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樹說到單飛是有緣之人時,倒有些擔心的神情,單飛望見不由道:「高僧所言很有道理,不知還在擔心什麼?」
「單施主……本僧並非妄言……」龍樹感慨嘆道:「事實上,在釋迦之後,身毒失毀戒律的行為日益猖獗,就如中原孔子的言論逐漸變成權術約束世人的工具般,釋迦悲天憫人的心懷,亦被別有用心之人開始曲解利用。很多事情本心是好,但總會莫名的改變原貌。」
「說的好!」鬼豐贊道:「大和尚,只憑這兩句見解,在這世上已算是難得之輩!」
龍樹沒有自得,只有晦澀黯然,「正法沒落,佛門三寶亦淪為世俗之物,失戒壞律者數不勝數……」
我那時代也是差不多,甚至更有過之,因此你也不用十分難過。
單飛暗自搖頭時,聽龍樹又道:「正因於此,世人對釋迦真意早已不知,更或有居心叵測、或有憤世嫉俗之輩以大量偏激的言語污衊詆毀佛法,所謂的『有緣』之語,有時候騙子說的反倒更多。」
單飛啼笑皆非,明白了龍樹的意思,「經此一番言論,我已知道高僧並非騙子。」
「高僧原來擔心單飛對佛教有所偏見,這才不會盡力而為?」鬼豐一旁搖頭道:「他這人其實什麼教都不信的,但他又比任何教義下的教徒都要恪守一個原則,只要本心認為是正確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去做的!」
單飛不由向鬼豐看了眼,居然從鬼豐眼中看出親善之意,不由愣了下。
「善哉善哉。」龍樹臉現欣慰之意,「單施主既然是這般人,那一切倒不用多說。本僧或許過於駑鈍,雖已身在龍宮天塔內,更知龍宮天塔的來歷,卻置身寶山不知如何求取,這些日子來始終一無所獲。單施主既然是單鵬將軍指定的有緣之人,想必能從中有所收穫,若到時能對本僧指點一二,本僧實在感激不盡。」
這大和尚倒是謙虛的很,我有什麼資格指點你?
單飛不等言語時,大明王已道:「龍樹高僧,你來這兒許多日子了?」
「大約十數日左右。」龍樹微有不解道:「這位施主的意思是?」
「那你一直吃什麼?」大明王一路鏖戰,實在已是飢腸轆轆。
龍樹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塊黑硬的乾糧,「本僧本來有三塊這樣的乾糧,如今還剩下這麼一塊,施主可是餓了?」
西方的教派本沒有身毒的戒律嚴格,大明王平日不禁葷腥,以前對這種全無滋味的乾糧不屑一顧,但他如今著實飢餓,見狀咽了下口水。
「聽聞你們佛教六度第一就是布施,不知道高僧能否將這乾糧布施給我?」大明王多少狡黠道。
龍樹並沒有猶豫的將乾糧遞到大明王面前,「施主請用。」
大明王反倒一怔。
他若是龍樹,在這種關鍵時候,絕不會將救命之糧讓於旁人。思緒不過稍轉,大明王難克懼死之心,將那乾糧取了過來,才要放在嘴邊,突然又道:「龍樹高僧,事有成敗一說……」
「那又如何?」龍樹見大明王取走乾糧,沒有絲毫惱怒之意,平和道。
「單飛也可能會失敗的。」大明王擔憂道:「他若失敗了,我們如何離開這裡?」
龍樹念了聲佛號,緩慢道:「當初單鵬將軍將本僧帶到這裡前就曾說過,若是不能破解龍宮天塔的玄奧,本僧可能會死在這裡。不過……本僧還是來了……」
他看起來是個沖和從容的和尚,說到這裡時,卻現寶相莊嚴之意。
單飛、鬼豐見了,立即明了這和尚既然這般決定,就有以身殉道的決心,不由興起欽佩之意。
這世上叫著為人類謀福利的人太多,但大多不過打著為世人謀福利的幌子做著為自身謀利的事情,只有那些真正不為權利脅迫、不是一時熱血蠱動、真心在尋求真理的人,才最值得他們的尊重。
大明王聽了卻是心中凜然,失聲道:「你的意思是,單飛若是不能破解龍宮天塔之秘,那……那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龍樹再次宣了聲佛號,卻沒回答。
「那你……那你……」大明王咬牙道:「你為何要將我們帶到這裡?」
「你若不準備和我們一路,麻煩你事先和單飛說個清楚,他以後就絕不會費力帶著你了。」夜星沉冷笑道。
大明王終有臉紅,知道夜星沉是說——若沒有單飛幫手,他大明王早死了幾遍了。
「不對。」
大明王生死關頭,驀地想到一件自己覺得最重要的事情,「西方通靈的人不少,身毒、中原亦有,依照你們方才說的,他們認知的源頭都是來自龍宮天塔?可他們也到了這裡,而且能夠離開?」
