支,我母親的表妹,夢城首富雲府的夫人。」聶蓁看著下頭的人解釋。
雲家夫人輕輕攬過牧景,牧景拍拍她的後脊,張口說著什麼,逗笑了雲家夫人,然後她狀似無意的摸了摸腹部,輕夏走過去,站在她一旁,同雲家夫人說了什麼,四人移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傻女人。」唐睿披風下的手捂著胸口,眼裡的心疼蔓延,視線追隨著這唯一的風景。
唐蝶疑惑的看他,「四哥說的是誰?」
「沒誰,看著起風了,我們回客棧吧。」唐睿說罷率先往下走。
唐蝶拽一拽唐舞,低聲說道,「阿姐,你沒覺得四哥有些奇怪嗎?心事重重的。」
「王爺確很奇怪,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聶蓁瞧著唐睿的背影說到。
晚飯過後,唐睿走出客棧,隨著前頭的人,並不知聶蓁唐蝶也跟在後面。
牧景每日這個時候都要去瞧一瞧花寶,對跟在身後的人無動於衷,她並不著急的慢行,這裡是客棧的後院,有一間先前存放東西的倉庫,後來被牧景改成花寶的房間,她彎身進入一個矮小的棚子裡,出來時抱了一捆乾草。
房間門打開卻沒合上,唐睿走進去,看她蹲在地上鋪完乾草起身,握著花寶的長鼻子,只笑不語,花寶抽出長鼻子,在她身上亂蹭,她護著腹部說到,「知道了,明兒就帶你出去,正值冬眠的季節,你哪兒來這麼多興致。」
唐蝶與聶蓁震驚不小,她竟然養了一頭象在家中,須臾,兩人僵直了身體,瞳孔里映著唐睿從身後抱著牧景的景象。
「小景,還疼嗎?」
這聲音是她們從未聽過的柔情,裡頭的憐惜鋪天蓋地。
「放開!」她的聲音冷漠近乎疏離。
唐睿卻緊了緊她,「小景,別這樣對我,我難受。」
唐蝶驚得張開嘴,這是她那個溫潤卻驕傲的四哥嗎,他這是在祈求她?
牧景轉過身看他,「你想叫我如何對你?」
唐睿俯身,觸上她冰涼的唇,聶蓁臉色陡然蒼白,可沒人注意,裡頭的兩人不會,唐蝶哪裡顧得上,早已經捂住嘴,唯怕發出一絲聲音。
「小景,小景……」唐睿痛苦的呢喃著對她改了的暱稱,輕輕的將她按在自己胸前,「你聽,它只會為你跳動,這裡裝不下除你以外的人,你是我的妻子,一直都是,從拜堂那日,我就認定了的,我喜歡聽你叫我『夫君』,喜歡抱著你睡,從來都沒有勉強。」
「可你最終還是扔下我了。」牧景任他抱著,聲音冰冷依舊,敘說著一個事實。
「沒有!小景,你不能用心感受嗎?你說你害怕,你以為我不害怕嗎?我每一晚都不敢睡,閉上眼睛,眼前飄的都是你被斬斷的青絲,都是你白衣染成暗紅的模樣……我也好害怕……好害怕……」
突突突……牧景蹙眉,耳邊這種聲音越來越快,她感受的到他呼吸困難,正無力的滑落。
「唐睿,該死的,你在幹什麼?」牧景扶起滑落的他,惱怒的大吼,在門口聶蓁與唐蝶睜大的眼睛中,帶著唐睿消失在原地。
「輕夏,速到我房中來。」牧景大喊一聲,又消失在中堂,只聽的『砰』一聲,房間的門被踢開,借著力自行合上。
輕夏隨後就進入房間,看到蒼白臉色的唐睿,也著實嚇了一跳,趕緊查看,然後飛速寫了一張藥單,「阿景,快,找夙羽拿藥,他有性命危險。」
牧景哪裡敢遲疑,出去抓住夙羽往輕夏的藥堂進去,「趕緊,照著抓。」
夙羽手下利索到位,半盞茶工夫不到,藥已經齊全,不用牧景吩咐,即刻親自去煎熬,牧景從未覺得眼前的火苗這樣慢過,她視線不離,幾步一圈的來迴轉。
輕夏這頭也不敢放鬆,銀針一根根扎在相應的穴位,以至於唐蝶和聶蓁跑進來,她冷冷的吼道,「出去!」
夙風拉著二人出去,解釋著,「輕夏治病的時候六親不認,你們別往上撞,也不要喧譁,要麼安靜站著,要麼就回房間待著。」
唐蝶指著房間床上躺著的人,氣惱的咬著牙,「你知道他是誰嗎?若他出事,你們所有人都活不成。」
「不管他是誰,你也不能進去,安靜的待著。」夙風沉了臉色。
一陣風過,夙風又關好門,同夙羽互視一眼,安靜站在門外。
牧景餵唐睿喝下藥,輕夏旋轉著銀針,一深一淺,一根根拔出,又幫唐睿把脈,好一會兒才鬆了口氣,擦一擦額上的細汗,握著牧景微顫的手。
「他沒事了,但是……」
牧景盯著她,輕夏說到,「要等完全恢復,需要半年時間。」
「他得了什麼病?為什麼這樣嚴重?」牧景看著床上有些死氣沉沉的人,問輕夏。
輕夏也定定的看著唐睿,「他得了心悸,長時間擔驚受怕所致,先前應該也發作過,想來不致命,是以並不曾留意,又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一時情緒不自控,才這樣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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