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節 訊號
單鵬敘說時雖是簡略,單飛的內心卻是著實震撼,他不想單鵬不經意的出手,幾乎可說造就了西方一個奇蹟般的信仰。
直到他那個年代,中原的道家、身毒釋迦的說法還有西方那木匠之子的學說,都可說有著極多的信徒,而這三種學說影響之深遠,可能連單鵬都是難以想像。
驀地又想起一事,單飛繼續道:「那木匠之子被將軍復活,又見世間不可思議之事,這才對自身所立的信仰再是確信無疑,因此才鼓舞信徒堅信有天堂存在?而他在傳世的經書中,記載諾亞方舟一事,也是因為將軍了?」
單鵬微有一笑,沒有徑直回答。
單飛卻不放棄,追問道:「或許他根本不知道諾亞方舟一事也是將軍所為,可他見過將軍,終於眼界開闊,知曉天地玄奇,這才對諾亞方舟一事深信不疑。不過以他的見識,終究不解將軍手段玄妙,因此方舟的傳說才有點……流於世俗?」
這本也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據科學家考證,世界的確像是發生了一場洪水,而東西方不約而同的對這場洪水加以記載留世。東方大禹治水就已玄之又玄,說大禹具神通、重整天下水道,讓洪水盡歸海洋,而西方的傳說略是青澀,讓諾亞拿著斧鑿自己就打造一條普渡眾生的大船,然後挽救世上的生靈……
東方講求玄理還讓人困惑,西方卻連基本的道理都不講,更是漏洞百出,但這也難免,畢竟以古時人的眼光和科技手段,能這麼想已是很有膽量,若讓他們真實說出怎麼去做,不免強人所難。
單鵬微笑道:「你倒極喜歡刨根問底。在我所見的世人中,你是唯一能跨越地域將一切關聯起來的人。這世上跨越人心艱難,跨越地域本也不易。」
有絲惋惜之意,單鵬又道:「那木匠之子極為苦惱地域差別一事,雖留下信仰傳說,告訴世人不管差別,只要信他和神就可得救,可也知道終究難以憑信仰將各地之人捏合改造……」
他話未說完,突然疾聲道:「有訊號!」他說的突然,單飛、夜星沉卻始終未嘗放下世間的事情。二人聞言均是神色凜然,一時間卻又不知如何去做。
單鵬手一揮,前方的半空突然現出如彩虹般的畫面。畫面有七色分割,從紅到紫般分有七道,清楚分明的並無雜陳。
單飛一見單鵬面前的畫面,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和光譜分析很是類似,不過他對自己那個年代的這般理論都不算瞭然,更不知道單鵬如此舉動究竟和他所想是否暗合。
單鵬手如撥弦般從那七彩色道上划過,色道倏張成環,瞬間包圍住三人。夜星沉和單飛注目望去,就見七色光道中,紫色的光道似有無數圖案不停的浮現隱去,而那紅色的光道中卻是混混沌沌,根本讓人看不清有著什麼。
並不理會其餘的色道,單鵬瞬間注目在青色光道中,其上有點白光閃現!單鵬雙手接連外擴,不過剎那,幾人已見那白光如鴿子蛋大小時,白光倏然爆散,轉瞬融入青色的光道中,絲絲縷縷的消散。
單鵬才待出手的樣子,卻是緩緩的垂落手來。
單飛、夜星沉一時間不知所措。
良久,單鵬一揮手,將環繞三人的七色光道抹去。再是靜默片刻,單鵬才道:「有人傳來訊號嘗試連接此地,不過……有些微弱,我沒有連上。」
夜星沉和單飛面面相覷,齊聲道:「會是哪個?」
單鵬搖搖頭:「我來不及捕捉,可那人嘗試連接此地是確信無疑的。」望見夜星沉和單飛的失落之意,單鵬寬慰道:「你們不要焦急,既然有了第一次,只要那人意志不改,以後的訊號會益發的明顯。你們要知道,無論悉達多還是李耳,甚至那木匠之子和馬未來,都可說用一生堅持自己的信念,才能連接此地。這世上有幾個悉達多和李耳?那人能將傳出訊號讓我發現,已是極為不易的事情。」
夜星沉目光閃動,「因此可以推斷,傳出訊號之人絕不是馬未來?如果是馬未來,他知道法門,意志堅定,不會連和將軍聯繫一事都不能做到?」
單鵬微微點頭,不想夜星沉能立即能想到這點。
「那會是哪個?」夜星沉向單飛望去。
單飛默然,他相信若是晨雨知道方法的話,會鍥而不捨的和他連接,但如今孫尚香究竟不是晨雨。他見白蓮花將孫尚香救出,實在不知孫尚香的結局……可哪怕孫尚香在白狼秘地安然無恙,女修如何會放過孫尚香?
