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傳奇 第2章 吹燈廟陸若紅歉懺舊主人

    說著一年很快就過去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乾坤水只剩下最後幾滴，這時候，樗櫟王子用起來倍加斟酌，不再輕易浪費。

    這一天，君臣們在一條小河裡洗澡，王子突然留意自己原本柔弱多病的身軀現在變得如此健壯，成塊的肌肉，已經與弄槍使棒的侍從們不相仲伯。

    王子突然想起那位神仙婆婆，似乎參悟到了她的用意——

    一年多的風吹日曬，鞍上馬下著實吃了不少苦，同時，親眼目睹沿途風土人情，百姓苦樂酸甜，這些，對於以後繼承王位治國經邦，莫不是寶貴財富。

    王子心生感激，卻又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王子正傷惱間，隱隱約約聽到優美的歌聲從遠處的一片芙蓉池傳來。

    樗櫟王子很快就被歌聲迷住了，連忙穿上衣服，然後援聲朝飄歌的地方悄悄靠近。

    好一位美艷透骨的紅顏女子啊！

    這美艷絕倫的女子坐在一條精巧玲瓏的畫舫輕舟上，正撫琴清鈴般地吟唱：

    碧盤凝珠，初蓮羞容。粉韻芙蓉高出水，引頸婷然竊笑儂。

    三醉心花，荷色溶情。懷謝蓮蓬出風頭，風送孌女劃彩舟。

    王子口舌生津。色授魂與，痴痴地拍手贊道：「好一句引頸婷然竊笑儂！好曲，好曲兒。」竟忘記胯下有馬，一不小心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姑娘回眸看著王子的狼狽憨態，咯咯而笑，然後，劃著小船匆匆離開芙蓉池，順著小河，一直向前划去。

    樗櫟王子急著喊道：「快快追上，快快追上！」眾人騎著馬沿岸一路輕追不放。

    走了約摸百十里地，彩舟拐了個彎，繼而失去蹤影。

    樗櫟趕將過去，但見面前浪高風驚，煙波浩渺，水天相接，一望無際。

    「我們這是到了哪兒？怎生得如此怪氣？」王子問道。

    「這就是恨水。相傳普天下所有斷腸人的眼淚匯聚而成，故而得名。」

    王子「唔」了一聲。這時，眼見天色已晚，潮汐將至，又兼地處僻邪，王子只得率眾到百里開外的州衙歇腳。

    翌日偏偏天不作美，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來。

    樗櫟王子執意要去恨水垂釣，知州說：「恨水地處荒僻邊陲，邪氣旺盛，如此糟糕天氣，殿下不可貿然前往。況且，風聞恨水無魚，從未有哪位高明釣叟釣得寸度魚兒，殿下去之甚為不妥。」

    樗櫟笑了笑，「如此說來，我更要去會一會哪路靈怪。」說著命侍從去準備雨具和馬匹行囊。

    知州無奈，只得給王子配備最好的馬車，親自作陪，並派三百弁勇隨行。

    樗櫟王子來到恨水，但見煙雨迷濛，異常秀麗。

    侍從撐傘左右，卻無奈斜風潲雨，不到一個時辰，樗櫟王子渾身便濕透了。

    知州說：「殿下可要保重聖體。釣了這麼久沒有半點動靜，我看這裡定然像傳聞所說沒有水族。」

    「不可！」

    樗櫟王子擺手，「輕點聲音，當心驚擾了我的美人。」

    知州又說：「我看不妨殿下先回去，下官在此守候，若是釣到美人魚兒，定然火速給殿下送去。」

    樗櫟王子說道：「大人公務繁忙，還是回去料理政務為妙。」

    樗櫟王子不領知州侍主人情。知州不敢再勸說了，只得站在一旁苦等。

    天到傍晚，浮翎突然動了起來。

    霎時，那浮翎直沒水底。

    樗櫟王子大喜，釣竿一抖，就見一條半尺多長的紅鯉魚被扯出水面，這魚兒周身艷紅，體態甚美，十分可人，唯一遺憾的是，它那眼睛空寞無神。

    王子小心翼翼地將魚擒到手裡。魚兒倒挺溫順，服服帖帖，煞是舒服的樣子。

    王子卸去釣鉤的時候，看見這條魚兒嘴上連掛七枚釣鉤，有的時間過久，看上去就要鏽斷。

    「貪吃的婆娘。」樗櫟王子嘲笑道，同時十分憐憫，小心謹慎地將釣鉤一一拔掉，然後，將紅鯉放進白瓷罐，任其吐著水泡。

    等到紅鯉喘息過來，王子命人取出龍鳳壺，捧出紅鯉，將壺內最後幾滴乾坤水全部滴進紅鯉的嘴裡。

    就見水霧升騰，不一會兒，面前便出現一位絕代佳人，美艷無雙，嬌羞欲滴。細瞅，與昨日芙蓉池那位女子十分相象。

    樗櫟王子又驚又喜，「昨日彩舟上那位小娘子，莫非——」

    姑娘羞人答答，「那是我的一場夢遊。」

    「妙哉，妙哉，小娘子。上蒼果然沒有負我。」

    姑娘半嬌半嗔，「人家名叫碧玉，不要小娘子長小娘子短地叫，那個稱呼，聽起來炸耳。」

    樗櫟王子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家碧玉。」笑對恨水，又說：「恨水呀恨水，沒想到你這裡藏掖我的最愛。」

