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傳奇 第13章 鬼火搖曳值班室初鬥法尨

    處置妥當，龍一笑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如釋重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龍一笑的每個動作義鷹都看得細緻，義鷹暗自感動，嘴上卻說：「你這狗東西，別以為給我療傷我就感激你，事情是你造成的，你就得負責。我不領情！我現在肚子咕咕直叫，還不趕快給我弄點吃的來？你不會成心餓死我，然後啃我這把老骨頭吧？」

    邊說，義鷹邊豎著鳥眼審視龍一笑，忽然，將頭伸向龍一笑斜挎的包裹，嗅了又嗅。

    這神鳥嗅覺果真靈敏，龍一笑包里就剩下一塊牛腩，竟被這廝聞了出來。那可是龍一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留由餓死之前保命用的，可以說是一種前行的精神後盾，不到萬不得已，龍一笑絕不會動它。龍一笑心有不舍，但因為虧欠這鳥，他還是大大咧咧地掏了出來。

    不料，義鷹見到土赭皺巴的牛肉乾，連忙扭過臉去，「「我的個娘嘞，呸，呸，呸！什麼臭玩意，想讓我拉肚子啊，你這小子害我還不夠慘嗎？別噁心我了，我只想吃活食，你沒聽說，天上龍肉地上野兔肉，這兩種東西大補。」

    誠心赤膽，天地可見，這下可好，連自己都沒捨得吃的東西好心給這老鷹，竟被其當成驢肝肺了。龍一笑心有不悅，暗道這傢伙也不知道好歹。但他又不好當面發作，聽其妄言，頓覺好笑，反唇微語：

    「我只聽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是肉中極品，沒有野兔肉一說。」

    「那是你們人際的屁話，不是我潘多拉魔境箴語，我看你倒像頭犟驢，快去弄吃的，不然我就拿你開胃。」

    聞聽龍一笑笑話，義鷹又大聲罵了起來，冷不丁一伸頭，尖喙一張，將龍一笑手裡牛肉乾叨到嘴裡，然後脖子稍微一甩，看似輕柔，竟將這牛肉乾拋出兩里開外。

    「再要囉嗦，當如此肉乾。」義鷹叱道。

    見這鳥精神病似地咄咄逼人，龍一笑決然相信這怪鳥幹得出此等蠢事。可一想他不是招惹不起，也並沒有怯懦之意，只是滿懷歉疚一心還債罷了，於是說道：

    「要是你吃頓肉就能痊癒，我身上的肉情願給你撕啄，哪塊好吃你就叨哪塊，但不許這麼欺負人的！別以為我讓著你就是怕你，我活著也是有尊嚴的，只是傷害了你，不想欠你人情罷了。」

    嘟嘟噥噥，話匣子一打開，龍一笑的血氣隨之慢慢激揚開拔，澎湃舒張，性格也就綻放出了原狀。

    他真想一拳掣去打死這隻欺人太甚的傷鳥，這樣也可美餐一頓，但是，他又不能做這等薄情寡義落井下石之徒，翻騰一陣，未嘗爆發，龍一笑牙關緊咬，腳用力一跺，動身尋野兔去了。

    小樣，聽口氣是可憐我，不願落井下石，才扒幾碗乾飯呀，憑你義兄午不醒傳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就想弄死我！

    這義鷹神乎其神，的確不同凡響，從龍一笑的眼睛，她竟然把他的心理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待龍一笑走遠，掃視龍一笑跺足處留下的一個凹陷的腳印，義鷹傾長的脖子縮了回來，偷偷在笑，一邊自言自語：「蛇祖那個老怪物沒看走眼，這小子的確是塊好料。」

    龍一笑朝牛肉乾落地方向快步走去，他想順道把那塊牛肉乾找回來，可是，要在礫隙草叢找一塊布丁點兒牛肉乾談何容易。牛肉乾沒有找到，走了二三里地，卻看見一片平疇草地，其間草兒十分翠綠鮮美，龍一笑斷定此處野兔必來，便挑一處茂密的灌木叢隱下身來。

    果然，沒過多久，草叢裡出現一隻黧毛野兔。那野兔兒不帶絲毫怪異之相，與境外野兔別無二樣，是個普通的物種，正因為如此，可憐這個食物鏈下層的弱小者，在它傷害野草的時候，已經註定它要受到別物傷害。

