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一語落地。
太守府前鴉雀無聲,百姓連同站出的那人的神情如同看著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在眾人心中,孫尚香這個任命只能用「何其荒謬」來形容!
單飛也差點一頭栽下了台階。
他知道孫尚香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這女子竟和他般,有遠超這個年齡的成熟,不過這種成熟又和甄宓不同。
甄宓的成熟是世俗的成熟,但這女子竟有洞徹世俗的成熟。
媯覽、戴員逼宮辭職,若是平常女人,或是失措、或是大怒,有的可能當下服軟,對媯覽、戴員勸上一勸。
大局為重嘛。
孫尚香竟平靜的接下了印綬,似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
無論對方如何出招,這女人都是平靜以待。
這種心理素質絕非簡單的鬥氣!
單飛正在揣摩孫尚香心理時,做夢也沒想到孫尚香居然讓他擔當丹陽統兵一職!
堂堂丹陽統兵位高權重,絕非兒戲,她竟將這職位輕易交到一個才見過兩面的少年的身上?
孫尚香究竟想著什麼?
單飛難信,台階下的百姓更是不信自己的耳朵,可轉瞬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因為孫尚香已轉身面向單飛,如月的眼眸中帶分明澈的光芒,她輕輕伸出玉手,將統兵的印綬遞向單飛。
見單飛不接,孫尚香輕淡道:「你不是說……覺得我的決定再正確不過嗎?」
心中有了那麼一刻猶豫,可單飛終究還是伸出手道:「單飛只覺得愧不敢當。」他知道這時候只有先接下來再說。
推搪客氣都是扯淡。
他們鼓動孫尚香為慈濟堂做主,孫尚香甚至因此罷免了媯覽和戴員,這時候,無論有什麼問題,他若再不表態支持下,那實在說不過去。
眾人卻是譁然,從未想到這小子居然坦然自若的接下了統兵印綬。
孫尚香對這結果居然不出意料,輕聲問道:「但郡丞一職呢?單統兵可有推薦人選?」
她「單統兵」三個字說出,媯覽臉色發綠,戴員面色發黑,眾百姓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難以置信,有的再看單飛時,已露出點兒敬畏之意。
單飛幾乎沒有猶豫的一拍身邊一人的肩膀道:「龐統龐士元,荊州第一名士龐德公之侄,南州名士之首,憑其才學做個丹陽郡丞可說沒有問題。以前只因時運不濟,不得舉薦孝廉。如今丹陽百姓已見其仗義執言,不畏強權,比孝廉還要孝廉,我想做個能為丹陽百姓考慮的父母官絕不成問題!」
龐統臉皮發熱,只感覺頭沉腳輕,若不是單飛按住他的肩頭,他幾乎倒了下去。
他本打算這件事了,立即從丹陽脫身,避免媯覽的仇殺,可他沒想到單飛竟舉薦他為丹陽郡丞。
他不過一介白丁,如今驀地到了郡丞之位,對他來說,已是極為尊高的地位。
但這不是胡鬧嗎?
誰會承認他的身份?
龐統腦海眩暈時,沒想到孫尚香居然點頭道:「不錯,此人有才。那好,今日孫尚香宣布,丹陽郡丞就由龐統龐世元暫代。」
眾人又是譁然。
媯覽、戴員神色忿然,一拂長袖的離去,話都不多說一句。
他們臉皮再厚,這刻也不可能留在這裡,心中只是想孫尚香,你飛揚跋扈,任用這兩個白丁為官,自己當個太守,真以為管理丹陽有如兒戲?只要丹陽一亂,我看你怎麼收場!
邊鴻亦是連連搖頭,飛身上馬離去。
眾百姓均是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丹陽太守、統兵、郡丞大換血,雖說不是在造反,可在吳郡的吳侯孫權怎會視而不見?這消息瞞不住的,只怕沒幾天孫權就會知道,隨即就換掉這個荒唐的任命。
那時單飛、龐統自然下台。
如此一來,媯覽、戴員不是還要迴轉?那麼要討好單飛、龐統也不急於一時。
太守府前鬧得不可收拾,其中難免夾雜士族中人,對於官方文章不但細心解讀,還各有判斷,眾人對單飛、龐統均不看好,暗自搖頭時,紛紛退散。
孫尚香亦不多說什麼,只是望著單飛、龐統道:「如今你們二人身為丹陽官員,身在其位,當謀其政,盡心做事去吧。」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邁步就進了太守府。
龐統從錯愕中回過神來,自嘲笑道:「單兄,你恐怕有所不知,當年劉荊州赴任荊州也是單槍匹馬,卻著實開創番基業。我等難比劉荊州,但小小郡丞、統兵一職,絕不會讓我們手足無措吧?」
那你手抖什麼?
