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的左青拐過一個轉角,靠著潮濕的牆壁下滑,坐在那裡,偏頭看了看肩頭的傷痕,咬牙裂嘴,開始動手清理傷口。
他口中小聲的嘀咕著:「一級兵獸首領盯上這裡……X-15不安全了。」他低聲說著抬頭向那幾個人消失的方向瞟了眼。
即便是最低級的一級兵獸首領,也能輕易摧毀一座像X-15這樣的聚居地。
左青,孤兒,十八歲,出生於東南方黃級下等城市戰刀。
兩年前戰刀開始驅逐十六歲以上,沒有覺醒兵鋒力量的廢物時,左青遭了秧,被驅趕出了戰刀。
在外躲躲藏藏的流浪了兩個月之後,他和一夥命大的結伴逃到了X-15。
在這個沒有防衛力量的聚居點裡混了兩年,左青自然知道本地只有一支雜牌護衛隊,他們的工作就是白天出來收拾殘局,到了夜晚X-15則變成兵獸的掠食場。
入夜後人們就只能躲在自己狹窄的居所里,聽著外面黑暗中不斷傳來的慘叫聲。
這裡的每一份工作,每一個居所都被人占據,想要獲得工作,獲得一個居所,你就得在黑夜之中遊蕩,等待別人冒失大意送了命之後,才能在聚居點活下去。
因為食物和飲用水,是活下去的必須品。
沒有工作,沒有居所,就只能變成兵獸的食物。
黑暗籠罩著整個X-15,不時有從城市各處發出悽厲的慘叫劃破寂靜。
這個時候還在外面遊蕩的人,正是那些四處逃竄躲藏的苦命鬼。
咬牙切齒把少了大塊肉的肩膀用衣服包紮好,左青費勁的提起牆角下不知誰丟的木棒,小心翼翼的貼著牆角下的陰暗,向自己的居所摸去。
十分鐘的路程,要是平時,也就幾步路,但是現在,左青每踏出一步都心驚肉顫,就怕那裡竄出一隻兵獸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在牆角的陰影里慢慢移動,儘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響。
說人倒霉,吃涼水都會塞牙用來形容左青就在合適不過了。
他小心翼翼順著牆角走出一段,伸出頭去打量周圍的動靜……街道對面就是他的居所,只要悄悄上了樓,就算安全了。
左青心裡正想著是衝過這條街,還是小心翼翼溜過去時……
砰一聲巨響。
他的視線里一台轎車,被一個巨大的高空墜物砸了個粉碎。
看清那輛倒霉車子上搖搖晃晃起身的巨大黑影,頓時把左青嚇了個魂飛魄散,動彈不得。
犬形兵獸,模樣和之前被他撂倒的兵獸一模一樣,除了那大得驚人的體型……額頭上閃動著一塊紫色斑點的一級兵獸首領。
它大得驚人的犬型足有兩米高,揚起頭顱之後肯定超過兩米五,粗壯的長吻里不停的噴濺滴著黑色的血液,嘴邊露出的獠牙卻依舊鋒利。
那猙獰的模樣看得左青渾身發涼。
布滿黑色短毛的身上,到處皮開肉綻布滿了傷痕血流不止,粗壯的四肢也難以支撐它身上過重的傷勢,搖搖晃晃從身下那堆廢鐵中走出來,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看著這頭恐怖的凶獸身受重傷,左青心裡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越是受了傷的兵獸越危險,他小心肝已經抖得快從嗓子裡跳出來了。
左青腦海里回憶起剛才那個精壯男說的話,心底不禁哀嚎起來:「這尼瑪是騙子啊!不是說一級的兵獸首領在城北嗎?信號彈都是那邊發出來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就沒想,人家剛才說的只是偵查,又沒說確定兵獸首領就在城北,再說那邊發的也只是個信號彈而已。
不過現在左青確實沒時間去想那些了,因為那頭恐懼的兵獸首領,已經盯上他了。
這類犬型的兵獸,有著超乎想像的敏銳嗅覺。
迎著兵獸首領看來的赤紅目光,左青兩腿抖得不行了,借著手中的木棍撐住自己篩糠似得的身體,和那頭兵獸首領對視著。
他不敢退啊!
一退那東西就要衝上來,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四條腿……
左青就這樣傻乎乎的瞪著兵獸頭領,直愣愣的看著它搖晃著巨大的身軀往自己走來,在十幾步外突然跳起,臨空撲向自己。
……
腥臭的黑色血滴,從兵獸首領的大嘴裡不停湧出,混合著它口中的熱氣噴濺左青一頭一臉,幾乎被嚇傻的左青長大著口,連兵獸首領嘴裡流出那些骯髒的血水滴進自己的嘴裡也沒反應。
吧嗒!