鬼豐、白蓮花既然是白狼秘地的人,那他們逃出龍宮天塔後,應會前往白狼秘地吧?單飛暗自想到。
「將軍,除了你說的有緣方式外,難道再無它法?」夜星沉忍不住問了句,他信單飛和單鵬,可眼下看來馬未來一定出了問題,不然不會這久沒有聯絡。可如果連馬未來都是有了麻煩,世間還有哪個會為單飛的迴轉而努力?
期待單飛迴轉的人多,但真的能幫得上手不見得有幾個!
單鵬沉聲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都有牽掛,也是迫切的想要迴轉。可我們一定要等待正確的時間,不然的話……迷失在時空之中,反倒得不償失。」
夜星沉心中微驚,「時空迷失會有什麼結果?」
單鵬輕輕嘆口氣,「就如人置身在不能控制的湍流中,你說會有什麼結果?」
「不由自主的直到死亡?」夜星沉終於還是說出這個答案,見單鵬點頭,夜星沉苦笑道:「看來我們只有等下去。」
單鵬不等再說,突然雙眉一動道:「我有事,你們留在此地。」他話未完,人已衝到半空。
單飛、夜星沉不由抬頭望去,神色訝然。他們看到單鵬一飛沖天,所縱躍的高度簡直讓他們這般高手也是不敢設想。
單鵬飛龍般接近那蔚藍的天空,人在半途,整個人已是若隱若現,再過片刻的功夫,霍然消失不見。
從單飛的角度看去,單鵬不像是沖入那碧空,而是衝到半途就化空融入……
默然凝望半晌,單飛向夜星沉望去,發現夜星沉亦是扭頭望來。二人沉默片刻,齊聲道:「我……」
相視一笑,二人倒覺得從未有過這般熟知,單飛搶先道:「夜宗主請講。」
夜星沉目光暖暖,喃喃道:「不想你我會到了這般境界……」他一語多義,心中實則感慨萬千,「單飛,我初見你之時,你還算是個無名小卒。」
單飛回憶冥數的往事,只覺恍若昨日,「夜宗主說的極是。」
夜星沉本想讓單飛莫要稱呼的這麼生分,隨即卻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本是高傲的人,雖是有求單飛,卻不想讓單飛誤解他在示好,「可我卻從未看輕過你。」
凝望單飛,夜星沉真誠道:「一人真正的力量在於他的眼界和意志,而不是他的地位。我知道你那時雖弱,但不用多久就會揚名天下。」
「夜宗主如今只想說說客套話?」單飛不由道。
夜星沉一笑,「我想說的是——聽將軍說,他和世間聯繫靠的是世上的意志?」
「那又如何?」單飛反問道。
夜星沉沉吟道:「世上如李耳、悉達多這般意志的人極為罕見,但你我均是不能否認,女修才是這世上意志最堅之人。」
單飛聞聲知意道:「夜宗主不解將軍為何始終不和女修聯絡?或者換句話說,以適才的情況來看,只要強大的意志就可能會被將軍感知,將軍為何從未搜尋到女修的意志?」
夜星沉緩緩道:「我有將軍沒有搜尋到女修意志的推測。」
單飛反問道:「什麼推測?」
「一個優秀的獵人,是不會讓獵物輕易的發現他的行蹤。」夜星沉突然道。
他這般說本是有點奇怪,單飛卻立即明白過來,「你是想說,女修一直認為將軍背叛了她,她要想抓住單鵬,用盡各種手段,甚至隱蔽自己的意圖,可她唯獨沒有想到單鵬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因此沒有想辦法用最簡單的方式召喚單鵬?」
說到這裡的時候,單飛驀地有些悲哀,忍不住抬頭向那蔚藍的天空看了一眼。他和夜星沉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不知道單鵬能否聽見。
藍空無言。
「不錯。」夜星沉嘆息道:「權術之輩莫不如此,他們雖是竭力鼓吹真誠以待,但他們哪怕對親人也是無法付出真心。」
單飛知道夜星沉又想起劉啟,皺眉道:「可女修的怨念也是一種意志……」
夜星沉接道:「單鵬將軍或許早就感受到女修的怨念,在你敘說往事之前,他可能已知道問題所在。如果他知道,他就不應熟視無睹,他這樣的人應該知道,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單飛揚眉道:「你覺得將軍在逃避?」
夜星沉默然。
單飛搖頭道:「我不認為他會是個想逃避的人。」滿是信心,單飛揚聲道:「他找馬未來前來,或許就是為了解決女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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