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閒庭還是第一次碰到羅國師這種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還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拒絕了他,羅國師若是碰到一個脾氣不好又好面子的,此時可能已經惱羞成怒了。
衛閒庭的手搭在膝蓋上,有節奏的敲著,並沒有著急的開口說話。占星台上的氣氛有些凝重,羅忘機不太明白人情這回事,也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爐子上的熱水已經好了,水壺發出了一陣聲響,打破了占星台內的寧靜。羅忘機伸手想去把水壺取下來,沒想到另外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橫插進來,先羅忘機一步取了水壺下來。
衛閒庭的手很漂亮,每一個見到他的手的的人,都會很驚訝,這是一雙生活優渥的貴公子才會有的手,沒有什麼繭子和傷痕,可是衛閒庭的人生經歷註定他不是一個貴公子,能保持一雙這樣的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的手和羅忘機的放在一起,連羅忘機都被那雙手奪去了片刻注意力,他得承認,這雙手甚至比他的保養的還要好。
「平日裡總是裴音照顧我的生活,她管我管的嚴,平日裡不讓我做什麼,連練武手上磨起的繭子都要用藥草去掉,這泡茶的技藝也可能生疏了,如果一會泡的不好喝,國師不要怪我糟蹋了你的好茶。」衛閒庭開玩笑似的說,手上的動作流暢優美,沒有半點停頓,倒像是專精此道一樣。
羅忘機看著他的動作,說:「衛大人的泡茶技藝如果也謙虛說不好,那貧道的就沒法看了,再者,貧道對茶沒什麼研究,止渴生津就好,不必講究那麼多。」
「國師豁達。」衛閒庭笑著將泡好的茶水推到羅忘機面前。
羅忘機端起茶杯嘗了一口,不禁眼睛一亮,由衷的贊了一聲,「好茶!」
「獻醜了。」衛閒庭謙虛的說:「這些都是裴音教給我的,不過平日裡沒什麼機會做,今日在國師這裡手癢難耐,才喧賓奪主,還請國師不要怪罪。」
羅忘機實在不喜歡衛閒庭這種轉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他放下茶盞,皺了下眉頭,又飛快的展開,說:「衛大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這樣讓貧道猜來猜去,貧道實在猜不出來。」
衛閒庭覺得螢雨可能是心眼太多了,才會喜歡這樣一個耿直的人,這話說的太直接,如果不是衛閒庭臉皮厚,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在下深夜叨擾,的確有事想請國師幫忙。」衛閒庭緩緩的說:「在下希望國師能為裴音說兩句話,順便給裴音一個身份。」
羅忘機神色不變,一點都不想知道衛閒庭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依然乾脆的拒絕,「還請衛大人見諒,裴音之事,貧道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衛閒庭抬起手,「國師不要拒絕的這樣快,我知道國師想說什麼,國師不過是想告訴我,裴音現在的事情屬於凡人的事,你不可插手,那麼我冒昧的問國師一句,國師現在屬於什麼人?」
羅忘機毫不猶豫的說:「貧道也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個,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分別。」
「國師的意思就是,您還沒有跳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衛閒庭又問。
只要是和別人探討道法之事,羅忘機瞬間就會忘記其他,他肅容道:「自然,貧道修行尚淺,還未看透長生途。」
「既然國師並未得道,那麼就和螢雨乃至裴音有分別,既如此,國師怎麼會說自己不是凡人呢?」衛閒庭問的犀利,「如果國師是個普通人,那麼又怎麼不能幫助在下解決裴音這件事呢?畢竟您剛才說了,此事要交給普通人來解決,否則,裴音也不會一直呆在大理寺獄裡不是嗎?」
羅忘機說的這個道理,裴音明白,螢雨明白,衛閒庭也清楚,但是這不是羅忘機用來拒絕他的理由,羅忘機就算是羅家最天才一般的人物,在他沒有窺破天機,修得大道的時候,他也只能算是一個有點數法的修士,和螢雨裴音相差甚遠,他吃五穀雜糧,怎麼能說自己不是個普通人呢?
「衛大人這是在詭辯。」羅忘機被衛閒庭給問住了,覺得衛閒庭這是在誆騙自己,心中泛起一點不悅來。
衛閒庭搖搖頭,「國師此言差矣,羅家從寧朝開始以來,就一直被封為國師,你們享受著百姓的供奉和信仰,修著自己的道,寧朝沒對羅家有什麼要求,只求保證寧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想來現在林永也是這樣要求的,您的吃穿住行,哪一樣離得了萬民呢?」
「據我所知,寧朝的諸位帝王也從來沒對羅家要求過什麼,包括我退位前後,也都沒有麻煩過國師什麼,羅家為了天下百姓做出過不少貢獻,我們都銘記於心。」衛閒庭略低頭,表示對羅忘機的感謝。
「在下稱呼您一聲國師,您也是答應了的,可見在您的心裡,也是承認這個身份的,既如此,您有何必拿普通人的說辭來搪塞我呢?」衛閒庭說的誠懇,可是說出的話卻不那麼客氣。
衛閒庭的口才一向很好,耿直而且不怎麼喜歡說話的羅忘機怎麼能是他的對手,只覺得他每一句說的似乎都不對,這是在強詞奪理,可是想要找出個反駁的地方,又無從下手。
羅忘機有些挫敗的看著衛閒庭,他是從來沒見過這位曾經的廢帝的,除了那些小弟子的議論之外,幾乎對他沒什麼印象,他只記得衛閒庭那個駭人的命格,他曾經想過阻止衛閒庭變成現在這樣,可是最後到底是裴音棋高一著,衛閒庭用她教導的東西,一步步擾亂京城的寧靜。
每一次,只要是關於衛閒庭的事情,天象總是危險的。
「衛大人巧言善辯。」羅忘機感慨了一聲。
衛閒庭客氣的說:「國師過獎了,在下只不過比別人多看了一點東西,所以想的多了一點。」
「衛大人不僅是比別人多看了一點,也比別人經歷的多,看來當年在西山行宮的時候,裴音似乎是傾囊相授,否則,衛大人也不可能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來到占星台。」羅忘機看著他的目光似乎是在做什麼決定。
「裴音對我有大恩,也是我最重要的人。」衛閒庭不意外羅忘機會知道裴音和他在西山行宮的事情。
羅忘機長嘆一聲,「衛大人情深義重,不知道裴音如果知道你為她冒了這樣大的危險,會不會心中有一點點愧疚。」
衛閒庭端起茶杯的手一頓,將茶杯慢慢放了回去,輕聲說:「國師似乎話裡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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