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藥效過了之後,陸天就醒了。
渾身就像是火在灼燒一樣疼,他根本沒有辦法躺在床上,傷口黏在床上,疼得他受不了。
主治醫生崔醫生發現陸天醒了,趕緊上前說:「你現在不能隨意動,小心撕裂傷口。」
陸天強忍著疼痛,問:「怎麼不開燈?這是哪裡?怎麼這麼黑,你是誰?公交車上的人獲救了沒有,有沒有人員傷亡。」
崔醫生看了一眼頭頂上的燈光,明明整個重症監護室都是明亮的。
「這裡是醫院。」崔醫生說:「我是你的主刀醫生,現在整個房間都是明亮的,你看不見?」
醫生的一句話讓陸天整個人愣住。
明亮的?
陸天心裡一下子慌了,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去看,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崔醫生見狀,說:「先別急,我給你檢查一下,有可能在爆炸時,傷到了眼睛,造成了短暫性的失明。」
崔醫生給陸天做了一個檢查,發現是碎片傷到了眼角神經,導致了失明。
陸天用了幾秒時間消化這個事實:「那我還能看見嗎?醫生,我還能不能看見?」
「這個不能肯定,我需要跟眼科專家再討論一下,陸警官,你先別急,我讓眼科專家再給你檢查一下,最後給你結果。」
陸天的接受力很強,他是幹這行的,只要出任務,就有危險。
在解救整車人之前,他就意識到了危險,能撿回一條命,那都是一種幸運。
「崔醫生,公交車上有多少人受傷,有沒有傷亡?我的同事們呢,他們怎麼樣了?」
身為警察,陸天第一考慮的還是群眾們的安全。
崔醫生說:「現在其餘人員的傷情我這邊不清楚,其餘人不是我負責,陸警官,你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你的右臂傷到了神經,以後不能再提重物,你的臉部也有損傷,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去恢復」
陸天試著握緊右手,發現絲毫使不上力氣,就仿佛,這條手臂不屬於他。
這也說明,他以後拿不了槍了。
醫生後面說了什麼,陸天已經沒有聽進去了,他的目光落在右臂上,眼神沒有聚焦,他其實什麼也看不見。
一個瞎子,本來就做不了警察了,能不能拿槍,是不是廢人,又有什麼區別?
半天,陸天忽然木訥地開口:「我的臉,有多嚴重?」
就算男人不講究容貌,可如果丑到不能出門,這也讓人接受不了。
崔醫生有些猶豫:「陸警官,你的傷剛處理,不能解開紗布,你等恢復一陣。」
醫生也是從病人角度著想,陸天的左臉,毀得有些厲害,醫生擔心陸天接受不了,肯定不敢說得太嚴重了。
這時,另一名醫生進來:「崔醫生,外面的家屬想要進來見一見病人。」
崔醫生看向陸天:「陸警官,你的母親就在外面,還有一位秦小姐,也一直守在外面,你看要不要見一見?」
秦小姐?
秦歡。
陸天反應有點大,搖頭:「不見,誰也不見,麻煩轉告我媽,我沒事,崔醫生,先不要告訴他們,我看不見的事。」
他這副模樣,怎麼能見人?
無論是秦歡還是母親,看了都會更加傷心。
他現在說話都困難,嘴巴張合的弧度都不能太大了,否則扯動臉部傷口,又是一陣刺骨的疼。
如果讓母親和秦歡知道他失明,她們又怎麼承受得住?
崔醫生明白了,與另一名醫生一起出去。
陸天一個人靠坐在病床上,他不能趴著,不能完全平躺,哪怕是這樣靠坐著,身上的傷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這一夜,對於陸天來說,太難熬了,一晚上都被疼痛折磨,他根本無法入睡,一閉上眼睛,就是高壓鍋爆炸的畫面。
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都是一片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陸天聽到有腳步聲,他以為是醫生,聽聲辨位,目光跟著移過去:「崔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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