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君王 第二十一章 枷鎖！

    一條空曠得可怕的隧道。

    左青就是儘量放輕自己腳步，耳朵里還是能聽到擦擦的聲響。

    又一具殺戮者的屍體伏在地上，他的手臂緊緊抱住一頭兵獸後退，上半身被咬得血肉模糊。

    兵獸也被砍成了一堆碎肉。

    左青忍著心底的不舒服輕聲數著：「五十六。」跨過屍體往前跑去。

    五十七，五十八……六十，六十五，七十二……一路前進，地下震動越來越厲害，幾乎隔上七八分鐘，就要震動一次。

    當左青數到九十二的時候，他看到狼牙那根巨大的狼牙棒，就在一頭兵獸的腦袋上豎著。

    狼牙整個胸脯被撕得稀爛，星雲鎖鏈還捆在他身上，他微弱的喘息著，聽到腳步聲，困難轉過頭來看著左青：「逃，逃出去。」

    兩眼無神的狼牙盯著洞窟的上方，急促的喘息著：「自由之城被兵獸攻破，隊長死了，我們當時外出任務，任務逃過……沒有希望，沒有未來……」

    「接到這邊的消息，兄弟們都想再戰一場，所以我們來了……我們，我們為人……」他手中還緊緊握著自由之鷹的雙翼徽章徽章。

    看著黑洞洞的石壁，狼牙咽下最後一口氣，眼睛還睜得老大。

    左青撫過狼牙的臉，幫他合上眼睛。

    回頭看了眼黑暗的洞窟，已經沒有必要再前進了，代表自由之城的自由之鷹完了。

    左青拿起狼牙手中的徽章，解開他身上的星雲鎖鏈，起身向來時的路快速跑去。

    ……

    轟鳴著發動機，駕駛車子沖向X-15，還在遠處，左青就看到X-15的城邊上，燈火通明。

    一輛輛身背巨大護板的奇怪車輛，停在在距離X-15三公里之外的空曠處，車身上一面面巨大的鋼鐵護板，正在轟鳴聲緩緩豎起。

    X-004的救援趕到了，在那裡建造一個零時的兵鋒駐地。

    荒漠中到處是那些身型高大，身穿兵鋒鎧甲的戰士，他們仿佛一個個鋼鐵巨人，構築起一道堅固的長城，正在掩護X-15的居民，撤離不斷搖晃的城區，進入還在架設中的兵鋒駐地。

    左青駕駛著車輛沖近兵鋒駐地，還遠在五六百米之外，兩個身穿黑色兵鋒鎧甲的巨人，從隊列中沖了出來，化作兩道黑色的閃電，眨眼奔到左青的車前。

    左青從駕駛室里被「請」了出來，手中的斧錘被收繳，被兩個兵鋒帶著返回兵鋒駐地。

    一間臨時帳篷里，左青被刺眼的燈光照得看不清對面的人。

    「名字？」

    「左青。」

    「身份？」

    「自由之鷹殺戮者。」

    「你們的部隊呢？」

    一個冰冷的女聲向左青詢問。

    左青眯著眼，儘量想看清楚對面的人，卻只能看到三個模糊的身影。

    他拍了拍胸前佩戴的徽章，臉頰扯動了一下：「死光了。」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繼續問道：「你們找到雌獸的下落了嗎？」

    左青搖頭：「B區冶煉廠煉鋼爐下，有一條暗道通往X-15。發現二級兵獸，沒有發現雌獸。」

    「自由之城在上個月已經被兵獸攻破，戰死數千人，你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們當時在外任務，逃過一劫。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戰。為了人類而戰……」左青的聲音有些顫抖。

    「愚蠢！」

    對面傳來女人的低聲，接著是推開椅子的聲響，走出帳篷。

    那名身穿兵鋒鎧甲的高挑女子，走到帳篷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一個圍滿兵鋒的工作檯邊。

    和一名身穿白色鎧甲的高大兵鋒交談起來：「指揮官，他的身份已經確認。自由之鷹的殺戮者左青，自由之城被攻破時，他們外出任務逃過一劫。」

    「和我們接到的情報一樣，他們比我們先到一步，探查了雌獸的巢穴，結果都死光了。最後的一支自由之鷹墜落了。」

    那名高大的兵鋒回頭看了眼帳篷，對女兵鋒點點頭：「問問他想不想幫忙。我們人手不夠。駐地剛剛建立起來，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雌獸就要發動進攻了。」