    龍一笑一隻手慢慢摸向槍套，拔出手槍時，手指居然輕輕地顫抖幾下。畢竟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狩獵，他的心裡沒底。

    按說那野兔也該死，前蹄凌空，張望一陣，它竟然挑肥揀瘦，非要往龍一笑靠近，吃他近前的嫩草。這下龍一笑可就樂了，索性手槍放回槍套，他要生擒它。

    待到那野兔貪食分神放鬆警惕，龍一笑聚元提氣，腳尖一點，倏然竄出灌木叢。但見他落躍自然，身輕如燕，箭般疾馳而擊。

    午不醒所傳輕功果然厲害，就連龍一笑自己都沒想到體內蘊藏如此巨大的浮勁，步伐如此之快，眨眼之間，他已飛身數十步，大有馬踏飛燕之勢。

    那野兔受到驚嚇，倉皇往洞窟口逃竄。

    變向。再變。又變。

    幾經追殺，龍一笑一個大傾斜度側腰滑翔，一綽手擒住野兔。

    義鷹跳到一塊大石頭上，揚長脖頸看得真切，看到龍一笑騰空滑翔時，義鷹搖頭嘆道：「那個醉鬼真不會做生意，為了幾瓶酒，連看家本領都給人家了，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回他是虧大嘍。」

    正自言自語，龍一笑拎著兔子興沖沖地往回走，心說有獵物堵嘴，這下義鷹該無語了。義鷹見狀，慌忙回到原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有野兔肉堵嘴，義鷹果然不再找茬。然而好景易逝，不消一刻，義鷹突然盯住龍一笑胸前那條金黃色的領帶，越發專注，脖子上的羽毛跟著慢慢抖豎起來，拉出一副搏鬥的架勢。

    「又想幹嗎？你這傢伙簡直不可理喻，我哪點又得罪你了嗎？這若在人類社會，你早就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龍一笑以為義鷹要來啄他，大為不爽。義鷹並不理會，越發敵視他胸前的領帶。這時，龍一笑才注意到，他的領帶在慢慢扭動，頃刻，領帶飄擺起來，作z型懸空雄起。

    再一眨眼，領帶竟然變成了一條金身眼鏡蛇，身長不過一米，卻鬥志銳毅，勇敢異常。

    「你別怕，龍一笑，我叫靈兒，也有同胞尊我為領帶俠，如果把我當兄弟看，你就叫我龍靈吧，師父此次授命我一路保護你的安全，依我看，這隻死老鷹是想存心害你。」

    龍靈擔心龍一笑受其驚嚇，忙向龍一笑解釋，接著又凶恨強硬地對義鷹嚷道：「怎麼了，不服氣，想打架呀？」

    義鷹翎羽略微收復，降了降火氣，「我不想跟小屁孩計較，你快走吧，等長成長條再來找我比試。」

    龍靈見義鷹沒有進攻之意，更為逞能，說道：「怎麼了？不敢了？真動起手來，誰怕誰呀！」

    義鷹雖是神鳥，又為蛇族克星，但畢竟有傷在身，真要動手，勝算幾成她心裡並沒有底。當務之急，就是想法將龍靈趕走，越快越好，省得被他看出破綻。想了片刻，就用了激將法，說道：

    「別狂，小屁孩，也不看看自己扒幾碗乾飯，說話竟都磣的硌牙。什麼領帶俠，依我看，不過一條鞋帶蟲而已，哈哈，你這條小長蟲，快滾回你師父身邊去吧，那個老不死的，手下敗將，真正需要保護的是他自己。龍先生是我的客人，自然有我照應，犯不上你們虛情假意不安好心。再不走，當心我啄瞎你的眼。」

    蛇祖饋贈領帶用意，從龍靈口中道及，龍一笑方才恍然大悟。

    龍一笑萬分感激蛇祖，但他更清楚強者為王的自然法則，鷹自古就是蛇的天敵，一旦動手，小金龍必定不是義鷹對手。為了龍靈免受傷害，這時，龍一笑裝出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慌忙對龍靈說道：

    「你快點走吧，一條蛇整天系在脖子上，多嚇人啊，誰能安心呢。別再這裡耍貧嘴，你就快點回去吧，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快走!」龍一笑說著說著就呵斥起來。

