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聞在自己桌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順順氣,他打量著蘇容意的臉色>
&小姐,何某不是害怕,而是……這樣虐待死者,這、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啊,大周律例明文規定過,這是違犯法律的,請您如實告訴在下吧,這一定不是你們喝的藥……」
&是治什麼病的?」蘇容意冷冷地問。
她好像什麼反應都沒有。
&說是治什麼病,在下也說不準,剩餘的藥材都是補氣養身的作用,許多病症都能使用。」
所以關鍵,就是那人血了。
她覺得自己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她以前不曾往這方面想過呢?
是因為不敢,還是因為不願意相信。
是啊,全天下什麼人的血能有此奇效,可以治謝微的必死之症,只有她,她薛姣!
當日|她發現躺在孤墳中的人是紅豆的時候,就應該猜到的。
她的屍體能在哪裡呢?
全天下擁有最大冰窖的地方,皇宮。
所以謝邈一旦聽說謝微病重,就會迫不及待吩咐親衛「去宮裡拿藥。」
她一直想不通這是什麼藥。
原來……
這個藥,就是她啊,是她薛姣,是死去的她的血肉啊!
蘇容意只覺得全世界都在自己眼前顛倒模糊起來,她的死因,如今也就不難推斷了。
因為謝微快沒命了,所以知道自己秘密的謝邈才對自己起了殺機。她曾以為,謝邈只是不喜歡她,不想娶她,原來,她在他眼裡的價值是這樣的。
用她的命來換謝微的命嗎?
她無父無母,所以就這般廉價?
蘇容意緊緊攥著拳頭,她從來沒有哪一次覺得自己和鎮國公府的地位這麼懸殊過。
生殺予奪,皆由旁人。
她冷笑一聲,可是謝邈,你卻算錯了。
因為她沒有死透,薛婉的肉身顯然也不像謝邈估計的那樣有用,所以謝微的病情沒有好轉。
她的魂魄轉生到蘇容意身上,雖然能力大不如前,卻到底還存有幾分,因此配合著給謝微治病,才能效果顯著。
&小姐……」
何晏聞覺得她的眼神看起來有點可怕。
&秋,去把東西收好。」
蘇容意冷冷地吩咐。
鑒秋收起帕子的手有微微的顫抖。
宋窈娘慘白著臉,終於有些回神了,「是妾身太失儀了。」
&常姑娘都聽不得這事。」何晏聞安慰她。
顯然這兩個人一點都不想提及這東西到底是哪裡來的。
&小大夫,我在這裡求你一件事。」蘇容意說。
&在下不要說出去?蘇小姐,在下雖然不是什麼俠義之人,但是這點品德還是有的,您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由我檢查,是信的過我,我自然會守口如瓶的。」
他還是呆呆地,對著蘇容意笑了一下。
很溫暖很陽光。
蘇容意卻覺得心頭泛澀。
&謝,鑒秋,我們走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邊,來往行人匆匆,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她差一點,就永遠也看不到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從出生就身具異能,以往的十幾年,她只覺得這是天賜至寶,讓她用自身之力多救幾條無辜的性命,是大功德,可是現在想來,自己的這種想法真是天真。
在貴人眼裡,她只是上天賜予的一味靈藥而已,養到足夠大,待人宰殺使用後,她也可以就此消失了。
&
她突然笑了一聲。
可真是對不起啊,她這條賤命,沒這麼容易被你們捏來揉去。
&小姐>
宋窈娘看得心慌,覺得她此時的表情略微有些……
猙獰。
這個秀麗極美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重的怨氣和殺意,讓人無所適從。
宋窈娘知道,從剛才何晏聞道破那是死人血時,蘇容意就出現了這樣的變化。
她一定知道更多的事。
&件事到底內情為何,蘇小姐,你願意……和妾身說一說嗎?」
宋窈娘從前並不知道薛姣有那樣的本事,如今再和她說起來,未免太匪夷所思,況且她現在以蘇容意的身份,知道的這麼清楚,反而不太好解釋。
&姐姐,我只是聯想到了一位故人說過的一些話,聯想到了一些巫蠻之地的邪術,心中恐懼罷了。」
宋窈娘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她見蘇容意不肯說,也不好追問:「確實瘮人,妾身也沒聽說過正經的藥材要用……要用死人血為引的,堂堂國公府,竟然也信這些旁門左道。」
&約是病急亂投醫吧,謝微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等知道謝微其實是在喝自己的血續命時,蘇容意心中滋味真是難言,她千百次地想,不如就順勢不再為她治病,她自然就會死,謝邈花了這麼大的勁,不過一場白工。
但是理智拉住她,從這件事也可以更加斷定,謝邈心中第一位的,是他那個姐姐,不是蘇容錦,更不是旁人,他為了救謝微的命,不惜弄死她,甚至放棄整個薛家,足見其份量。
只有謝微一天不死,謝邈才有軟肋。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鑒秋有點擔憂:「小姐,你的臉色很可怕,是不是不舒服?」
她剛才真是糊塗了,應該叫何小大夫看看小姐的脈象才是,自從上回撈邱晴空出獄,蘇容意病倒後,這些日子,她沒有一天不在和那些人鬥智鬥勇的,身體一直就沒好透。現在這件事,看起來更是複雜,她又不是事事都愛講出來的性格,長此以往,心思太重,身體怎麼會吃得消呢?
&沒事。」
蘇容意對她微微一笑。
宋窈娘拉拉鑒秋的袖子,「為蘇小姐多做些好吃的東西,你別光顧著自己……」
鑒秋應是。
宋窈娘****月閣後,主僕兩人才打道回府。
&表妹……」
一道溫和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蘇容意轉回頭,覺得視線有一陣模糊,逆著陽光,有一人對著她笑得如三月春光,暖意融融。
&表少爺今日回來呢!」鑒秋一拍腦袋,她們竟都忘了。
白旭穿著雨過天青色的一件長衫,渾身風塵僕僕的,顯然還沒來得及去換過衣裳。
&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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