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娜小說 秋妝——月色籠煙照三醉

    何炅去前院的時候已經聚起來不少人了，有幾個還是平日裡打交道過的，無非都是些官宦人家，有錢有時間沒處使，便統統拿來撒在戲院了，比起那些成日裡花天酒地醉度浮生的，也算是好上很多了。

    何炅與旁人互相寒暄了幾句，恍然瞥見東南角上坐了一個人，看模樣，不是張杰是誰？於是辭了旁人，何炅走到張杰身邊坐下，鮮有興味地打量了一下，然後輕聲笑了，「我當是誰，原來真的是我們張大公子。怎麼，府里的事情忙完了？」張杰原先正喝著茶，看見來的人是何炅，略微點了一下頭也算作是回應了。何炅自己拿了個杯子也倒上茶水，小小地呷了一口，「你這茶還沒有娜娜的好，真是真是……算了，今兒我請你喝一杯，上好的湘竹酒。」原是何炅一個人喝也沒喝掉多少，這下里見了張杰，想起沒喝完的酒，便打算一遍聽戲一遍喝酒了。張杰想想，難得喝些也無傷大雅，便也同意了。何炅讓小廝拿了酒上來，兩個人對著庭中月，也有幾分文人模樣了。

    突然聽見清亮的一聲女音，何炅與張杰往戲台上望去，發現是謝娜換好了衣裳出來了。同前幾日不同，今兒唱的是西廂，紗窗外定有那紅娘報1。水袖妝華裳，胭脂臉龐。憐音輕施粉妝，水菱袖半掩嬌俏容顏，惹得台下的公子哥不住的叫好，甚至還有直接想把憐音納妾入房的。此時的，是戲子憐音，不是平日裡可玩笑的謝娜。何炅看著台上的人，這樣與自己道。

    憐音是城裡有名的戲子，自然是作為院裡的頭牌的，掌事的只讓她每日裡最多唱一曲，唱完後就可回到自己的小院裡歇著。想來戲子都是靠嗓子吃飯的，若是幾十年後，還有誰會記得今兒有一戲子叫憐音，也曾是名動京城的角兒，那時，只怕會有更會唱的主，長得更加的傾國容貌，腰肢纖纖，盈盈一握。

    謝娜只唱了一本就下去了，縱然是有人大喊了幾句不暢快，讓她繼續唱，也回去了。臨走的時候看了何炅一眼，順帶眼光也從張杰身上一帶而過。她嘴角微微噙了個笑，扭身往夜色里去了。一襲芙蓉一樣紅的衣裳消失在斑駁竹影之後。

    何炅見謝娜唱完了，推了推張杰的肩，問是不是該回去了。張杰啊了一聲，起身理了理衣裳，率先走了出去。何炅拿起桌上擱著的扇子，也跟上去了。

    何炅一早叫自家的車先回了，他哪裡知道今兒謝娜這麼晚出來唱。張杰便說一道把何炅送回去。兩家人住的也不算太遠，二來兩人平日裡也算是熟絡，何炅便也答應了。

    駕馬的小廝勒了勒韁繩，馬車的影子逐漸淡化在稀落的樹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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