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回到急診室,李光標的搶救已經結束,人也已經甦醒。燃武閣 m.ranwuge.com金鑫站到他的床邊,他用眼神示意了下金鑫,但金鑫理解不了他眼神的意思。
「幫我叫下招弟。」李光標只好開口說話。
你t會說話,還比什麼眼神啊,擦。金鑫在心裡罵了句。不過畢竟現在的李光標是個病人,跟他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於是金鑫出去把李招弟,黑皮還有張小劍一起叫了進來。剛剛還空空曠曠的病房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謝謝各位了。」李光標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眾人沉默了一陣,李光標又說,「金先生,你現在心裡應該有不少問題想問我吧」
「我你這話應該問她才是。」金鑫指了指邊上的李招弟。
李招弟站在房間裡,感覺渾身不自在。她現在對李光標只有無盡的歉意。當她知道她不是李光標的親生女兒後,她的內心就有些崩塌了。因為之前她處心積慮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報復她的親生父親。可造化弄人,她的所有報復都用錯了對象。這會,她真的有些感激臉上的繃帶,讓沒臉見李光標的她可以有個偽裝。如果她不是為了了解自己的身世,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李光標。
「對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說完,李招弟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膝蓋骨重重地砸在地上。
李光標嘆了口氣,「一報還一報,就當我還你父親的吧。你起來吧。」
金鑫把李招弟扶了起來。
李光標緩了緩又說,「你的親生父親叫項北雲。你母親可能從來沒有跟你提及過他」
李招弟沉默著沒回答。
「你母親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你父親,你母親,都是被命運捉弄的人。」李光標說著,看了下天花板,似乎在整理思緒,「我跟你父親是在部隊認識的,你父親是一個要強的人,我也是一個要強的人,每次部隊大比武,不是你父親第一,就是我第一。或許是因為惺惺相惜,我跟你父親漸漸成了好哥們。」
「後來,因為我們出色的表現,被一個沒有番號的特種部隊選中,成了特種兵。幾十年前的世界跟現在一樣,國與國之間表面上看著都一團和氣,但實際上,卻是暗流涌動。特別是在一些有爭議的邊境。哪裡有爭議,哪裡就有戰鬥,這種戰鬥都是小規模的,但輸贏很重要。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明白什麼叫『一寸河山一寸血』。」
「那幾年,我跟你父親出生入死,竟然都安然無恙。可常走夜路的人,總有要摔跤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執行一個看似平常的維和任務,結果卻出了意外。我們那個小隊打到最後,就剩下我跟你父親,我們也幾乎是彈盡糧絕。」
李光標繼續說,「當時的我,腿上已經中了好幾槍。我跟你父親說,讓他一個人走,不要再帶我這個累贅,但你父親沒有放棄我。可能是命運的眷顧,你父親背著我,竟然成功突破了敵人的包圍圈,最後順利逃回了基地。」
「我現在說起來就這麼幾句帶過,但當時的各種艱辛,用九死一生都不為過。我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都忍不住要佩服你父親,竟然真的挺過來了。後來,我就去部隊醫院養傷了,而你父親則繼續他的任務生涯。但不幸的是,三個月後,傳來了你父親的死訊。」李光標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顯得很疲憊的樣子,他的嘴角不自覺的有些抽動,眼睛裡也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相比這下,李招弟顯得平靜多了,父親,對於她而言,可能就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我在整理他的遺物的時候,看到了一封他留給我的信。信里他讓我幫他照顧好他的女朋友,也就是你的母親。我傷好了之後,就退了役。然後遵照你父親的遺志,找到了你的母親。因為當時你母親還沒有跟你父親結婚,所以部隊的慰問金都給了你父親家裡。但其實當時你母親已經懷上了你。」
「在當時,未婚先孕在農村是大忌,而且你母親的娘家肯定不會讓一個死了父親的小孩出世。而你母親執意要生下你,要為你父親留後。那會,我也沒有多想,就跟你母親結了婚。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母親可以順利生下你。」
「後來,你母親的肚子越來越大,我老家村子的人也漸漸開始有些風言風語。說我們家被人騙了,娶了下二手貨。我頂不住家裡的人責問,只能把事情如實地說了出來。農村的老人固執的可怕,家裡人要求你母親去流產,他們就可以不計前嫌。你母親當然不會同意,於是我又再三跪求家裡人,最後他們終於讓步。」
「然後,你就出生了。但真的造化弄人,你母親生完你後,被醫生告之,以後再也不能懷小孩了。而我是家裡三代單傳的男丁,家裡人不可能還會同意我跟你母親在一起。你母親也是一個要強的人,生完你三個月後,就偷偷帶著你走了。」
「當時我也有些自私,如果我馬上就去找你母親的話,或許還能挽留住她。一個女人獨自帶著一個小孩,其中艱辛不言而喻。後來,我又重新結婚了,但過了好幾年都沒有小孩,去醫院查了下,才知道部隊那次的受傷,竟然已經破壞了我的生殖系統,我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你們說這是不是造化弄人。」李光標說到這,苦笑了幾下。
「在農村,一個不能生孩子的男人就等於是一個廢物。所以,我離開了老家,到了暖州來討生活。那時的我,身無長技,最後慢慢地就入了社團。」
「或許是因為人上了年紀的緣故,總會想要一些天倫之樂,後來就派人找你跟你的母親,想看看你們的近況。可不幸的是,卻聽到你母親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過世的消息。於是我就又派人去找你,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是在跟我一個城市。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差點沒控制住自己,你跟你母親長得太像了。那一刻,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懊悔,有多怨恨自己當時沒去找你母親。」李光標說到這停住了,稍稍整理了下思緒繼續說。
「雖然那時你很刻薄的對我說了一些話,但真的,我一點也不怪你,甚至我都希望你可以說得再嚴厲些,這樣也可以讓我減輕一些負罪感。而且從你的言語中,我也大概知道了,你並不知道你身世。所以,當時我就做了一個自私的決定,準備把這一切都爛在自己肚子裡。」
「我知道,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在拋棄你們母女這麼多年後,想馬上到得到你的諒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是時不時地去學校找你,多跟你見面,多跟你親近,想著這樣或許可以慢慢緩解我們之間的關係。」
「後來你也真的願意重新接受我了,我以為你是被我的誠心打動。卻不想,你只是為了你的報復計劃。唉。」說完,李光標重重地嘆了口氣。
故事講完,病房裡陷入了一陣沉默,對於這個故事,每個人都感覺沉甸甸地,但又不知道說什麼,也無從判斷誰對誰錯,所有人都看向李招弟。
此時,李招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臉漠然,像剛聽完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或許是她來不及消化這麼多的情節,也可能是她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神情,來表現自己現在的情緒狀態。這個雖然是上一輩人的故事,但受害最大的卻是她。
李招弟終於忍不住跑出了病房,金鑫馬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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