    義鷹見狀，未免火上澆油，又是一陣好笑，「怎麼樣？鞋帶小蟲，連你新主人都看衰你，以後，別再自詡什麼狗屁領帶俠了，快回去給你師父端尿壺吧，啊？哈哈哈……」

    這義鷹笑聲逆天，語中盡帶毒刺，形骸也越發張狂，笑聲越傳越遠，大有傳達蛇祖聽聞之意。龍靈看上去十分委屈，回頭望了龍一笑一眼，見龍一笑無動於衷，心裡無比傷惱。

    「在你眼裡，是不是也像她說的那樣，我不過一條鞋帶小蟲？不會連你也這樣小瞧我吧？」龍靈畢竟年少，帶著哭腔問道。

    龍一笑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龍靈心裡一寒，「唰喇唰喇」滾下兩行淚珠，「好，我走，回去哪怕被師父打死，我也再不想見到你們倆。」那淚珠胖而帶血，讓人見後為之動容。龍靈說完飛了起來，飛出百餘步，回頭說道：「記住，我是飛龍，不是小蟲，你這死老鷹，別看你有翅膀，真正比飛行速度，你未必贏我。」

    將晚輩欺負淚奔，義鷹自己也覺不該，但一聽龍靈咒她去死，她的火氣馬上就竄將上來，反唇相譏道：「多好聽的名字，靈兒，如果沒猜錯，這名字一定是那個老不死的給你起的，看他疼愛你的勁頭，你該不是那個老不死的私生子吧？嘿嘿。嗨，我說，可憐的小爬蟲，你若不服氣，就選了日子，咱們比一比，輸了，讓你師父過來給我磕頭。」

    「好，比就比，我在蛇祖峰等你下戰書。」

    「要我去蛇祖峰？我怕到時你連累你師父。」

    「好啦，好啦，少說幾句吧，人家已經被你氣跑了，哪還那麼多廢話？好像話嘮也是本事似了！」

    見到龍靈流出帶血淚珠，龍一笑忽覺自己剛才言語過火，現如今義鷹依舊咄咄逼人毫不收斂，龍一笑再也按捺不住了，爽當以眼還眼拿話攻擊。忽見龍一笑膽子放大，義鷹感覺有些意外，也不追聲龍靈辱罵了，就將矛頭調轉，對準龍一笑，叱道：

    「反天啦，你這個狗東西。弦外之音，都是我不好嘍？別忘了，氣走人家，你小子也有一份，別把你那頂黑鍋摞到我家鍋台，好像我里外都不是人似的。」

    龍一笑皺了皺眉頭，頗不耐煩，「唏！別提鍋台好嗎？鍋台是人家的，你哪有什麼鍋台？你就是一隻鳥而已，等到上了鍋台，就要開水燙死你拔你毛了。抓緊吃飯吧，早日養好傷，我也好早一天趕路。別以為誤傷你一次，就欠你一輩子似的。」

    說完這話，龍一笑兀自生起悶氣，不再理睬。義鷹脾性一反常態地收斂許多，和顏悅色，口氣平緩，撩撥幾回，龍一笑仍不理睬。

    見對方玩起冷戰，義鷹頗覺無趣，嘆道：「蛇祖那個老妖怪譽你人才，捨不得吃你不說，還讓那個龍靈化成領帶保護你，今日看來，那個老妖怪果然沒有走眼。既然你是正人君子，我也不欺負你了，不然，我品格就會輸給那個老怪物啦。不說嘍，吃飯。」說完，義鷹低頭撕啄兔肉。

    這一席話終將龍一笑鬱結慢慢解開。龍一笑心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原來，世界上真有這麼多通竅靈怪，不過，這些靈怪看來不乏深明大義善良正直之輩，就像人類，分正邪兩派、黑白兩道。

    龍一笑豪情開展，忽然想起初見時，這鳥說過一句話，好奇心一下泛漲起來，便問：「方才遇到你時，你說義鷹是你乳名，聽口氣，你應該還有學名，對吧？」

    若換別人會想，這不過就是一隻大鷹而已，有個乳名已經足夠神乎了，還有什麼學名？可龍一笑偏偏就這麼傻頭傻腦地跨界自然。

    義鷹大大落落，欣然接納了龍一笑的這份尊重，沉吟片刻，沒說有，也沒說沒有，只是說道：「好吧，既然連那條小爬蟲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了，你就叫我花未落吧。」說完，不禁忸怩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