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到了,她看向王龍,王龍抿著唇,視線卻沒離開淡笑的薛敏,他問她,「為什麼?」
薛敏與他說到,「就是想留下,或許他會比小黎更討人愛,二嫂其實沒懷孕,因為她鬱結於心,造成了脈象紊亂,大夫才弄錯了,她沒有背叛你。
她與三哥也沒有任何關係,小黎,確是你的孩子,那晚三哥的確喝醉了,也確實與二嫂睡在一起,可他們什麼也沒做。」
牧景搔一搔頭髮,嘀咕著,「怎麼這樣亂?理不清了。」
唐睿握著她的手,抬頭與她低聲道,「你急什麼,累了嗎?」
「不累,你快放開,讓人看見了。」牧景抽著手,卻怎麼也抽不出,只能別過眼,正經容色瞧著薛敏,唐睿淺笑,指腹摩挲著她的小手。
秦知府坐在高處,他們的動作沒逃過他的眼睛,微微一怔,趕緊回神,朝下頭的人說道,「王龍,你可有話說?」
王龍沉默了許久,看著薛敏說道,「小民什麼也不知道。」
薛敏笑笑,朝秦知府說道,「請大人結案吧,好讓民婦的家人安息。」
秦知府看向唐睿,唐睿說道,「等一等吧。」
這下,所有人都將視線凝在唐睿身上了,還有他沒鬆開手的另一人。牧景尷尬了,再次抽著手,唐睿斜笑著,就是不如她所願。
季白堪堪別過眼,輕夏和輕雪站在他後面低聲嘟囔一句,「不知做給誰看呢。」
正當時,雲近進來了,還帶著一個人,王龍表情變了變。
「小民王力見過大人。」
「王力,你可有話說?」
「回大人,小民是王宅的管家。」說著他看一眼王龍,「主子,別在執迷不悟了,夫人是這世上待你最真心的人,你不能負了她。」
而後,他與秦知府說到,「小民作證,夫人是冤枉的,她什麼都不知道,薛家十三口是主子與小民做的。
事發前一日,小民陪夫人去薛家,聽到她與大少爺發生爭執,大少爺說要宰了主子,因為主子斷了大少爺鋪中所有布匹的來源,還找人玷污了大少爺的二房,夫人阻止,差點兒滑了孩子。
那時小民才知道夫人有孕,可夫人不讓小民與主子說,當日因為腹痛,暫住在醫館。
小民回到宅里,主子正拿著一條軟尺什麼也不說,直到深夜,他叫了我起來,還有兩個家丁,家丁偷偷翻牆進去,放了迷藥,然後打開門,因為薛家要遷府,是以下人全部遣散完了,我與主子輪流拿了軟尺勒死了裡面所有的人,卻沒見到二少爺的兒子和三姨娘。
後來我們趁夜將所有人運到義莊,義莊裡有個怪人,他把他們一個個都懸在房樑上。」
薛敏接了話說到,「當晚,母親不知從何處知道小黎的身世,她帶著小黎來醫館找我,她一直以為小黎是三哥的孩子,幫他隱瞞著,於是她問我,小黎是不是王龍的?
我知道這件事遲早瞞不住,就央求她不要說出去,母親陪了我一晚,然後帶著小黎回了宅院。」
王龍終於出聲了,卻已經面無表情,「我聽管家說薛敏不舒服住在醫館,遠遠看見三夫人離去,就跟了上去。
她發現宅院裡一夜空了,沒有一個人,就滿院子找著,然後我跟她說,他們都死了,他們都該死,我的母親,她只是薛家的一個做飯丫鬟,可我五歲以後,她就再也沒回來。
父親找了很久,在薛宅後面的山底,她被糟踐的凌亂不堪,從下人的嘴裡,父親才知道是薛老爺做的,他強迫了我的母親,然後派人打死了我的父親,我躲在一旁害怕極了。
我乞討,被人打,挨凍受餓,遭人白眼,幸好王老伯收養了我,他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女兒嫁給我一年,就難產死了。
我接了王老伯的商行,無意碰上了翠萍,我真的愛她,她為了幫我,自願做了薛二少爺的妻子,我們隔些時日都會相見。
直到她被三少爺玷污,懷了孩子,可她說孩子是我的,我相信了,但後來,我娶了薛敏,她不再見我了,她說叫我放下仇恨好好活著。」
他看向薛敏笑了,「你說錯了,她確實背叛我了,小黎也真的不是我的孩子,他的確是薛峰的,不信你可以問問。」
薛峰也癱坐著,似是才知道一切,「我與二嫂確實有過一夜,我喝多了,但我記得,該做的都做了,可二嫂為什麼沒有反抗?她一點兒也沒有反抗。」
四姨娘不可思議的看著薛峰,王龍笑了,笑的苦澀,「因為她變心了,那個人是你。」
「荒唐,作孽啊!」薛敏流下兩行清淚,王龍幫她輕輕擦拭著,「我告訴你母親,小黎是我的孩子,她信了,我親眼看著她餵了砒霜給他。
我終於為我的父母報了仇,可是,我不高興,我一點兒也不開心,你為什麼要對我好?我明明強要了你,只想叫你一輩子留下陰影,你怎能留下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薛敏深笑,「因為我從未怪你,可現在,我不想留了。」她在他驚恐的眼睛裡站起身,以極快的速度,磕在柱子上,香消玉殞。
「——不——敏兒——」王龍的喊聲震天驚地,他抱著她,她吐著鮮血,卻笑的仿若解脫。
公堂上,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雪,又下起來了。
薛峰和四姨娘將所有人入了棺,秦知府說,這是他上任以來,見過夢城下的時間最長的雪,他還說,這是他斷過的最不費神的案子。
牧景安靜的看著一個個棺材落地,又堆起一座座土堆,豎著一尊尊墓碑,仰頭看著雪花飄落的天空,久久的……
唐睿只是與秦知府說了些什麼,出來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牧景的影子。他問季白,季白說他忙著整理案宗,沒注意,門口的人說輕夏和輕雪去看花寶了,可沒見到牧景。
唐睿一路去尋,看見她單薄的身子站在新立起的眾多墓碑前,慢慢走過去。
牧景聽見他的腳步,轉過身,唐睿停在原地,離她兩步遠。
「這麼冷的天,怎麼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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