「或許如此。」龍樹猶豫道:「本僧本不覺得自身太過愚笨,亦曾想到施主所言……可是……」
他沒有說下去,意思卻是我們幾個若都出不去,那真的拉低這裡進出之人的智商了。
大明王卻是振奮道:「我們不應比西方那些通靈的人要遜色……最少比那個木匠兒子要強……」見眾人都是望過來,大明王有些臉紅道:「諸位若論頭腦,更是遠勝我十倍,如今還請齊心協力的共闖難關。這乾糧……我暫且保管,留到最有用的時候吧。」
鬼豐沉吟道:「如今這種時候,我等齊心一搏本是唯一的出路。話雖這麼說,若論有緣破解龍宮天塔秘密的人,還是以單飛最是切合。」
龍樹點頭,不遺餘力的鼓勵道:「不錯,單鵬將軍言語中對單施主很是器重……」
「但我們沒有鳳血鐲。」大明王擔憂道,他感覺鬼豐似有警告之意,絕境下終放下一切,也積極參與到謀劃中。
夜星沉突然道:「鳳血鐲是進入龍宮天塔的法門,但若要領悟龍宮天塔的玄奧,卻不見得再需要鳳血鐲。」
眾人沉吟不語。
夜星沉又道:「我們知道的一點事實是——單鵬將軍可以不用鳳血鐲就到了龍宮天塔,不然他也不會將龍樹高僧送到這裡。如此看來,鳳血鐲如今並非必要。」
眾人均是點頭。
「單鵬將軍雖是失約……他的為人,我們卻是信得過。」鬼豐看著夜星沉道:「他既然說單飛能夠做到,那我們就還是有很大的希望。」
大明王心中希望亦起。
「龍宮天塔本是玄女、黃帝共建,單鵬可以自由出入。如此說來……」鬼豐若有所思的看了單飛胸口一眼,「單飛,你多想想這三人的事情,或許更有啟發。」
單飛已然盤坐了下來。他明白鬼豐的意思。他單飛身懷九天玄女傳下來的神女靈符、再得單鵬的六甲秘祝,實在已是極為接近玄女和單鵬之人。
鬼豐的意思是——方法在神女靈符和六甲秘祝上?
他聽龍樹說不破解龍宮天塔的玄秘就會死的時候,倒沒有絕望,因為他驀地想到在貴霜時,他曾莫名的得到過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誰賦予他的記憶?
難道也是從龍宮天塔傳來的?
單飛一念及此,立即想要感應神女靈符的信息,但他隨即想到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夜宗主……」
「哦?」夜星沉似有意外。
「龍樹高僧提及,單鵬將軍說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不知道,你有什麼心愿?」單飛不解道。
夜星沉沉默下來。
龍宮天塔靜寂,四周有白霧籠罩。亞特蘭蒂斯毀滅之地卻是光彩流離,異樣的絢麗。
不時有道七彩弧光從深洞衝到半空上,化虹散去。
巫咸未看虹光,只是望著單飛等人消失的方向。他的神情始終藏在迷霧之中,讓人根本無法看出他的喜怒哀樂。
「龍宮天塔終於再現了。」巫咸突然道。
他四周本來再無人跡,魔王也是不知去向,但他話音方落,後方已是藍光突閃,有一個藍色的光洞現在半空,女修從中走了出來,立在他的身後。
「女王,屬下的猜測沒有錯。」巫咸並沒回頭,可如何不知道女王駕到?
「什麼猜測?」女修反問道。
「單鵬還在人間,卻一直不敢出來見你。」
巫咸緩緩轉身,單膝跪地道:「女王,當年的真相,我已和你說了多次,你為何總不信我?」
「當年的真相?」
女修喃喃道:「你說單鵬背叛了我,被你重創?」
「是。」巫咸毫不猶豫道。
「然後他留下飛來石故布迷陣,卻反其道行之,潛入白狼秘地中,和那裡的異形人進行聯手,因為問心有愧,他才始終不敢見我?」女修又道。
「是!」巫咸臉上迷霧更重,回答起來卻是斬釘截鐵。
「他為什麼要背叛我?」女修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情感蘊藏。
巫咸立即道:「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有嫉妒之心。我知道他……」
「怎麼不說下去?」女修反問道。
「屬下不敢。」巫咸沉吟道。
「我不會怪罪。」女修緩緩道。
巫咸倏然抬頭望向女修,雙目中滿是熾熱,「他和我一樣,都是愛著女王。」他不知用了多大氣力才說出這般言語,見女修並沒有任何反應,巫咸繼續道:「可女王卻生了大業。單鵬從那一刻起,恐怕就對女王懷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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