    樗櫟王子說罷將空龍鳳壺信手拋進遠方水中，與碧玉上了龍輦，直奔歡城，在那裡，有一座行宮，早有差卒快馬趕去報信，張燈結彩，預備恭迎。

    樗櫟王子等人到了歡城，天色早已漆黑。

    雨霽風清，吏卒百姓齊出迎接，鼓樂喤喤喈喈，松脂火把幾乎照亮半個城池。

    君臣禮畢，王子便入行宮進膳。只見紅燈杲杲，早有美娥恭候於此，只等到王子落座，她們便翩翩起舞，旁邊，樂師琴聲妙曼。

    王子一邊飲酒一邊欣賞，好不逍遙？

    這時，碧玉起身說道：「小女子願為王子獻舞助興。」說罷風擺楊柳，足踏蓮花，隨著眾美娥翩然而舞，裊娜嫵媚，身手方露便技艷雙絕，一面柔柔地唱道：

    我走在你的誓言裡面，

    一直走回年湮代遠，

    一直等到讓痴心驅散紛紛擾擾，

    讓回味吻別酒杯。

    嫦娥的釣鉤，

    已經鏽了銀河的忘川，

    而我依然是你秋波里的一尾游魚。

    我願意上鉤，

    願意為你最先付出最後結束，

    而當我看到你的美，

    觸動你的心。

    我便有一個新的名字——緣分樹。

    歌詞酸酸軟軟，聲音柔柔怨怨，怎能不令人心生愛憐？這邊，美娥們早已被比得黯然失色。樗櫟王子屏退眾人，起身下了王台，牽住碧玉的手，溫情脈脈。

    「真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完美的人兒，風流蘊藉，世間難覓。既受神靈點化，神主又如何捨得將你賜給我呢？來吧，我唯一的紅唇，把盞謝塵緣，今宵妙趣同收。」

    樗櫟王子說著一突兒將碧玉抱了起來。

    「你放下，快將我放下來，瞧這燈火通明。」碧玉嬌嬌呢喃道，卻是活色生香，綿柔溫順，動了柳鶯啼春的柔情。

    樗櫟王子大幸，將碧玉裹在床上，好象完完全全溶進她的秋波。摒卻權力、財富以及一切繁文縟節，二人完全像常人一樣的隨意與輕鬆。用愛撫喚醒原始，再用震顫靈魂。

    雲雨，春風滿渡，盡情游幸，好不？

    「告訴我，為什麼把你釣上來的時候，你的嘴上掛著那麼多釣鉤？」依香偎玉，王子問，「而且有的看上去年代過久？」

    「殿下有所不知。許多年來，恨水一直保持一種獨特的民俗：恨水裡所有的魚類，從剛出生的那天起，嘴上就要被掛上一枚釣鉤，以此警戒貪饞人類的誘惑而喪命，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嘴上的釣鉤會越來越多。」

    樗櫟王子幡然大悟，「難怪知州說恨水無魚，看來果真有此傳言。」

    「不是無魚，而是不願上鉤罷了。」

    碧玉接著說道：「可是就有一條魚悖經叛道，不願被他們強盜般地扳開嘴，將一枚枚鋒銳的鐵鉤掛上去，那就是我。」

    「我一次次夢想逃離恨水，一直在盼一個人救我出去，可是那些布下誘餌的人都不是你！」

    樗櫟王子聽得入了神。

    「每次嗅到誘餌的味道，就以為你來了，明知是陷阱，我也願意上鉤，可是，每次被拽出水面的時候，感覺到的都不是你，沒有你的激動，你的多情。我忍著劇痛，一次次不顧一切地掙斷釣線，為的就是等你的到來。」

    碧玉未等說完就委屈地啜泣出聲。

    樗櫟王子愛撫有加，說道：「你可以先浮出水面看我，大可不必挨那針刺的痛苦，何況更有生命危險。」

    碧玉說道：「這麼多年來，恨水一直被一條黑魚精統治，就在剛才，他還在追捕我。黑魚精自己的眼睛瞎了，就把我弄得跟他一樣，這就是為什麼扯出水面時我眼睛黯淡無光的真實原因，若不是殿下的乾坤水起了神效，碧玉恐怕一輩子都要活在黑暗中。我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被釣殺的悸悸驚驚，但是我只能這麼做，因為只有在被扯出水面的一剎那，我才能感觸到是不是你的心跳，你的思想。」

    樗櫟感動得落了淚，說道：「一切都已過去了，以後，我會加倍地愛你。」第二天，一班人馬離開歡城，幾個月以後，他們回到了王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