    「是！」女兵鋒快步走了回來。

    移開照射在左青面上的燈光，冷麵對他說道：「兩個選擇。想幫忙的話，有事做。不想幫忙的話，規規矩矩到一邊呆著。」

    左青拍了拍胸前的徽章：「我是殺戮者。」

    那女兵鋒不屑的看了眼他：「你們那叫送死。跟我來！」

    她帶著左青走出帳篷，對門外一名兵鋒說道：「把他的武器給他。」

    左青接過自己的斧錘，合上面甲。

    女兵鋒對左青解說著，帶著他穿過營地：「我們是X-004的兵鋒部隊。這是臨時修建的兵鋒駐地。所有崗位上都要有人，你想戰鬥的話，那裡最適合你。」

    她說著抬手指向巨大的金屬牆上，一個炮台位置：「那裡需要人手，你上去吧！」

    左青正把星雲鎖鏈纏繞到自己手上，抬頭看了看冷聲說道：「不會。我是殺戮者。」

    女兵鋒似乎聽厭了他那句殺戮者，冷哼了聲，指著站在一面巨大金屬板下的人群：「想死也可以，死之前多殺幾頭兵獸。去吧！那些都是殺戮者。」

    說著轉身走開。

    左青默默走向殺戮者的陣營。

    他現在心裡一點恐懼都沒有，也不用去擔心小風鈴在哪裡！

    有羅家姐妹照顧她，她會比跟在自己身邊還安全。

    兩三百個殺戮者中一片沉寂。

    每個眼中都是冷漠和死氣沉沉。

    在他們後面不遠的地方，就是兵鋒集結的方陣。

    X-004的兵鋒部隊，規模大得超乎左青的想像，除開外面四處警戒工作的兵鋒之外，這裡還有五百名身穿黑白兵鋒鎧甲的戰士。

    看得出來，身穿黑色鎧甲的兵鋒，只是初級兵鋒，他們身邊那些身穿白色鎧甲的兵鋒，應該是等級更高的中級兵鋒，或是高級兵鋒，他們是各隊的指揮。

    五百名兵鋒之中，居然有著四五十名中級兵鋒和高級兵鋒混雜的指揮隊伍，真是龐大得超乎想像。

    這還只是X-004的救援部隊，左青有些難以想像，一個剛剛進入城池晉升序列的X-聚居點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初級兵鋒。

    按照部署，等兵獸發動進攻時，他們這些殺戮者將會是第一波和兵獸戰鬥的人。

    之後才會由真正的兵鋒部隊殲滅兵獸。

    殺戮者只是炮灰！

    X-004的兵鋒部隊既然這麼強，為什麼又要比他們弱的殺戮者打頭陣……左青沒有指揮官的頭腦，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這樣的送死的陣形。

    剛剛被小風鈴壓著學習了幾天的左青又怎麼會知道，這些炮灰的作用。

    雖然殺戮者產生得很稀少，更類似於兵鋒力量覺醒時的失敗產物，但是把他們排在最前面的陣形，並非簡單的讓他們去送死。

    而是為了了解兵獸的隊列情況。

    從舊世界，過度到暗黑創世已經有兩百年的時間了，人類社會已經形成了新的共識，藉助兵鋒力量，人類社會正在開始在慢慢復甦。

    但這是一個漫長而緩慢的過程。

    同樣的，兵獸也在和人類戰鬥中不斷進化，它們中間也出了一些進化者，進化出了足夠優秀，足夠與人類兵鋒力量抗衡的超級智慧生命。

    這些智慧生命，有可能出現在低階的一級兵獸中，也可能出現在高等級的將王級別中。

    兵鋒在與兵獸不斷戰鬥中，只得以犧牲殺戮者為代價，來試探自己面對的兵獸中，是否有高級智慧體。

    普通沒有覺醒的人類，面對低級兵獸，難以完成這個試探性的舉措，這個艱巨的任務就落在了覺醒兵鋒力量失敗的殺戮者身上。

    所以，這才形成了又要救人，又要犧牲的矛盾狀態。

    時間緩緩流逝，越來越頻繁的激烈震動，開始發出轟隆聲。

    殺戮者面前的護板打開，隊伍向前推進走出駐地的庇護，在兵鋒的指揮下，在駐地外排列成一個兩百米長，五十米寬方陣。

    同時也讓左青看到了雌獸進攻聚居點的恐怖畫面。

    兩三公里外的X-15仿佛遭遇了12級的強烈地震，樓房像是用渣粉捏成的模型，不斷被抖落，斷裂，傾斜，隨著巨大的震動，從城市邊緣開始一撞接一撞的無聲沉入地下。

    只能聽到小聲的轟響，眼前震撼的一幕仿佛無聲的電影，在不斷演變，不斷向內凹陷下的聚居點在頃刻之間沉沒陷入大地。

    嗷……

    隨著一聲悽厲的嘶吼，從消失的聚居點傳來，那個巨坑之中，拋飛起一個又一個的黑色小點，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仿佛泉水一般從中湧出。

    高達數十米。

    左青的身體壓抑不住的顫抖起來，他已經看清了，那是密密麻麻的兵獸，從巨坑中躍出，一頭踩著一頭竄向半空。

    仿佛潮水一般順著地面鋪開，向著兵鋒駐地的方向湧來。

    左青他們身後的兵鋒駐地里傳來震耳的喇叭聲，指揮殺戮者隊伍行動起來。

    「殺戮者隊列向前推進五十米，準備迎接第一波兵獸攻擊。」

    整齊的隊列向前推進，前排的殺戮者手中巨大的盾牌，重重落在地上，一個擠一個，架起第一道防禦線，準備抵禦兵獸的衝擊。

    密密麻麻的兵獸已經臨近，猙獰著血腥的臉孔，赤紅著瘋狂的目光衝來。

    兩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潮水一般的兵獸踏進八百米範圍時，兵鋒駐地巨大護板高牆上響起一陣密集的機簧聲。

    左青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