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香娘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從未懷疑過

    代桑仔細的幫她清理傷口，幸好也不嚴重，都只不過是一些皮外傷而已。但是女兒家，別說嚴重的傷口，就算是一個口子，要是留下傷疤的話，終究不好。

    況且，今天還是她的大喜日子，誰不想打扮的漂漂亮亮嫁出去呢。

    所以代桑一邊清理，一邊憤恨的說道：「宛姑娘，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幫你。」

    又急又疼的語氣，要是她早點出手的話，林曼露那個女人，怎麼可能碰得了宛姑娘一分呢。

    林宛白在鏡子裡照了照，傷口雖然火辣辣的疼，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過是一些小傷，不用幾天的時間就結痂脫落，甚至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女人打架很多時候看起來嚴重，其實一點都不嚴重，因為大部分都是指甲的劃傷，基本上沒有什麼內傷，放任不管也無所謂。

    「她要打，就讓她打呀，反正我也不虧。」

    林宛白說著，把鏡子放下來，微微側身靠在臥榻上，身姿顯得婀娜有致，在床上坐了大半夜，她早就腰酸背疼，如今有這個機會躺著，自然不會放過。

    代桑是動手少動腦的人，所以她並不明白林宛白的意思，瞪大眼睛看著她，然後等著她的解釋。

    「你想想，打架的地方，可是我的房間，林曼露就算有一百個理由，也占下風。」

    她笑著說，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因此她剛才在林鴻安和林陳氏面前，才沒有解釋，大家都看在眼裡，問哪個丫鬟，都包庇不了的事實，根本不需要去解釋。

    「而且呀，林家上下，都是唯利是圖的人，你們這個朝代。女人只是附屬品，歸根到底重要的都是男人；所以就算平日裡再怎麼疼愛林曼露，可是心底還是偏向大哥；我應承可以幫大哥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這權衡之下。他們怎麼會為難我呢。」

    經過林宛白這樣說，便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能完全信任，更多的只不過是利用和被利用。

    「你們這個朝代？」

    利弊權衡只要一說。代桑就清楚了，只是剛才宛姑娘的話，有些奇怪，不過因為平日裡，宛姑娘經常說這些奇怪的話，所以也就沒有太在意。

    「呵呵……」

    林宛白傻笑而過，一時之間太得意了，又說漏了嘴，幸好都是一些無心之失，也沒有人能想到其中的奧秘。

    「可是。就算如你所說，老爺和大娘會偏向著大少爺，你也不用和林曼露硬碰硬，我直接上前教訓，老爺和大娘看在要幫大少爺謀官職的份上，也不會計較的。」

    代桑說著，這是多好的結果，還不用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林宛白托著下巴，眨著大眼睛，雖然代桑所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樣做不夠徹底。

    她想要的，不僅僅是林鴻安和林陳氏的「不追究」，還有林曼露的恨意。

    林宛白自認不是什麼善良的人，曾經害過她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就算現在沒能力報仇，也不代表以後不報仇。

    林曼露之所以能這麼囂張，很大程度上，是依仗著林鴻安和林陳氏兩個人，只要她在從中挑撥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疏遠，那麼林曼露還有囂張的本事嗎？

    她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就被代桑搖醒，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站著好幾個丫鬟和嬤嬤。

    「宛姑娘，老爺命奴婢來，給宛姑娘上妝。」

    再不準備，就來不及了；原本一切都井然有序，但是因為林曼露的攪局，所以一切都要從頭再來。林鴻安怕她生氣，所以等了一會，才派人過來。

    再說，他雖然是林宛白的爹，可是畢竟男女有別，而且今天這個日子，他要是出現在林宛白面前，實在是說不過去。這也是為什麼，林宛白的身邊只有這麼些丫鬟陪著，而沒有一個親人。

    用林宛白的話來說，不過是規矩禮數而已，不需要問為什麼。

    「還有多久？」

    林宛白揉著眼睛，一夜沒合眼，這樣小憩一會，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困頓，但是窗外，天已經亮了。

