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朱老八那張臉,他陰沉的像是即將到來的徽州梅雨季節的天氣。
那雙眼睛,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噴出來恨意的水來。
朱老八一邊看車,一邊看我們,眼神里充滿了強烈的狐疑,他圍繞著車,不停的旋轉著。
身後的人,都跟著他一起轉,每個人都,都打量著這台車,每個人都覺得疑惑。
但是,每個人,都不敢亂說話。
朱老八伸出手,摸了摸車子,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著他,擔心車子新噴的漆會掉漆。
但是朱老八摸了一會,看了看手指,卻發現手上並沒有漆。
隨後他就緊張的趴在窗戶上,朝著裡面看,又去看車牌,看了好大一會。
他才抓著癩子頭的衣領,緊張的問:「這是我的車嗎?是不是?是不是?你他媽的說是不是?」
聽著他絕望又期望的矛盾語氣,我們每個人都有一種繃不住笑的衝動。
他這個時候,很可憐啊,有點失心瘋的感覺。
癩子頭急忙說道:「不是,八叔,不是,您的車是銀灰色的,車牌也不對,這就不是你的車?」
「不是我的車嗎?為什麼跟我的車那麼像?你說不是我的車?那我的車呢?」朱老八緊繃的問道。
癩子頭很苦澀,他回答不上來,那張臉,憋屈的像是個孫子似的。
他嘀嘀咕咕的說道:「我不知道啊」
朱老八丟開了癩子頭,拿出來鑰匙,要去開車門,癩子頭嚇的趕緊阻攔他。
「八叔,這不是您的車,您可千萬別開,這裡是書香雅苑,能來這裡的,都是大老闆。
這虎頭奔咱們煤城一共就四輛,說不定這輛,就是二王一輝的,得罪了都不好交代。」癩子頭緊張的提醒著。
朱老八臉色陰沉的都要滴血了,對於癩子頭的警告,他十分不舒服。
盯著我看了一會,直接把鑰匙捅進去。
「滴滴滴」
警報聲傳來,嚇的朱老八趕緊把鑰匙拔出後來,然後緊張的逃離現場。
我看著那輛虎頭奔,它就是朱老八的車,但是萬子晴他們厲害,半個小時內,把這輛車的內飾,門鎖,車牌,甚至是發動機的編號都給換了。
現在就算是朱老八拿著鑰匙,也沒辦法打開。
是他的車,但,又不是他的車
這世界,真的很魔幻。
「草你媽的,跟你說了,這就不是我的車,你亂捅什麼?干你娘的,要是出了事,老子把你剁碎了。」朱老八慌裡慌張的叫嚷著。
癩子頭嚇的低下頭,滿臉都是驚恐的表情。
朱老八來到我們面前,指著我,眼睛裡都是一種無能怒火,我看著那張漆黑的臉,像是要大難臨頭了一樣黑。
他不爽的說道:「草你媽的,讓你去拿黃金,你拿到哪裡去了?老子的黃金呢?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我草,你們是不是擺我一道?
你給我說清楚,我的車,是不是你偷的?我草你媽的,你這個小雜種,我最他媽討厭的就是你,你給我說。
說啊」
朱老八咆哮著,身邊的人都朝著我蜂擁過來。
斌哥一馬當先的站在我面前,肥豬,竹竿他們,每個人都把我包圍在身後。
像是鐵桶一樣,把我保護在裡面。
我凝視著朱老八那張憤怒又無能的表情,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我草你媽的,你還敢笑?小驢熊,你真他媽的以為老子拿你沒辦法是吧?我朱老八今天要是搞不死你,我朱老八就不姓朱」朱老八咬牙切齒的咒罵著我。
說完,他就要上樓去,因為太過於憤怒,走樓梯的時候,居然踩空了台階,一下子摔了個狗吃屎。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朱老八爬起來,怨恨的看著我們,罵道:「你們都給我等著,我朱老八一定要把你們都給剷除了,你們給我等著,煤城,有你們沒我」
朱老八說著,就往樓上沖,但是很快,卻看到萬龍帶著他的人從樓上下來了。
兩幫人打了個照面。
朱老八氣的一把揪住了萬龍的衣領,極為惱火的說道:「王八蛋,你搞我啊?老泥鰍,你是不是搞我啊?
你們聯合起來搞我是吧?是不是啊?說話,敢做不敢認啊?說話,給我說話」
萬龍推開他的手,冷聲說道:「叔爺說,煤城的經濟開發建設,需要大家團結努力,叔爺不希望再有任何衝突發生。
所以,你不要再鬧了,如果再鬧下去,只會對你不利。」
朱老八極為氣惱,咬著牙說道:「我去你媽的,你算哪根蔥啊?叔爺?叔爺是你叫的?團結?我跟你團結的著嗎?讓開」
萬龍立即抬起手,拿出來一個文件,說道:「我的批文,叔爺給我批下來了,叔爺說他累了,要午睡了,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他。
還有,那批黃金,我已經替叔爺解決了,你不要再煩他了,叔爺還讓我告訴你,阿斌在煤城可以混口飯吃。
他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貓狗雖然煩人,但是江湖裡少不了這些貓貓狗狗,才能顯得做人珍貴。
叔爺讓我提醒你,如果被貓貓狗狗的給咬了,你又打不死他,你最好的做法,就是離貓狗遠一點。」
「我去你媽的,給我滾開!」朱老闆不服氣,推開了萬龍,氣沖沖的要衝上去。
沒有人攔著他,但是很快,他的大哥大就響了。
我們看著氣沖沖的朱老八立即就楞在了台階上,緊張的滿頭都是汗,盯著大哥大出神。
癩子頭提醒道:「叔爺,叔爺打來的。」
朱老八瞪了一眼癩子頭,恨的牙齒都在嘎吱嘎吱作響,但是他還是接了電話。
態度變成了極為恭敬的貓狗一樣。
「喂,叔爺知道了叔爺,我馬上滾,不耽誤您睡覺,我知道你有高血壓,我知道,我馬上滾,您放心。
車丟了?對,丟了,沒事,我會自己找的,你千萬別操心,是是是,我安分做生意,一定安分,我怎麼可能跟貓貓狗狗一般見識呢?
您放心」
朱老八還想說什麼,但是,大哥大無情的掛斷了。
我們所有人都盯著朱老八,見著此刻的他,我覺得很悲哀。
非常的悲哀,這就是鷹犬。
在外面,再怎麼囂張跋扈的鷹犬,在那些衙門裡的人面前。
也是一條必須溫順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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