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第838節戰後清理

    單飛已至那虹光所現之地。停下腳步時，他神色訝然，一時間竟不知道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情況。

    此間仍舊是斑駁陸離，流光飛彩的光線讓這裡看起來如同夢幻世界般。可哪怕大明王這般人物，見到前方的情形時亦是悄然的後退。

    四處的丘陵竟似在移動。那種移動速度極為緩慢，但已能被肉眼察覺。四面八方均有流動的閃爍丘陵緩緩的向前方正中的一個方圓百來丈的黑洞流入。

    黑洞深不見底！

    那種感覺就如海洋的水面上，突然有驚天的怪物張口，一口就將本是平滑如鏡的水面硬生生的吸出個不可思議的孔洞，而那孔洞自然讓人覺得極其恐怖。

    人對不能理解的東西，總是滿懷驚恐。

    「這是什麼地方？」大明王聲帶顫抖道。

    沒有人能夠回答。

    大明王感覺所站之地正緩緩的向那大洞移去，不由再次後退，驚懼道：「我們不能站的這麼近，不然很容易跌進去。」

    事實上，眾人離那大洞還有不短的距離，以那大洞周邊丘陵的移動速度計算，眾人最少還要幾個時辰才能接近洞口邊緣。大明王卻不這麼認為，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如世界末日般的大洞還會現出什麼詭異的情況。

    大地忽然抖顫。

    大明王驀然怪叫一聲，身形騰空而起，向後立退十數丈的距離。與此同時，他所在腳下的地面，瞬間向前移動丈許。

    砰！

    有悶響從前方的洞內傳出，到達表面時已是極為輕微，但轉瞬的光景，有道極為明亮的七彩虹光從洞中射出直衝高空，經久停留。再過盞茶的光景，那道虹光才從半空緩緩散落，變成極為細微的光點，散布到四周。

    單飛這才明白此地為何如夢如幻般的迷離，實則是這種虹光變化的結果，但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仍舊一無所知。

    「鬼豐……」單飛緩緩道：「你可知道……」他雖沒有太多的指望，但見鬼豐的冷靜迥乎常人，難免還是問了句。

    鬼豐正默然間，夜星沉突然道：「你想問眼前究竟為何會出現這般景象？」

    單飛聞音知意，「夜宗主難道知道？」

    「我知道。」夜星沉緩緩道。他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象，似墜入往昔的記憶中，半晌又道：「許久以前，還遠在黃帝之前數萬年，人類曾經有過一次毀滅。」

    「是亞特蘭蒂斯文明的毀滅？」單飛訝異夜星沉居然知曉此事，不由問道。

    夜星沉有些譏誚道：「是什麼文明的毀滅，真的那麼重要？」

    單飛沉默下來。他身為考古人士，難免習慣去敲定挖掘到的事實。但聽夜星沉如此一問，他卻明白了夜星沉的意思——人類只是習慣惋惜璀璨文明的毀滅，卻從未想到去避免！

    不然何以又有文明不停的在毀滅？

    「傳說中，這個世界的人類有過多次的毀滅。」

    看著前方的黑洞，夜星沉並沒有任何畏懼，他有的只是悲哀，「我聽說西方有個『可信』的傳言，說人類有過四次毀滅的記錄——第一次毀滅於飢餓，第二次毀滅於巨大的水災，第三次毀滅於自相殘殺，第四次，也就是亞特蘭蒂斯的時候，那時人類已然擁有了想要的一切，卻還是毀滅於滔天的洪水。很多西方人對此深信不疑。」

    單飛亦聽過類似的傳說。

    夜星沉淡漠道：「人類就是如此奇特，他們甚至不能確定昨日發生的事情，卻對許多年前編造的事實極為肯定。單飛，你知道為什麼？」

    單飛認真想了半晌，「因為人類自身的恐懼和貪婪？」

    夜星沉輕輕點頭道：「不錯，許多故事，不過是源於人類的恐懼和貪婪罷了。他們希望衣食無憂，因此有了人類飢餓而死的傳言；他們因為朝不保夕，因此有了人類毀滅於災難的假象，但他們哪怕什麼都有了，還是心懷畏懼，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如何擁有的一切，終究有一日，會有輪迴從他們手中取走他們有的一切，他們無法避免，這才有了人類毀滅於自相殘殺的故事。」

    嘴角的笑容滿是冰冷，夜星沉緩緩道：「其實人類毀滅的故事還有很多，但我覺得有一個是一定發生過的——那就是毀滅人類的就是人類自己。黃帝之前的那場文明，就是因為人類的自我毀滅！」

    單飛喃喃道：「那時候的人類應該應有盡有了？」

    「不錯。」

    夜星沉點頭道：「他們有的遠比我們現在最有權利之人還要多得多，哪怕是秦始皇、阿育王那般的財富，在那些人眼中也算不上什麼。」

    單飛倒絲毫不懷疑這點，事實上，他那個時代的很多人擁有的已比帝王要多。帝王看似奢華享受，在唐朝時，楊貴妃為吃個荔枝讓人用快馬跑個幾千里來保持鮮已是窮極奢欲，但他那個年代的人，早可擁有這種享受。