    現在是初冬季節，大早上的十分寒涼，就算一旁放著火盆，也解決不了問題。

    「回宛姑娘的話，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吉時就到了。」

    回答的嬤嬤畢恭畢敬，她在林家還沒有享受過這種高待遇，一看就知道，是林鴻安的吩咐，才會出現這一幕。

    「有勞你們了。」

    林宛白坐直身體，張開雙臂，任由丫鬟們拿著嫁衣，為她穿上。

    既然她已經來到這裡，也得到了新的身份，就不要總是拘泥從前；這裡的人怎麼活著，她也就怎麼活著，也許今天被人伺候，說不定明天就要伺候別人，誰說得准呢。

    在東房，林鴻安的院子裡，林陳氏和林天旭兩人都站在大廳里，神色凝重。

    「爹，你怎麼可以打露兒。」

    林天旭有些不滿的說著，但是做兒子的，也不敢對父親露出太多的不滿。

    「那丫頭被驕縱慣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是宛兒的大喜日子，要是讓祁王府知道，咱們今天窩內鬥，他們怎麼想？」

    「可是，也不能打呀。」

    林天旭到底是林曼露的哥哥，而且是親哥哥，雖然說平日林天旭對林宛白也不差，可是說到兄妹關係，林天旭不可能 撇開自己的親妹妹去幫林宛白的。

    「宛兒不追究就已經萬幸了，而且你以為，我這樣做是為了誰，你現在竟然還敢走來向我興師問罪？」

    林鴻安不耐煩的說著，他所做的那麼多，都是為了林天旭，為了林家而已。

    「為了我什麼？」

    林天旭不以為然的仰起頭，兩個妹妹打架，竟然說是為了她，難道不是已經可笑的事情嗎？

    「旭兒，你別說話，聽你爹說。」

    林陳氏在一旁，也顯得很是無可奈何。

    「你怎麼不想想。我花費那麼大力氣，讓你進入太學，就是想你認識多一點達官貴人。」

    林鴻安看著他說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些年我在你的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可是到現在，你又給我帶來了什麼。那是可以和太子皇子們一起學習的地方，你竟然也沒有找到一官半職。」

    「孩兒知道爹的期盼。」

    林天旭低下頭，有些無奈的說著。林鴻安說的這些話，他何曾不想呢，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又怎麼可能看得上他呢，就算是多說一句話，都嫌棄不已。

    身份已經註定了很多東西，後天的努力，其實改變不了多少。

    「咱們現在討論的是露兒的事情，何必要被我扯上呢。」

    林天旭有點不想談這些事情，每次說起來。都是深深的無奈，改變不了，卻又想要往上沖，得到的，只是更多的白眼。

    「露兒的事，就是這件事！」

    林鴻安有些生氣的說道：「宛兒已經答應下來，只要她嫁到祁王府，就會想辦法，讓你得到官職。」

    而站在一旁的林陳氏也在點頭附和，只要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就算現在順從著林宛白，又有什麼所謂呢。

    可是林天旭卻不開心，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兩人，這些年來。他爹娘淨是做一些不怎麼好的事情，但是他身為晚輩，也沒有說的資格；但是現在這件事，他不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們讓宛妹做什麼？」

    林天旭皺起眉頭，十分不滿意的說著。

    「宛妹嫁過去，便是人家的兒媳。從此相夫教子，敬重翁婆是本分事，其餘的事情，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你們這種要求，她怎麼滿足得了，就算可以滿足得了，其中付出的心酸，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的清楚的。」

    林鴻安怎麼會不知道，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不能退縮說不需要了。

    「你要搞清楚，這可是她主動提出來的，不是我。」

    林鴻安說著，一旁的林陳氏也附和說道：「對，這可是她自己提出來，又不是我們逼她，別說的好像什麼壞事都是我們在做。」

    林天旭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說什麼，畢竟林宛白所應承下來的事情，是關於他的，他此刻說什麼，都顯得矯情。