單飛見到龐統的袖口無風自動,心中嘀咕,不過知道龐統在說什麼。
漢末年間的時候,其實還有更離譜的入職,比起那些入職來說,他和龐統如今這種情況的任命還算是正式的呢。
比如說荊州牧劉表眼下看來風光,一方的土皇帝,但當初董卓舉薦劉表當荊州牧的時候,卻一個人都不派給劉表,劉表是隱姓埋名的到了荊州上任,可說是光杆司令一個。
地方豪強不認這個任命!
不過劉表亦有方法,他一到荊州,就拉著一伙人如蒯越、蔡瑁什麼的,說老子如今有上面的委任狀,就要做荊州牧,你們有什麼方法?只要你們幫了老子,等我坐了大官後,你們都有大官做。蒯越先說什麼治天下當以仁義為先,然後騙荊州勢力不小的幾家宗族賊人過來商量和平,接著一股腦的將這些地方老大做掉,震懾了荊州百姓,劉表這才當上了荊州牧,而蒯越、蔡瑁等人自然也成為了劉表的親信。
這種方式其實和近代黑社會老大劃地盤清場子搶利潤的作為大同小異,可見華夏黑社會的淵源自古就在流傳。
可彼一時、此一時,如今丹陽穩定,你總不能把不服你的士族都拉過來幹掉吧?
單飛很為龐統的樂觀擔憂。
龐統這時的心情就和在高台想跳水般,偏看不清底下到底是沒水還是冰坨一樣。
他竟然成為了丹陽的郡丞?
這可是政治資本,若迴轉荊州,大可編一套履歷讓荊州那些對龐氏明捧暗貶的人刮目相看了。
他雖然也知道幹不了幾天,這官兒能幹長久了才出鬼了!可當一天,咱也是當過丹陽郡丞不是?
這就和現代人的心理一樣,不管海龜海帶,就是比蘿蔔白菜強!一念及此,龐統感覺逃命前坐幾天郡丞還是值得冒險的。見單飛只是沉吟,他不知道單飛是為他擔心,只感覺這小子沒經驗怯場,但這時候他又必須和單飛綁在一塊。
單飛別的不行,但有女人緣啊。
這世上就是這樣,很多人靠臉也能吃飯的。
龐統抹了把臉,心中嘆息,知道自己此生一定要靠才華的,意味深長道:「單兄不用擔心,我等齊心協力,必定可幫郡主過了眼下的難關。」
單飛亦知道這是吹火燒山的後遺症,必須解決,見趙一羽遠遠的站著,嘴還是沒有合攏的樣子,單飛吩咐道:「一羽,你帶幾個兄弟陪龐兄上任。」
他知道歷史,認為龐統這時候不會死,可誰知道他來後,歷史會不會變樣?再加上個曹棺不停的改變,單飛還是有點擔憂龐統的命運。
龐統這次真的感動,不知道單飛花多少錢請來的護衛,「那怎麼好意思?」
「你不要就算了。」
「怎麼好拒絕單兄的好意?」龐統忙拉著趙一羽踱入太守府,暗想郡丞的辦公所在也在這裡,總要去看看再說。
單飛倒不像龐統那般熱切的去撈政治資本,搖搖頭向慈濟堂的方向走去,暗想如無意外,夏伽藍也應該帶著夏季常回來了,到時候可順便問問徐過客的事情。
等解決三香的事情,誰會做這個破統兵?
別人都以為他祖墳葬的好才有這個好命,但他還真沒將這位置放在心上。
等他到了慈濟堂,烏青立即迎了上來,堂中亦有孩童哭聲。
單飛見劉氏正抱著個破被裹著的孩童,見他前來,滿懷期待道:「單公子,我們今天聽你的吩咐,帶寶兒過來看看。」
劉憨還拎著點乾糧,只是往單飛手上塞來。
單飛知道禮物不重,但是這家人費盡心思的東西,微笑道:「來就來,帶什麼東西呢。」
示意烏青將東西收下,單飛將孩童接了過來,看孩童臉色發青,昏昏沉沉的模樣,單飛皺下眉頭,右手三指已搭在寶兒脈門之上。
劉憨夫婦滿是驚詫。
他們得單飛的贈金,商量了一晚,決定還是到慈濟堂來看看再說。可慈濟堂只有個烏青,怎麼看都不是名醫模樣,幸好烏青嘴皮子夠溜兒,將他們留了下來。劉憨夫婦感覺見單飛一面也好,這才一直在等。
見單飛迴轉,劉憨夫婦本以為打個招呼就離去,哪想到單飛坐穩切脈的樣子和坐堂的名醫一般無二。
劉憨夫婦先驚後喜,從未想到這少年還會看病。
當初單飛處理麵攤一事的鎮靜讓劉憨夫婦印象深刻,如今見單飛這般模樣,夫婦竟均對其有些信心,只盼他能治好寶兒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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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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