    「但他們還不滿足，他們還是要榨取、還是怕失去。」夜星沉諷刺道：「他們竭盡全部能力去榨取想要的東西，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只想著天長地久。於是乎，戰爭不可避免。戰爭素來都是人類滿足欲望最有效的手段。」

    單飛苦笑，暗想夜星沉這樣的人哪怕到了當代也會混得開，因為這種人看的實在透徹。

    規則素來都是被看得透徹的人來利用。

    他那個年代的戰爭方式是有改變，但人類的心理層面，和古代有什麼區別？

    「那次文明毀滅時所發生的戰爭被黃帝等人記錄，聽說又經神農傳到了西方。」夜星沉道：「黃帝希望將一切湮滅從頭來過，神農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為需要將這些事情流傳下去以示告誡。」

    神色中終有無奈，夜星沉盯著單飛道：「但依我看來，神農所為終究無用。你說呢？」

    單飛想著自己的那個時代，實在無法反駁。不過他隨即想到一件關鍵的事情，「神農如何記載此事？」

    夜星沉道：「神農所述的事實本是詳實，不過經歷太久的年代，如今到了西方人之口，早就不復原狀，這點倒和中原類似。不過中原是有大禹的極力掩埋，在西方，卻只需要愚昧就能將真相毀個面目全非。」

    單飛默然。

    夜星沉說的偏激，但在人類歷史上，野蠻擊潰文明、愚昧毀掉真相的事情可說是層出不窮。

    略有停頓，夜星沉又道：「但聽說記載中有關戰爭的敘說，還是稍微貼近真相。那次文明毀滅前的戰爭，如今人倒是很難想像……」

    「有武器爆炸開來，似乎凝聚了宇宙的力量，其亮度猶如萬個太陽？」單飛突然道。

    夜星沉看了單飛片刻，「你也知道？」

    單飛忍住心中的激動，繼續道：「濃煙烈火上升到天空數萬尺，極為慘烈。武器下所有的屍體被燒得無可辯認，毛髮、指甲全部脫落，世上的宏偉的建築多是化為了灰燼，哪怕天空的飛鳥都是被燒成焦炭。為了避免死亡，交戰的人類要跳入河流清洗自己和武器……」

    看到夜星沉緩緩點頭，示意他說的不錯，單飛喃喃道：「是了，原來真是這樣。」

    單飛說是古身毒《摩訶婆羅多》詩歌中的一段記載，這些記載著實讓考古學家和無數後人為之困惑，因為在後人看來，這段記載描述的完全是核戰時的場面。

    據考證，《摩訶婆羅多》這種詩歌史是在公元前四世紀左右開始流傳，之後又應該有幾百年的編造史。但在那個時期的人類無論如何吹水，都很難想像出核戰的場景。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將真相告訴了他們，他們又加以不明真相的篡改。

    到了單飛那個年代，真正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遠古核戰的確有過，因為世界各地均已發現史前核戰的廢墟，死丘不過是其中較有名的一個。只是因為某些因素，這些事實才少在大眾中流傳罷了。

    夜星沉默然片刻才道：「你描繪的場面，或許仍不及當初場面的百分之一。」

    單飛並不反對。事實上，對上次文明做交戰描寫的人或許也是極為心虛，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這種戰爭，就可能認為吹牛過火反會造成失真。他們極可能為了所謂的真實，反倒將當初真實的戰爭場面弱化！而黃帝、蚩尤的交戰，在《史記》中雖有異樣，不過已被修改的中規中矩來符合統治者的意思，哪怕後人眼中很是離奇的山海經，不也是簡單的將當年的戰況變成海陸空三軍交戰。但以女修、四凶等人的作為，已可得窺黃帝、蚩尤交戰的壯闊，讓單飛知道當年交戰的場面遠比史書中記載的要神奇太多。

    「不過你有一句話倒說出了為何會有如今這種地方的存在。」夜星沉見單飛不解，輕聲道：「為了避免死亡，交戰的人類要跳入河流清洗自己和武器……他們清理的絕非世人眼中的中毒。那時候所有人都沾染了一種可怕的傷害，哪怕戰爭經歷了許多年，哪怕當年的人類全部滅絕，仍舊會對後來的人類產生極大的影響。黃帝、蚩尤他們於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們建造一個奇特的地方，將當年的文明徹底從這個世界抹去，他們抹去的不但是文明，還有文明給後人帶來的嚴重傷害！」

    「是了。」

    單飛霍然醒悟道：「這裡是個核污染的處理地？」明白夜星沉、鬼豐很難理解，單飛再次道：「他們聚集溶解上一個文明的目的，本是為了人類能夠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