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艾米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的去來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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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先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儘快回到岸邊，由於魯安達拉毒力實在強勁，加上艾米前後數次被它的毒液直接噴到或濺到，所以直到當天近晚，才慢慢完全恢復。

    而失去了黑骷髏多羅羅的尼祿卜斯表現得異常焦躁不安，在艾米沒有恢復之前，就多次表示要深入沼澤地，儘快追循九頭蛇的蹤跡，將多羅羅給找回來，其神態之緊張，比起自己處於險境還甚。

    艾米冷笑連連，「尼祿卜斯，你以為憑你那點三腳貓本領，在這片沼澤地里走上一圈，還能剩下幾根骨頭，我就不再叫艾米！」

    「充其量你也就能召喚出來幾個行屍，還不夠這裡面的魔獸塞牙縫的呢！」

    少年巫師看了看已經快被嚇壞了的艾米，很堅決道，「不管有多危險，我必須將多羅羅找回來！」

    「輪不到你去找！多羅羅可比你厲害多了，它要是搞不定那隻九頭蛇，你又憑什麼能搞定？」艾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身子能夠充分曬到陽光，初夏的陽光已經有足夠的熱度，恰好能緩解九頭蛇帶來的體內陰寒。接著艾米又悠悠道，「再說，它要是最後戰勝那頭九頭蛇，回過頭來找我們，而我們都不在這裡，你說它該怎麼辦？」

    尼祿卜斯於是不再吭聲，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大沼澤發呆，在陽光斜照下，沼澤地深處的藍紫色霧氣更盛，還有不斷向四周翻滾蔓延的趨勢，和近處水岸邊到處都挺立著的鮮艷的藍鳶花交相輝映，呈現出一種夢幻般的綺麗。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等上一段時間，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再進去找。」尼祿卜斯喃喃道。

    於是他們便在這片森林和水岸之間的草地上，看著天色一點點變暗，一輪圓月掛到天邊，在沼澤地霧氣的作用下，月光呈現隱隱紅色。

    皺著眉頭嚼著在森林中採集到的果實，艾米感嘆道，「尼祿卜斯，再過個七到八年，這個紀元便結束了，你有沒有聽你的導師，那位鼎鼎大名的亡靈巫師山德魯對紅月出現，新千年來臨表達過什麼想法？」

    「沒有！」尼祿卜斯還沉浸在多羅羅始終未能返回帶來的憂傷中，「事實上，山德魯導師幾乎從不跟我說什麼話，就是有什麼也是通過多羅羅來跟我轉述，雖然它不能開口講話，但它和我進行精神上的交流毫無困難。」

    「山德魯導師派我出來的主要目的是……」尼祿卜斯猶豫了片刻後，還是下定決心將下面這段話對艾米和盤托出，「事實上，亡靈巫師借用的是冥族的力量，而按照冥族意圖，他們也想著要占領我們這個世界，結果他們就反覆不斷地催促著導師率領他的亡靈軍團南下……」

    「嘿……嘿……」艾米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嘴裡怪叫連連，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瞪大眼睛質問道，「他怎麼能這麼做？這麼做，你們又和魔族有什麼分別？難道山德魯這個大巫師，他想要和整個地表世界對抗嗎？」

    「山德魯老師，他當然不願這麼做，他要是想這麼做，也不必等到今天！」尼祿卜斯立即搖頭否認，「他派我南下，就是為了找一個人，想要聽取她的意見。」

    「找一個人？到底是誰？」艾米抓住尼祿卜斯胸口的衣服，差點將他提起來，他實在想不通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面子，能令傳說中神一般存在的亡靈大巫師專程派弟子聽取意見。艾米自懂事時，便知道在龍牙上腳下的村莊和小鎮裡，到處都流傳著這位偉大亡靈巫師的傳說，傳說中如果沒有他和他率領的不朽軍團，這個世界早就被兇殘的魔族所占領，無論人類、巨人、矮人、精靈還是龍族和獸人，要麼被徹底毀滅，要麼便淪落為魔族的奴隸。

    「我不知道她具體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她居住在這片沼澤地的深處，而且多羅羅認識她。」一提起多羅羅，尼祿卜斯的情緒又立即低落下去。

    「什麼人能夠長期居住在這種沼澤地深處？」艾米冷笑，「肯定跟你們是一路的。尼祿卜斯，要是多羅羅一直不回來，你就一直在這裡乾等下去？」艾米擔憂地看了眼掛在頭頂上的月亮，他預感明天會有雨下。

    「明天，明天天亮時它要是還不回來，我就自個兒進去找他。」

    「那怎麼行？這沼澤地里可是太……太不安全，你這樣進去可不行，就是我陪你進去也不行，要不你跟我先從沼澤地邊緣前往雷城，然後再慢慢想辦法。」艾米想起在九頭蛇控制下的無能為力便心有餘悸。

