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會在幻覺中看到你和晨雨第一次相見的情形?而且我好像就站在晨雨的位置?
難道說……
不會的,絕對不會!
我是孫尚香!
孫尚香心中掙扎,話到嘴邊卻沒有問出來,她實在問不出來。
她因為單飛的緣故開始幫單飛尋找晨雨,有時候她也很是好奇,猜想著能讓單飛喜歡的女人不知是多出眾的女人?
不過欣賞是一回事,讓她認為自己是晨雨卻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是孫尚香,孫家的女兒,她有親人的關懷、家人的重託。她當初和單飛趕赴冥數時,猜到單飛和晨雨的分別是因為無間,亦知道無間效應的後果,但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的一切,怎麼會和晨雨扯上半點關係?
單飛若是以為她是晨雨而喜歡她,那對她來說,簡直是場災難。
「你……」單飛關切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
孫尚香斬釘截鐵道。
單飛輕吁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他不再追問,商量道:「我還要說下去嗎?」
「我還想聽……」
孫尚香不想說出幻境,只想自己獨立查明此事。話說了半截時,她的臉色驀地又有了改變,低聲道:「不對。」
「怎麼?」單飛略有不解。
孫尚香看是石壁道:「這裡曾有截斷槍留著。」
單飛臉色亦變,他適才提防著暗處的殺機和孫尚香的反應,倒沒留意太多靜態事物,聽孫尚香一提,立即想到的確如此。
緩緩近了洞壁,單飛拿出根竹籤在洞壁上刺了幾下,並沒有發現任何槍桿的痕跡,皺眉道:「這裡根本不像有長槍刺出過。」
見孫尚香紅唇微張,欲言又止,單飛道:「方才的確有杆長槍刺出的,而且你我都清楚的看到。如今……」
他低頭向腳下望去,孫尚香明白他的意思,「那杆被我削斷後放在地上的斷槍也不見了。」
二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困惑和不安。
「有人趁你我去外洞的時候取走了斷槍?」孫尚香問了句。
單飛皺眉道:「他的用意是什麼?」
孫尚香和單飛般,均是心思縝密,亦想到了這個問題。
刺客迴轉此間,拿走根無用的斷槍定然有什麼目的!而讓洞壁上的斷槍消失,亦要花費極大的功夫。
敵手肯定知道他們已發現殺機,還是費力氣做這種掩藏跡象的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孫尚香接過單飛手上的油燈,在洞壁上查看半晌,蹙眉道:「我從內洞向外洞走回的時候,總感覺會迷路,就在這附近留下了刀痕。」
「然後呢?」單飛眉頭微揚。
「如今刀痕也不見了!」孫尚香訝然道。
單飛喃喃道:「有人趁我們在外洞談話的功夫,撿走了斷槍,泯滅了洞壁斷槍留存的痕跡,甚至將你留下的痕跡也去掉了?他真有閒心。」
孫尚香想笑,但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下,實在笑不出來。
「他不是有閒心,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孫尚香提醒道。
單飛笑笑,「暫時不用管了,我們繼續看看。」他說話間,用竹籤在洞壁上畫了個記號,繼續向內洞走去。
孫尚香跟在他的身後,留意著洞壁的痕跡,神色益發的訝然。等再走一段距離後,孫尚香低聲道:「我在這附近最少留了三處痕跡,每隔十步留了一次。」
「都不見了?」單飛反問道。
孫尚香「嗯」了聲,強調道:「我真的留下了這些暗記……」
她不等說完,單飛突然轉身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掌。
孫尚香並未掙扎,發怔道:「怎麼……」
「你相信我?」單飛問道。
孫尚香蹙了下纖眉,略有不滿道:「你到現在還要問這些嗎?」
「那你覺得我是不是也相信你?」單飛又道。
孫尚香看著單飛坦蕩的目光,半晌才道:「你是想說……我們之間既然彼此信任,我就不用向你再澄清什麼?」
單飛微笑點頭道:「不錯,我從不懷疑你的方法,如今有了問題,你我只要專心找出解決的方法就好。我一生經歷的地下墓室難數,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墓葬內的詭異,而是難測的人心。只要你我彼此信任,我就有信心去找到問題的答案。」
孫尚香看著單飛自信的神色,嫣然一笑道:「好。」
單飛轉身再次前行。
孫尚香記得自己最後留下刀痕的地方,發現全無痕跡,低聲又道:「我在此間亦留下了刀痕,不過還是不見了。再往前,我就沒有走過了。」
單飛「嗯」了聲,和孫尚香又向前走了約莫百丈的距離。
孫尚香見山道始終向下,雖聽單飛說過,這裡沉了一座大山,還是難免異樣,真不知道是誰開闢了這樣的一條道路,究竟要通往哪裡?
