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閒庭沒有半點緊張,倒是對著陳熙哲拱手道:「陳將軍想的深遠,我剛才還在想,這件事若是沒有人提,我都不好在陛下面前邀功請賞了。」
意思就是說,還要感謝陳熙哲提出的疑問,他自己不好意思說。
陳熙哲道:「衛大人是知道的,我曾經和南蠻子交過幾次手,與他們著實沒法交流,除了把他們打服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如果衛大人有辦法,那我以後也得學一學,將來戰場上也能省下許多功夫。」
他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說到底還是不相信衛閒庭,而且,他也想讓林永懷疑衛閒庭。
林永笑著說:「子鴻倒是會偷懶,讓衛卿仔細說說,在座的各位都學學,以後沒準就有用了。」
陳熙哲的話的確引起了他的疑心,這就是不准衛閒庭逃避了。
衛閒庭慚愧的對林永行禮道:「陛下真是高看臣了,臣的能力著實有限,只靠銀子也沒辦法和南昭人溝通。」
「衛大人剛才還說在南昭散了不少銀子,要和陛下討封賞,這時候又說只有銀子沒法溝通,那您到底是怎麼和南昭人交流的?」陳熙哲適時的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溫錦若頓時緊張起來,看著跪在殿中央的衛閒庭,生怕他說錯話。陳熙哲步步緊逼,今天是非要抓住衛閒庭的把柄,要把接風慶功宴變成衛閒庭的問罪宴了。
殿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誰都知道陳熙哲和衛閒庭不對付,沒想到他當場就發難,看皇上的態度,好像還是向著陳熙哲的。他們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看著殿內的情況。
衛閒庭不慌不忙的說:「陳將軍可能聽錯了,我剛才說的是只靠銀子沒法和南昭人交流,我以大鄴的使者身份去了南昭,自然不能只用銀子了事,否則不是會被南昭人看輕了去。」
他對著林永跪下來,沉聲說道:「陛下,臣去往南昭的途中,必經曲沙關,臣在曲沙關見到了作中原人打扮的南昭人,這才是臣來不及稟報,先斬後奏的原因!」
這些事他在奏摺上都沒有寫,鄧將軍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誰都不知道衛閒庭在曲沙關逗留,到去往南昭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衛閒庭一直沒有說出來,就是為了此時此刻。
衛閒庭話音剛落,殿內立刻譁然。
曲沙關自古以來就是抵禦南昭入侵的第一道防線,而且從來沒有失守過。就算現在曲沙關被衛明占據了,有當世名將宮言知防守著,南昭人根本就進不來。
總的來說就一句話,自己人怎麼打都可以,但是牽扯上了異族人,這件事就變味了。分疆裂土和投敵賣國,還是後者更嚴重一些,一個不好,就會身敗名裂。
林永神情嚴肅,「你是說,宮言知放了南蠻子進來?」
衛閒庭搖頭,面上帶了一點嘲諷和憤怒,說:「與其說是宮言知,倒不如說是衛明。」
他說到衛明的時候,控制不住流露出一絲厭惡,絲毫沒感覺那是自己的兄長,他說:「臣在平州從活死人身上順藤摸瓜,找到了曲沙關,見到了幾個做中原人打扮的南蠻子,臣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知道他們投靠了衛明,用蠱毒製造活死人給鄧將軍的軍隊製造混亂。」
「臣擔心南昭王和衛明聯手,於是當機立斷殺了那幾個南蠻子,帶著他們的腦袋直接出了曲沙關,前往十萬大山。」
林永不信任衛閒庭的用心,不過還算信任衛閒庭的人品,當初衛閒庭在帝位不穩的時候,南蠻子叩關,他都能求助於自己,足以見衛閒庭的心胸和慈悲。
所以他神色稍緩,點點頭說:「你有心了。」
陳熙哲沒說話,此時他說什麼都不合適,因為他也同樣想起當年衛閒庭在大寧風雨飄搖的時候,還敢讓他出兵馳援宮言知,就能看出來衛閒庭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們可以詬病衛閒庭的手段狠毒心思毒辣,可是中原和外族之間,衛閒庭是絕對不會選擇外族的。
「臣慚愧。」衛閒庭叩頭行禮,低聲說:「十萬大山瘴氣瀰漫,險峻非常,臣帶著幾個南蠻子的人頭貿然闖進十萬大山,差點有去無回。」
「臣的身份始終都被人議論,等臣終於走出十萬大山,卻發現根本無法和南蠻子交流,後來臣才知道,南昭是有會說中原語的人的,只是他們不想和臣交談罷了。」
「臣不得已,只能不斷的送銀子給他們,看在銀子的面子上,總算有人肯向南昭王說話。」
衛閒庭抬頭,話雖說的沉重,可是面上看不出當初經歷的艱辛,他略帶狡黠的對林永笑了笑,「臣在給南昭王的身份證明里,放了陛下賜給我的令牌,還有一顆人頭。」
那令牌還是當初林永為了讓他方便出入永明宮,專門為他打造的,可以說是整個鄴朝獨一無二的,既能表明衛閒庭的身份,又能表示衛閒庭在林永面前得到的恩寵。
至於再呈上一顆人頭,就有威懾的意思,這樣的事情,也確實像衛閒庭這種膽子大的才能做出來。
衛閒庭也不怕林永去查證,反正任何林永想要知道的消息,他的繡衣使都會第一時間得知,想給林永什麼樣的信息,就是他說了算的了。
所以無論他說什麼,林永都不會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衛大人,恕我說句不好聽的,你給出的令牌也只能代表你自己的身份,並不能代表陛下。」陳熙哲平靜的說,半點看不出來他有私心。
衛閒庭說了這麼多,也沒有說明白,到底是怎麼讓南昭王明白,衛閒庭做的一切,都是林永授意的,他顧左右而言他,幾乎要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了。
林永本來被衛閒庭描述的艱辛逐漸打動,要忘了這件事了,經過陳熙哲一提醒,立刻又想了起來。
衛閒庭也不慌張,慢吞吞的說:「這件事說起來並不是臣的功勞,臣是不會南昭話的,一切交流都是靠臣的夫人,這才是剛才臣要感謝陳將軍的原因,您若是不問,臣不好意思和陛下說給內子請賞。」
林永奇怪,「這怎麼還有你夫人的事情。」
「說來話長,如果陛下有興趣,不如讓內子前來和陛下詳說,臣是說不明白的。」衛閒庭道。
林永沉吟片刻,「既如此……」
「啊!殺人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宮殿裡就傳出一聲尖利的慘叫,緊接著,就是一片兵荒馬亂似的驚叫和杯碟相碰的破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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