    「我能去雷城？」尼祿卜斯淡淡地笑了笑，艾米還沒反應過來，他又說，「青雅變成這樣也能進雷城？」

    艾米看到青雅原本柔順光滑的毛髮已近乎全部脫落，皮膚變得乾癟且滿是褶皺，眼窩深陷，雙目腥紅，嘴角露出青黑色獠牙，全身上下還隱隱泛出黑氣，這種形象進入雷城的話，或許會引城內年居民的驚慌失控。

    艾米嘆口氣，不免又再三詛咒那頭屍巫，是它將青雅變成這樣，發誓要是被自己捉到，定讓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尼祿卜斯聞言只是笑笑，抱著雙踝坐在不遠處發呆。夜色溫柔，艾米直到陷入夢鄉前都弄不明白這個尼祿卜斯到底在想什麼一言不發。

    近天明時分，艾米被淅淅瀝瀝的雨滴驚醒，抬頭一看，滿天陰雲似乎觸手可及，張牙舞爪般在空中疾速翻滾，冰冷的水珠從雲層的縫隙里漏了出來，落在身上激起幾個雞皮疙瘩。

    艾米趕緊搓了搓雙臂，「尼祿卜斯，尼祿卜斯，你在哪裡？」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急忙跳起來在周圍走上一圈，還是沒有看到少年巫師，就連青雅也消失了。忽然艾米在地上發現一小片白布，被一截插在土中的樹枝固定，撿起來一看，上面留有兩行黑色筆跡，「艾米，我進沼澤地里去了，找到多羅羅，完成我的任務，你要注意安全，有緣再見！」

    「傻瓜！」艾米自言自語，「就憑你，能完成任務才是怪事！」艾米遠眺煙霧迷濛的沼澤地，又想起花花綠綠一堆巨大的蛇頭擠在一起瞪著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各安天命，各承天運，我還是抓緊時間返回雷城吧！」定下主張後，艾米抱起冰無垢，選擇好東向的道路再次出發，如今這已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不免抱得更緊。

    幽暗森林的雨季還是如約而至，甚至比起往年稍有提前。每年這個季節波加爾海的暖濕氣流便從喀曼山的東緣北上進入幽暗森林，帶來大量降雨，其中雨水最為集中的地方便是藍鳶花沼澤這一帶，十五日的午後，零星的小雨終於演變為滂沱大雨，劈頭蓋臉地從天傾注而下，艾米忽然間發現到處都在漲水，混濁的泥水漲過了小路，向森林裡漫去。

    在幽暗森林東西兩側，地勢南北有別，其中以從利奧夫堡流向柯里斯堡的柯里斯河為界，西邊南高北低，河流都是向北流淌，而在其東，北方的地勢從孤山開始緩緩下降，河流向南流淌，這種地形的轉換就在藍鳶花沼澤的北方森林裡，有一道隱約的丘陵山脊，而當雨季漲水時分，山脊之南的森林也會被淹和沼澤連成一片，如此一來，沼澤地的範圍幾乎大上一倍。

    面對迅速上漲的大水，艾米有點不知所措，此刻覺得和自然的偉力相比，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小得可憐，不得已之下，也只有順著水流的方向鑽進幽暗森林，急急忙忙朝著地勢較高之處奔去。

    暴風雨下的幽暗森林，如同一艘快要沉沒的大海夜航船，搖搖晃晃，不辨方向。這片森林主要的樹種是柳樹和杉樹，柳樹一株株枝繁葉茂，枝幹虬曲，在昏暗中就像一個個昂著許多腦袋招搖不已的九頭怪蛇，而杉樹則都是傲然挺立，在風雨巋然不動，艾米從它們的腳下穿過時，面對這些足有自己數十個粗上百個高的龐然大物，不免再次感嘆自身的渺小。

    艾米想起了萊昂，想起了那位少年法師維克托，也想起了在布萊尼亞島上遇到的西奧多，他們或是風系法師，或是水系法師，面對如此的環境或許他們絕對不會如同自己這般緊張反而應該是異常興奮才對吧！

    艾米一向為自己是個鬥氣者自豪，尤其是氣核在歷經千百番折磨後凝集而成，此刻他不由得羨慕其法師來。

    想歸想，腳下速度不慢，從沼澤地漫過來的水流在身後緊追不捨，天色越來越暗，暴風雨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前方的樹木特別高大，遠遠看去，筆直的樹幹上部刺破天空、刺破風雨、隱入到黑暗中。

    忽然間一陣奪目的閃光從杉木樹梢上亮起，帶著扭曲的火花向下蔓延，閃光還沒消退，耳中已聽到震顫的隆隆聲，就在這個時候，艾米隱約看到一道身影在高空中筆直地撞向那株大樹，恰好被電光的尾端擊中，在半空中顫抖了幾下，然後就徑直墜入下來。

    「什麼玩意？一隻被恰好電擊中的大鳥？」艾米似乎聞到幾絲煙糊味，一邊納悶，一邊舔著舌頭快步跑過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