一塊拳頭大小黑得發亮的凝血塊,落在左青嘴裡,早被嚇呆了的左青下意識的砸吧砸吧嘴,稀里嘩啦把那塊凝血塊給吞了下去。
兵獸首領盯著左青的赤紅目光漸漸熄滅,巨大的身體向旁邊轟然倒下,插在它心臟部位的那根木棍,隨著它巨大的身體倒下翹起左青的身體,把他甩過了空蕩蕩的街道。
砸在黑洞洞的樓道口。
被摔的渾身發痛的左青這才回過神來,發出一聲驚悚的鬼叫,連滾帶爬的衝進樓道,不要命的衝上三樓鑽進自己的居所。
碰一聲砸上厚實的鐵門,左青才哭喪著臉滑到地上放鬆下來,他口中喃喃念叨著:「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坐在門口回了回神,左青突然想起剛才的那一幕,自己嘴裡居然吃進了那麼多的噁心兵獸血液,嘴裡發出一陣乾嘔。
他跌跌撞撞衝進衛生間。
左青從衛生間裡出來,已經被逃生的經歷弄得精疲力盡,張口又發出幾聲乾嘔,撲倒在床上拉起被子蒙頭大睡。
被生死驚嚇過後的左青,很快就呼呼睡去,時間臨近午夜時,他翻身踢掉被子,仰面躺在床上。
幾縷月光透過合金窗戶落在左青身上。
砰!砰!砰!
左青胸膛里突然發出幾聲巨響……他的胸脯也隨著砰砰的響聲跳動起來。
他胸膛隨著胸腔里傳出的砰砰聲不斷起伏,最激烈的時候,左青胸膛上的凸起高出二三十公分,模樣相當駭人,就仿佛他胸膛里有個什么小怪物,在橫衝直撞,想要撞破他的胸膛跑出來一樣。
熟睡中的左青面上也一片痛苦,張口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吟,渾身上下也隨著體內傳來的劇痛不斷抽搐著……
一切的變化,都來源於左青體內那塊被他迷糊中吞下,黑得發亮的血塊。
黑色的血塊在左青的胃中被胃液分解成了細小的顆粒,還沒等被他的身體機能吸收,就衝進了他的五臟六腑,穿過骨骼,透過肌肉,融入到他的血液里匯聚沖向心臟。
左青心臟從正常人跳動的頻率,開始逐漸加速一路飆升,八十,一百,一百四,二百不斷升高……他露在衣物外的肌膚像只熟透的大龍蝦,被燒得通紅。
隨著左青心臟跳動的加速,那些來不及衝到他心臟的細小顆粒,也在他身體裡停了下來,慢慢融化融入了左青的血肉骨骼中去。
力量的源泉在左青身體裡融合,一切都在黑夜中緩緩進行,直到天亮。
睡眼惺惺的左青打著哈欠懶洋洋揉了揉臉,踢開亂糟糟被子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嘩啦……
從床上突然蹦起來的左青,狗搶屎一般從鋪在地面的床墊上掠過四米的距離,一頭撞進堆滿紙箱的角落裡,摔得……沒摔。
他衝進紙箱堆里,卻隨著思維控制身體的扭動落地,站得穩穩的。
咕咚!
左青咽下口水,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遭遇。
幾腳踢開旁邊的紙箱,左青向外跑去,透過廚房的窗戶向下看去。
沒有什麼不同,該上班的正陸續走出居所,一個個縮著腦袋抱著手臂,快步往走向城市裡的各個角落。
踮起腳尖看了看樓下那輛倒霉的破車,依舊停在那裡,依舊是昨天被兵獸首領砸壞的樣子。
「我不是做夢……」左青失神的縮回身子走進臥室,看著雜亂的紙箱發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身體。
沒什麼變化啊!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左青體型個頭都屬於普通,一米七五,七十八公斤,出來這兩年到處跑到處逃命,身上雖然也強壯了些,但是距離他羨慕的肌肉男,還有著明顯的差距。
可是剛才……左青皺皺眉,上前抓起那隻平時用來鍛煉臂力的自製槓鈴,心裡一突:「這也太輕了吧?」
他這自製的槓鈴是用兩塊水泥和一根鋼管制成的,八十公斤的重量,要是平時這樣舉起來,左青也要掙扎一番,不過現在。
他單手拎著槓鈴在手中拋了幾下,一抹喜色突然浮上他的臉龐:「我的兵鋒力量覺醒了?趕緊去檢測一下。」
歡天喜地的左青,抓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剛剛拉開門又被他砰的一聲砸關上。
左青打了個寒顫,轉身往剛才被撞散的紙箱跑去,手忙腳亂的從裡面找出一本書嘩嘩翻開。
「兵獸的血液帶有大量的酸蝕,普通人難以抵擋其腐蝕的程度,就是初級兵鋒,也不一定能完全抵抗住它們。所以,最大限度的避開兵獸的血液侵蝕。」
「最可怕的是,沾染上兵獸的血液,就有可能令人類感染上變異病毒。每年在與兵獸戰鬥中,有一半以上的兵鋒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犧牲。」
左青身體一顫乾嘔了一口,強忍著噁心向下看去。
「任何被兵獸的血液感染的人,都會變得力大無窮,變得嗜血瘋狂,所以,只要有人發現同伴被感染,一定要第一時間殺死對付,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左青顫抖著手,把那本破書摔得老遠,呆呆看著它從牆上滑下來,他突然跳了起來瘋狂的大吼大叫著:「狗屁的生存指南,讓他去見鬼去吧!這樣老子還敢去檢測兵鋒力量的覺醒嗎?你們這些坑爹的。」
他正瘋狂的大吼大叫,牆上的電子鐘突然發出一聲悽厲的鳥鳴聲,嚇得左青跳了起來,抬頭看看九點差十五。
左青哭喪著臉急忙衝出門去,悲憤的哭嚎著:「千萬別遲到,千萬別遲到啊!為什麼我遭遇了這一切還要趕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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