    「這不是容易的事情，她一個女子，根本沒有這個本事，隨便的一句話，你們也相信嗎？」

    他看著爹娘，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在太學那麼多年，林鴻安在官場上那麼多年，都沒有辦法做到真正融入其中，一個丫頭，信口雌黃，就值得相信。

    「這……對呀，老爺，要是那個死丫頭只不過是亂說的話，我們可就被她糊弄了。」

    「嗯……」

    林鴻安愣了一下，其實從林宛白主動找到他，然後篤定的說出這個要求以後，直到現在，也有兩天的事情。但是這兩天的時間，他竟然連一秒鐘都沒有去懷疑過，林宛白她說的話，其中的真實有多少。

    只是一介婦人，但是為什麼她說出口的話，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呢。

    林鴻安低下頭，想起林宛白對他說的話，交易的內容很簡單。

    只要林宛白可以幫林天旭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那麼他就會對趙姨娘好一點，這個交易不管從哪裡看，都是他占盡了便宜。

    而且這也不是輕易可以欺騙的事情，林天旭能不能當官，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不會騙我，宛兒沒有這個理由騙我。」

    林鴻安想罷，很認真的點著頭，要是林宛白想要騙，會找另外更加容易騙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只是這麼簡單。

    倒是林天旭站在一旁，緊緊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等林宛白穿好嫁衣，綰好髮髻，就差不多到了吉時。

    她坐在床沿上，頭上披著喜帕，只能看到腳下一方的地方，看到代桑的鞋子就站在自己旁邊，一步都不曾離開。

    而身旁的丫鬟們，還是那麼忙碌，端著東西走來走去，可是林宛白卻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忙著什麼。

    說到底都不過只是一些虛禮而已，放在現代的話，就簡單多了，有時候一張九塊錢的結婚證就能完事。

    可是這一場親事，卻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的時間和精力。

    雖然她從來都沒有仔細去關心過，但是從六禮開始，一步一步走過來，這中間的禮數，還有過禮所用到的東西，林林種種，雖然不能和天上的繁星相比，可是也差不多了。

    「宛姑娘，吉時快到了，扶著宛姑娘出來。」

    門外，嬤嬤在大聲喊著，然後林宛白就聽到更加著急的腳步聲，好歹代桑是一個穩重的人，扶起她慢慢往外走去，就算旁邊有人走動，在代桑的護送下，根本沒有人，能夠碰得了她。

    她看不見路，索性就不看了，垂下眼帘看著地面，慢慢的走著。

    原本她的院子就在很偏僻的角落裡面，從院子走到大廳就有一段距離，加上被蒙著頭，更是走不快。

    走了一段路，她感覺到代桑停了下來，她也跟著停了下來，只看到眼前一雙好看的繡花鞋，暗調花色。

    繡花鞋的主人只是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的舉動，林宛白頓了一下，然後心裡明白過來。

    她摸索著，朝著繡花鞋的主人壓胯作禮，慢慢的說道：「娘，女兒走了，你在家中要多加保重，記住女兒說的話，有什麼事，千萬要來找我。不需要擔心我，我會過得很好的。」

    說完以後，就聽到一陣很小聲的抽泣聲。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破規矩，就算趙姨娘是她的生母，可是在這種重要的場合，趙姨娘卻沒有資格上台，只因為她是一個小妾而已。

    按照身份來排，就算林宛白只是一個庶出丫頭，但是身份也在妾侍之上，所以她出嫁，身為妾侍的趙姨娘，只能遠遠的看著，連站在一旁的資格都沒有。

    林宛白雖然對此很不滿意，但是她更加清楚，離開的是她，留下來的趙姨娘，若是她繼續鬧下去的話，這些後果，最後還是要趙姨娘承擔。

    一旁的嬤嬤等林宛白把話說完，就高聲吆喝說道：「宛姑娘快走吧，別誤了良辰吉時。」

    代桑這才扶著她，繼續往前走著，林宛白收回目光，邁開步子往前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