她信任單飛,不過還是出于謹慎,用刀鋒在走過的洞壁上留下了記號。
單飛驀地止步。
「怎麼了?」孫尚香見前方還是空空蕩蕩的沒有盡頭,不解問道。
「這是石來留下的痕跡。」單飛指著左側的洞壁道。
孫尚香借燈光看過去,見到洞壁上畫著個奇怪的圖案,看似簡單幾筆,但細看之下,又感覺其意無窮。
「按照石來標誌的意思,此刻斜入地下二百丈,地勢仍向西南……」
單飛低聲解釋道:「他這個標誌看起來簡單,但將方位、進入的距離等地下情況都清清楚楚的記錄。」
孫尚香看了半晌,不能不嘆隔行如隔山,她真的看不出石來的標誌會有這麼多的門道。
「我們如今雖在山腹中,不過和在地下墓室的情況很是類似。」
單飛繼續道:「真正的墓室,無論如何詭異,不管建造的人設計的如何精巧,但只要建造後,所占的空間就會固定下來。」
孫尚香笑道:「這些道理我……明白。你是說,你們一入此間,就開始用你們的方法來測算此間的方位情況、整體的框架、道路的位置?你們盜墓並非先是盯著墓葬的寶物,而是要將墓室的整體情況清楚的判斷出來。這和行軍作戰仿佛,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單飛露出讚許的神色,「你若是幹這行,也會很出色的。」
這就是他和倒斗人的區別。
倒斗人是為了墓葬內的財物往往亡命一搏,甚至不顧退路,但單飛不到絕境的時候,不會使用此道。
運氣是會用盡的,那種方法送死的機會實在太大,能活下來是老天眷顧。孫尚香說的不錯,考古和作戰般研究才是百戰不殆的基礎。
他主持挖掘,素來都要總覽大局,從方方面面的來考慮。石來的這種顧大局的做法,和他單飛行事的風格大同小異。
在單飛看來,一座墓葬最值錢的本是其中留下的思想,若為財物而盜,本身就是落入了下乘的功夫。
人為財死這句話千古不變,亦是單飛在考古後深刻領悟的一句話。
只要有「權利」二字的地方,肯定會有血腥,他單飛始終能夠獨善其身,不僅因為他做事的周到,還因為他始終不參與權利和利益的爭奪之中,這就讓他無形中避免了太多的殺機。
「我明白你們的方法了……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孫尚香又問,她知道單飛絕不是要給她講解墓葬文化。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單飛嘴角帶笑,眼中並不如孫尚香那般困惑,等再行十數步的時候,他腳下傳來「咯」的一聲響。
孫尚香縴手觸摸到刀柄,隨時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單飛緩緩蹲了下來。
孫尚香不能不佩服他的膽量。
常人在這種情況多是大呼小叫、一驚一乍的,就算她孫尚香置身此間,若沒有單飛在身旁,恐怕都會有發瘋的心思。
只有置身在這種環境下,才會發覺無窮無盡的道路、無邊無際的寂靜黑暗是多麼的可怕。
那就如深陷噩夢、永遠不會醒來的情況,讓人慢慢的浸入了絕望崩潰的深潭!
單飛的神經卻如鐵打的一樣,越到這種詭異的地方,他反倒比平時更加的冷靜。
地上有具白骨。
單飛方才的一腳,正踩在白骨之上。
孫尚香亦蹲了下來,看到單飛望著那白骨有點出神,她沒有立即發問。
女人因為環境的原因,從小到大都容易形成依賴的性格。
孫尚香卻很少依賴,她沒誰去依賴的,她必須肩負起比很多男人還要沉重的責任,她也不想讓單飛覺得她是麻煩。
看著那白骨久了,孫尚香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不是沒見過白骨,甚至在她的刀下,也染了不少血腥,可她在那白骨的身上,卻看到了一個讓她心悸的事情。
「你看出了什麼?」單飛皺眉道。
孫尚香道:「他要死的時候,還在向前爬。」
白骨雖被單飛踩了一腳,不過基本的骨骼架構沒有散亂。
單飛點點頭,「他的骨頭沒有發黑,說明他不是中毒死的。」用竹籤在骨骼下方的地面刺了幾下,「沒有血跡滲入的痕跡,他也不見得是受了傷。他沒有把食物帶在身上。」
望見孫尚香眼睫似在抖動,單飛喃喃道:「你沒有帶食物?」見孫尚香搖頭,單飛微閉了雙眼,喃喃道:「你猜他是怎麼死的?」
「餓死的,或者累死的,和沙漠中那些迷失道路的人一樣?」孫尚香微吸口涼氣。
從洞口到這裡是兩百多丈的距離,此人如何會餓死在這裡?他如果飢餓的話,向外爬本有生機,他為何會向里爬去?
前方仍舊什麼都沒有!
單飛喃喃道:「又中。你一定奇怪他如何會餓死在此間?」見孫尚香點頭,單飛緩緩坐了下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眼下往回走,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來的那個洞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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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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