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三人莫名其妙的回到通緣洞下方,站在來時的原地。
「牧景呢?」一個女人的聲音劃破幽冷的月光,直穿唐睿和唐譽心底,他們往身旁看去,沒有,又四處張望,還是沒有。
女人眯起她好看的一雙眸,影子般站到唐睿身前,氣息異常的冷,「你把她扔在洞裡了,是不是?」
「她很快就會下來。」唐睿不知道為何心裡不安的厲害,這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這麼說,你真的把她祭洞了?」女人逼近他。
「什麼、意思?」胸口為什麼突然這麼空,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離開。
「混蛋,該死的混蛋,你真的把她祭洞了。」女人拳頭橫掃,唐睿倒在地上,她似是突然記起來,嘴裡喊著「牧景,你不能死,你還沒有對我負責」,身體輕盈著往上,卻聽「啊」的一聲,又掉下來,單膝跪地。
唐睿猛然明白了,他扔了她,他真的沒把她帶下來。
女人蓄力再次往上,又一次被彈了下來,這一次伴隨著她的還有無數飛揚的青絲,帶著陣陣梅花香味兒的青絲,落在唐睿肩頭,飄過唐譽鼻間。
「……我長這麼高了……頭髮也長了……」她的話縈繞在腦海,唐睿顫抖著捏起肩頭的青絲,悲從心來,仰天長嘶,「——不——阿景——」
唐譽坐在地上,不住的呢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小景,不是那樣的,不是……」
唐睿突然站起身,跑到通天峰下面,沿著岩壁,一點一點往上爬……
牧景一頭烏黑的青絲被無形中斬斷,披肩的短髮也不齊整,她左閃右躲,一身白衣很快被形如利刃的東西劃破,染成了斑斑的紅衣,她知道只要她安靜的倒下,就不用受這麼多。
但她不想,她不甘心,她還有婆婆,還有輕夏輕雪和花寶,她要回到她們身邊,她們在等著她,這是如今她唯一的念想。
「你到是個倔脾性,這樣下去,可是會血盡身亡的,我難得甦醒一次,你就安靜下來不好嗎?」通緣洞無奈的與她說到。
「不好,要麼,你放我出去,要麼,誰也別想好過。」牧景邊躲邊試圖往洞口的方向移去。
「女娃,你就不想知道前世你為何那樣蛇蠍嗎?」
「不想,知道又能如何,前世是前世,已經過去了,我為什麼要去深究,莫不是還能回去了不成?」
「哈哈,說的好啊,那你不恨嗎?」
「恨什麼?」牧景終於安靜下來了,她累了,需要緩一緩,肩上依舊有鋒利的東西劃破血肉,她蹙著眉頭。
「恨你心裡的那個男人,最後,他選擇了別人,拋棄了你。」
牧景冷笑,「為什麼要恨,他從來就沒選擇過我。」
「那你在堅持什麼?」
牧景搖搖頭,苦笑,「我貪戀他給的溫暖,雖然這溫暖也有人能給我,可就是不一樣,我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或許,真的是前世的羈絆在作祟吧。」
「你能想的如此清楚,還不放下嗎?」
「放下?」牧景咀嚼著,呢喃道,「我是該放下了,他不屬於我。」
「沒錯,他不屬於你,來通緣洞的,自古至今,我見過不少,如你這樣被丟下祭洞的卻是第二個。」
「那還真是榮幸。」牧景笑道。
「這足以說明,你與他有緣無分。」
牧景點頭,站起身,繼續肉搏,通緣洞再次無奈,「不是說放下了,怎麼還要這樣拼命?」
「我不為他,我還有舍不下的人,她們在等我回去,我必須回去。」
「死也要出去?」
「對,死,也要出去。」
牧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回答,手下不停,身上的血能擰出血水,臉頰上印出一道紅痕,她也不停下,可她終於站不起來了,雙手摳著地面,呢喃著,「我要出去,她們在等我……」
「好啦好啦,我放你出去就是,真是千年也難遇你這樣的,搞得我身上到處都是血腥味兒。」
於是,牧景出去了,她一寸一寸爬著出去了,從洞口往下看,什麼也看不見,天什麼時候黑成這樣了?
她沒有力氣了,一頭栽了下去,她想,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快要落地的時候,閃過一個影子,穩穩的被抱在懷中,她笑,笑的詭異,聲音暗啞著,「菱花,你來啦。」
菱花卻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她甚至不知道要用一個什麼樣的力道抱起她這副殘破不堪的身子。
唐睿不知道多少次摔下來了,他看見她從上面掉落,像極了被射下的鳥兒,心,停了。
怔了好一會兒,他踉蹌著走到她面前,跪下來,一眼一眼,看著她模糊的臉,紅色的身子,他記得她是穿著與他一樣的白衣,他記得的。
牧景伸手,似乎想碰一碰他,沒到一半,又垂下手來,清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說到:「是我錯了。」然後她看向另一邊過來的唐譽,依舊清冷,「放心,這一世,你們能好好兒的。」
最後,她對菱花說,「你再不帶我走,恐怕我就沒命對你負責了。」
菱花氣惱的抱起她,言辭不善,「你也放心,這條命一定是我的。」
她們,消失在了寒冷的黑夜中,月光下,一灘血紅暈染了一片雪地,仿佛,一切都結束了。
李良兒安靜極了,安靜的仿似不存在,可她又切實的存在著。雪地里,兩個跪著的人,兩個與她前世今生依舊在糾纏的人,他們在為另一個同樣難以擺脫的人,散發著悲涼的哀戚。
唐睿雙瞳被這一片的鮮紅染了顏色,他,放棄了她,她伸出的手,她滿含期冀喚「睿哥哥」……
唐譽目光追著黑暗中她消失的方向,緩緩的,單手捂著胸腔里的心臟,風吹的更猛了,揚起地上的雪渣子,灌入發間,刺痛臉頰。
「不是,不是的,」唐睿望著眼前抬起的一雙沾著血跡的手,一根根手指看過去,「我,怎麼會……不是的……阿景……阿景……」趔趄著起身,迎著清冷的月光,往前跑,越來越快。
李良兒扶起唐譽,他的視線又木然的落在她臉上,光潔的額頭,彎彎的眉,卷長的睫毛,大而烏黑的眼睛,狡黠的眯著,像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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